秋意深濃,秋霜在月下布滿山穀,又在多霧的黎明溜來前,緩緩退回到北麵群山邊稍作停留,天際第一抹金黃刺破群山。晨陽暖暖升起,溫柔地撫慰著大地,拂過草木山峰上的秋霜。
晨光灑落山穀,穀中霧氣翻騰,空氣中還些微彌漫著輕微的茴香氣息,飄渺塵影中依稀可見一輛輕巧馬車,由兩匹駿馬搶行輕快地奔馳在山路間。
打馬駕車的是一個異常英俊的男子,隻是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很冷漠,周身散發出一股攝人的凜然。幽黑的眸深邃的讓人無法一眼看穿。挺直的鼻梁和薄而緊閉的雙唇證明他平日一定少於言笑,刀削般深刻的麵部線條更凸顯了冷傲。一身藏藍色的長衫,看上去極為樸素,但仔細打量從晨光中衣料暗紋閃過光彩可以看出衣服很是考究。
昂藏的挺俊身軀微顯慵懶地靠著身後的車轅,他似乎並不急著趕路間或微微揚著手中的馬韁,垂在腰際的乳白色暖玉隨著舒緩的動作輕輕晃動著。晨光打在他身上給臉側冷硬的線條鍍上了一層柔光,稍減了身上散發出的冷然氣息。
突然緊閉門扉的馬車中傳出極其細微的聲響,男子緊抿的唇角微微勾起,深邃的眸底**漾過一絲笑意,側身看向身後的馬車。
覓塵頭腦尚未清醒,就迷迷糊糊感覺不對,自己睡的床怎麽搖搖晃晃的?抬手撫上額頭輕輕揉了兩下,惺忪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不是輕拂的床幔而是雕花的紅木車頂,覓塵一愣,眨巴了幾下眼睛。一聲微低帶笑的男聲在車外響起,喚回了她茫然的心神。
“醒了?”
覓塵詫異回頭,怎麽會是歸海莫燼的聲音?四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分明就是在一輛馬車中,車壁上雕刻著淡雅的圖案,兩側開窗,上麵掛著紗質帷幔,馬車一角置了個小火爐,炭火暖暖發著熱氣,將馬車轟的暖洋洋。
她的身下是厚厚的皮毯,鋪遍了馬車的全部,軟軟的毛拂在手心很舒服。隨著她起身的動作,身上蓋著的細絨錦被滑落,覓塵伸手拉起將身子密密裹住一把推開了車門,望向駕車的歸海莫燼。
“我怎麽會在這裏?我們去哪裏啊?”
“齊州。”歸海莫燼回身輕輕將覓塵散亂在耳際的發挽到耳後,笑道。
“齊州?真的?!”覓塵雙眸一亮,驚呼了一下,伸手就圈上了歸海莫燼的腰笑的像個孩子。
“別鬧,會著涼的,趕緊進去。”
一番動作覓塵身上的被子散落,身上隻穿了一件薄薄的內衫,歸海莫燼慌忙將被子拉起包住她,寵溺道。
覓塵眉眼彎彎,卻不回車中,反而挪了幾下在車外坐下,靠著歸海莫燼的肩膀咯咯笑了起來,晨風拂麵心情飛揚。
歸海莫燼見她縮在錦被中隻露出個小腦袋一搖一搖的,輕輕笑笑也不再阻攔,隻伸手攬過了她。
金秋的陽光溫馨恬靜,秋風和煦輕柔,藍天白雲飄逸悠揚。陽光掠過樹枝,染紅了幾片葉子,野**漫山遍野迎風招展。鳥鳴山深,露水在這個美好的清晨潤濕了田埂,清新的空氣夾帶著泥土的氣息撲進鼻端。
覓塵仰頭深深地吸了兩口氣,隻覺得所有的塵慮似乎都已遠去消散。回頭看向身旁的歸海莫燼,心中暖意洋洋。
這幾日她的心情一直很低落,離別的清愁無時無刻不縈繞心間。雖然在麵對他時,她總是盡量表現得開心,可他定是發覺了,這才帶自己出門吧……
“下午便能到齊州吧?”
“嗯,餓嗎?車裏有茶點。”歸海莫燼一手攬過覓塵將她抱入懷中,微微低頭問道。
“不餓。這馬車怎麽不顛簸?你什麽時候將我帶出來的?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覓塵窩進歸海莫燼懷中抬頭望他,光滑的額頭擦過他微帶青茬的英挺下巴,癢癢澀澀的感覺惹得覓塵又輕蹭了兩下。
“這車是鬼手廖賢的手筆,車輪略帶玄機,你去鹹陽就用這馬車吧。”任由覓塵在懷中晃動著腦袋,歸海莫燼低聲道。
“鬼手?”
“聽說你要打條銀鏈子將那鑲淚珠嵌起來,是不是還畫了圖紙讓青黛跑遍了京城的首飾鋪子?”歸海莫燼微抖馬韁。
“你怎麽知道?”覓塵詫異抬頭。想起這件事情,她就氣悶,到現在那張遺愛的草圖還壓在箱底呢,居然沒有一個商鋪能鍛造那鏈子。
“京都的大金銀首飾鋪子有一半是九弟母妃蕭家的產業,閑聊時九弟提起過這事。回京你把那畫樣拿給我,興許廖賢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