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過後的璟瑄殿花葉長得更是繁盛,一夜間鮮翠紛吐。一扇雕花精致紅木窗半開著,窗外一株高大的石榴樹經過大雨的洗禮,非但花朵沒有凋萎落盡,反而開得更紅豔多姿,陽光下如凝了一樹的晨光霞影,越發紅豔好看。
覓塵一進璟瑄殿便被那一樹的火紅吸引了目光,隨即四下打量了下。這院閣倒是一所好去處,遍植著百年古木藤蘿,花木扶疏,假山嶙峋,濃蔭翠華欲滴,倒是比別處多了幾分涼爽之意,春意盎然。這時節院子裏翠色匝地,花卻極少,隻有那一樹的石榴花開到極盛,讓覓塵佇步看得癡迷。
突然自那扇半開的窗戶傳出一陣激烈的咳嗽聲,似要將心肺都咳出一般,隔著窗格也打碎了這一院的靜謐。覓塵一驚,看了眼身旁的領路小太監。
“你們王爺病的怎麽這麽厲害。”
覓塵說著也不待那太監回話便蹙眉快步往那屋子而去,行至門前見宮人恭謹無聲侍立門外,見她過來一愣,正欲回身通報,覓塵輕輕搖手示意他們不要出聲,便徑直跨進了屋。
一進屋撲麵就是一陣濃鬱的藥味,屋中倒是敞亮,三麵開窗,隻是此時除了那一扇半開的,其餘三扇都緊閉著。窗戶上用的雨過青天蟬翼窗紗輕薄如煙,雖是緊閉窗緋陽光卻不受影響地打進了屋字。
屋內的裝飾擺設均透著樸實,可是卻都是精細的玩意,許是皇子的住所,看不到絲毫的女人留存,到處都是男子平易溫和的氣息。
一個小巧的侍女站在窗前,健美操進屋略一詫異,正要行禮,隔著屏風有傳來了一陣急促的咳聲,那侍女猶豫了下急急繞過屏風跑了進去。
覓塵聽見侍女急急的低呼聲,和歸海莫湛略帶虛弱的低語。
“無妨。”
覓塵本不欲進那內室,隻在這裏站著說幾句話,詢問下他的病情就回去,如今倒是心裏一驚,急急地跟著繞過了屏風。入眼,歸海莫湛斜斜依靠子啊床欞上,半躺著的身影顯得有些瘦弱,麵色蒼白如紙。見她進來,似乎有些詫異不信般輕搖了下頭,隨即一愣,忙推開侍女輕拍他胸膛的手,掙紮著似要起身。覓塵分明看到他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和微微蹙起的俊眉,趕忙上前兩步走到床前製止了他。
“躺著別動,怎麽病得這般厲害。”
歸海莫湛見覓塵阻止便也不再堅持起身,輕輕靠在厚厚的床墊上,微微仰頭溫和一笑,喘息著。
“無妨的,隻是……咳咳……看上去比較嚴重,將養兩日就好了。”歸海莫湛輕笑,擺手示意那侍女給覓塵搬來座椅。陽光隔著窗紗映透這簷外婆娑的樹影,風吹拂動,打在他蒼白的麵上留下了明珠不定的光影。
“都這樣了還叫無妨?要是無妨怎麽會還住在這麟陽四所。”覓塵有些嗔怪地說著,目光看向放置在床前案上的半碗湯藥。
“是母妃太過緊張了,並不嚴重。你看我這不是還看綜卷呢。”歸海莫湛見覓塵嗔怪心中喜悅,低頭輕笑,拿起身側的宗本揚了揚手。剛一動作又是一身的細汗,微微輕咳了起來。
“這也叫沒事?”覓塵輕輕拍扶著他,扣住了他的手腕,感覺歸海莫湛略一掙紮,疑惑看他,卻見他微微避過了目光,笑笑便不再掙脫。
覓塵細細切脈,神色微微一恍,蹙眉抬眸,略帶怒氣地看向歸海莫湛。
“你那晚是不是給我輸了內力,怎麽身體虛弱成這樣?”
他的脈象虛浮,分明就是內力外泄,引得寒氣侵體,才會如此。想起昨天自己醒來時雖是感覺難受,可是體內到似有強勁的內力護體,休息了一天今日更是神清氣爽。先前她還以為是那春恤膠留在自己體裏的餘毒作祟,原來……
“是我最近為吏部和禮部的事情太過操勞了,沒想到隻輸出了些許內力身體竟虛弱至斯……咳咳……你別放在心上,仔細用上幾日藥便能調理好的。”歸海莫湛見覓塵的神情已知騙她不過輕輕笑笑安撫著覓塵,心中卻是因著她的關切泛起暖意。
“這是太醫開的藥嗎?怎麽沒有喝完?”
覓塵見他眸中淨是暖意,雙眸晶亮,目光似輕柔的羽毛拂過自己的麵上,那嘴角蘊涵著的笑意,似冬日浮在冰雪上的一縷縷淡薄陽光般暖人心扉。知道多說已是無益,輕輕一歎,將這份感激記在心中,眼眶微微一熱,便側頭躲過了他的視線,端起案上的藥碗湊到鼻尖輕輕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