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勞三哥煩心,莫湛從來無意皇位,三哥的心思用在莫湛身上隻是徒勞。”歸海莫湛並不回身,隻是微微側身說著,似乎不想再看到眼前已是劍拔弩張的親手足,燭光落在那俊挺的側臉上,顯得有些清冷孤絕。
“哈哈,五弟真以為這樣的話本宮會相信?不過也著實讓三哥我驚異呢,看到五弟動怒可真真不容易,三哥有幸見了兩次,不想卻均是為了女人呢,一次為怡雅,這次為塵兒,哈哈,這麽看來五弟還真是不愛江山愛美人的風流種呢!”歸海莫旭冷笑著,步至歸海莫湛身側,最後一句湊在他的耳際,說得譏諷而尖刻。
“德紹十九年正月十七夜,三哥勾結梁玉,肖虎等叛黨在東宮西暖閣密謀,繼之以悖逆之罪,誅殺田青等三個朝廷三品清官。德紹二十四年七月三日,三哥在上書房廊下支使梁光捏造罪證,攻奸都察院左禦史,致使他被裁撤,流放途中還被逼自盡。德紹二十八年四月十七日酉時三哥在尚合院與蓮妃做了什麽,相信這還不足一個月該是還沒忘記吧?”歸海莫湛聽得耳際傳來的陰冷的話語,略一沉默,低頭說著,字字說得清淺,卻字字清晰地傳到了歸海莫旭的耳中,激起了狂潮。
隻言片語,卻如冰似雪,如狂風雷電令歸海莫旭心中大震。這幾句話點明的事情,跨度近十年經他一說竟是樁樁件件就如同發生在當前一般,在他的腦中回旋。歸海莫旭猛然出了一身的冷汗,覺得從來沒有的恐慌,極度的沒有安全感,似乎自己已是變得透明,被人看得清清楚楚,他愣然看向麵前依舊一副溫文爾雅模樣的弟弟,竟是頭一次發現他如此可怕。
“三哥,隻這些就足夠你死上好幾回了,何況我知道的並不止這些。別再打塵兒的主意了,我不願雙手沾染上兄弟的血!”眸中閃過一抹傷痛,歸海莫湛抬步欲走,卻分明感覺到了一股殺氣雲集。
“三哥倘若沒有把握在此刻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死莫湛,最好還是慎重行事吧。莫湛說了,無意皇位,既然這以久,都沒有上奏彈劾太子殿下,那麽以後便也不會。三哥和蓮妃娘娘的事就當真以為父皇不知嗎?”
歸海莫旭聽得他的話,咬牙放下已經待發的右掌,猜疑看向歸海莫湛,聲音陰沉:“你什麽意思?”
“父皇並不昏庸,莫湛言盡於此,三哥兀自保重吧,弟弟告辭。”歸海莫湛言罷便不再看太子一眼,抬步出了房,翻飛的衣袂消失在門前,燭光下似乎閃過一道水亮,徒留下滿屋子的沉悶。
歸海莫旭默然站立良久,隻覺這宮閣斂盡了夜空的陰冷,寂寥和蒼茫,黑沉沉地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右手凝氣,一個掌風出去將那青銅的燭台撞了個七零八落,燭台重重砸在地上,屋中響起沉悶的聲響。
歸海莫旭麵上頸間青筋暴起,眸中閃過狂潮,最後盡數歸於陰狠,燈光下閃著冥光。快走幾步,在桌案上坐下研墨,提筆寫了一封信塞入信封,拿在掌中輕輕摩挲。
眸中陰霾乍起,冷冷輕喃:“蓮妃,莫怪本宮無情,你知道的太多,而知道你的也太多了,本宮豈能留你……”
嘴角勾起一個殘忍的弧度,果決起身就快步出了房。行至房外從懷中摸出一個圓形的奇特樂器,放在嘴邊輕輕一吹,嘹亮的一聲尖嘯傳出。
一盞茶功夫,一個太監裝扮的瘦高個快步而來,腳步輕盈,一看就是會些拳腳功夫之人,行至歸海莫旭麵前跪地行了禮,起身略有詫異地看向麵色陰霾的太子。此人正是在錦萱宮中一掌將覓塵擊昏的錦萱宮總管太監陳魯。
“將這信交給蓮妃,就說今日的事本宮不怪她,讓她不必擔憂,事情本宮會處理好的,她隻管照顧好自己便可,一切聽我信中安排。此事,不可讓第三人知曉,你可明白?”歸海莫旭將手中的信封交給陳魯,曆目掃向他,神色不辨。
“殿下放心,奴才定不負重托。”陳魯聽那歸海莫旭口中說得關懷之語,語氣卻森然陰冷,有些詫異地抬頭看他,卻承接到歸海莫旭狠辣的目光,嚇得一縮,忙接過了那信,答得恭敬。
“去吧,此事你若辦砸了,便提頭來見!”歸海莫旭輕叱著,陰冷的聲音混在狂風中越發得令人毛骨悚然,狠厲的眸中烏雲蓋日,蘊藏著陰險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