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的天氣總是陰沉沉的,大概是快要下雪了,天一下子冷了不少。輕晨也不再出門,沒事時就臨臨帖、練練字。輕晨現代時臨過顏真卿的楷體,所以依然選了楷書練著,幾天下來還真是小有成就,字是越來越見圓潤好看了。

“青黛,你看小姐這幅字寫的怎樣?”輕晨擱下筆問著青黛,這青黛是幾個丫頭裏識字最多的,還能寫上幾個,輕晨寫字也喜歡她在旁服侍。

其實輕晨根本用不了這麽多的丫鬟。髒衣服府裏是有專門的浣衣房的,膳食也不用這幾個丫頭張羅,平時也就些小活,整整東西什麽的,這些事要一個丫鬟就足夠了。聽青黛說府裏的大小姐和二小姐都是每人兩個貼身丫鬟,隻有覓塵因著郡主的身份是四個丫鬟。輕晨這幾日也弄明白了這個所謂的郡主,長公主過世時歸海印憐惜覓塵年少失母才破格封了她清塵郡主。初聽到這個封號輕晨嚇了一跳,心想是不是就因為自己的名字和這覓塵的封號一樣才穿到了這裏,後來才弄明白是“清塵”而非“輕晨”。

“是比前幾天寫的好看了,奴婢見過大少爺的字那寫的才好看呢,小姐見了大少爺倒不妨讓他指點下您。”青黛仔細地看著那字,一臉認真。

“是嗎?你怎麽會見過大哥的字?在那裏見得啊?”這倒奇怪了,戴郇翔又不常來這裏,青黛應該也沒機會去舒嘯院觀摩書畫啊。

“舒嘯院院子的門匾是少爺親寫的,奴婢雖沒進去過,可遠遠也在那邊走過幾回。看那字寫的比老爺還好。”青黛說的中肯。

“小姐,小姐,快!老爺給您請的幾個先生來了,紀言正領著往這邊兒走呢。”紅研吵吵嚷嚷的叫著跑了進來。

“是嘛?走,我們去看看。”

戴相的效率還真不是蓋的,前天輕晨去找的他,這才第三天紀言就帶了師傅過來了。

輕晨到的時候幾個先生已經被迎進了涵音山房的暖閣,紫墨和綠意也上了茶垂首立在門側。

輕晨一進門紀言就走了過來彎腰行禮:“小姐,這幾位就是老爺給小姐擇的教習師傅,都是名滿海天的學識之士。:”

輕晨飛快地打量了下,左邊坐了個老者,捧著茶盞吃著茶倒也不看輕晨。右邊坐了兩人,一個看上去四十來歲,長相平凡沒什麽特別的,一襲棉布青衣看上去還沒紀言穿的華麗。另一個看上去倒是年輕,三十出頭的樣子,麵如冠玉。

“這位是皖南高子敬高先生,是海天數得上的棋術名家。”紀言先把輕晨領到了左邊坐的那老者跟前。

“高先生好,以後勞煩先生費心了,覓塵這裏先謝過先生屈尊入府。”看向那高子敬,頭發已是白了不少,留著胡子,滿臉紅光看上去精神奕奕的。

輕晨彎腰行了個海天男子才行的大禮,左手疊於右手前兩臂伸直置前,頭垂下上身彎曲直至腰間。沒辦法尊老嘛,起身時果然見這老爺子眼裏閃過讚賞。

“這位是琅州柳墨書柳先生,柳先生是知名的書法大家。”紀言又帶輕晨到右邊的那青衣先生處給她引薦。

“請先生多多教導。”俯身亦行了大禮,看向這柳先生。但見他也看著清晨,眼神很是柔和,溫和的笑著衝輕晨點了點頭,看上去很是無害。

最後紀言領了輕晨到那年輕男子處:“這是嶺南南洛先生,是樂府台知名的琴師。”

輕晨看那南洛,白衣束帶,右胸前繡著一片墨竹,憑添了幾份沉穩。烏黑的發用青色方巾包住置於頭頂,長得很好看,英俊瀟灑。在清晨打量他時他也拿一雙眼睛似笑非笑的打量著輕晨。

輕晨是知道樂府台的,海天朝建立的管理音樂的一個宮廷官署,任務是收集編纂各地民間音樂、整理改編與創作音樂、在宮廷有大型慶典時進行演奏。

“南先生好,覓塵有禮了。”這次輕晨沒有行大禮隻是微微俯身行了個一般女子的屈膝禮,隻覺的這人不會計較這些虛禮。

“怎麽?郡主看不起在下啊?”南洛端起茶盞掀了掀蓋子,玩味地撇了眼輕晨。

“非是覓塵看不起先生,相反覓塵覺得先生瀟灑不羈,於禮節應是不拘一格,所以覓塵就偷了個懶。怎麽?先生介意?嗬嗬,如若先生介懷覓塵可以重新行禮。”輕晨望著這白衣先生笑著無辜的眨了眨眼。

“哈哈,有趣,有趣。”這清塵郡主倒是個妙人,小小年紀識人居然這麽精準,能看到自己刻在骨子裏的不羈來,不簡單啊。

輕晨看那南洛笑,隻覺得眼前似有千萬朵花同時盛開一般炫目,讓那長好看的麵容更顯豐姿。妖孽啊,一個把年紀的人了還這般出門禍害人,回頭看看幾個丫頭果然一臉呆愣。

“今天就是帶小姐跟各位夫子認識下,老爺那邊還侯著呢,老奴這就去給回個話,老爺知道各位相處的這麽好定是高興,老奴先告退了。”

“有勞紀叔了,還請代覓塵給父親問安。”輕晨笑著示意紀言下去,才不信什麽老爺還侯著的話呢。不過倒是沒有想過戴相會給自己請這麽幾個高人來,看是下血本了呢。

輕晨看紀言出去,擇了個下首的位置坐下:“以前母親還在的時候塵兒也隻跟母親學了幾年認字,還學了琴,但都隻是皮毛。以後還承蒙幾位夫子照顧,望夫子不要嫌棄塵兒駑鈍才好。”

“郡主過謙了,靖恪長公主手把手教的學生定是不差的。”那柳墨書道。

“塵兒雖是駑鈍,即已認先生為老師,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道理還是懂的,但請先生以後稱我為塵兒就好。”這柳先生看來是個謹慎和藹的學問人,不像邊兒上的那位不陰不陽的,不過是不是彈琴的都脾氣怪啊~~“女子的閨名柳某豈能造次,如此吧,便稱小姐可好?”

“隨先生吧。塵兒對棋術是毫無涉獵,往後還請高先生多費心。”輕晨看那老者一直不開口,真不是一般的傲氣啊。

“小姐客氣,老夫隻教有天賦的學生,如若小姐資質有佳老夫定是會盡力的。”眉宇間盡是自傲。

輕晨笑笑也不再答話,這老者真是可怕啊,這麽高的氣壓,要喘不過氣了哎。倒是那南洛兀自坐著也不說話,笑的跟隻狐狸一樣讓人渾身發毛。

匆匆地又談了幾句,便親自送三個人出府。輕晨不喜歡束縛,所以也沒規定哪天學什麽,隻是讓他們每七天抽空來一次指導下即可。那柳墨書倒是沒說什麽,南洛更是巴不得這樣,可那高老頭卻堅持固定時間來,輕晨無奈隻能隨了他。

隻這麽一會兒折騰就感覺累的要散架,這幾個人也餒不好對付了吧,還是這海天的文人學士都這樣牛氣哄哄的不畏權勢。

“小姐,那高先生也太高傲了吧,小姐說話都不怎麽搭理。”一進屋紅研就嚷著。

“嗬嗬,年紀大了嘛,我一個七歲的小孩子豈是能鎮的住的。”輕晨倒是不介意,做學問的往往都是這樣,也沒什麽稀奇的,隻是擔心自己以後的日子可能會很辛苦。

“小姐,那南先生我知道的。聽說很孤僻不喜於人結交,在樂府台都是孤來孤往的,不過琴技很好,是去年才進的樂府台。去年海夜宮中秋夜宴一首《酒狂》技驚四座,聖上欽賜了“琴魂”的稱號,連最通音律的五皇子也欽佩不已,連稱不能比、不能比。”青黛一臉向往的道。

“是啊,這事我也知道。不過聽說他從不結交權貴,整日裏神出鬼沒的,好多想請他過府的都是連人都見不到。”綠意也道。

“恩,聽說他連皇子也擋呢,五皇子、七皇子都請過他。”

嗬嗬,看來幾個丫頭是在這府裏悶壞了,整日裏除了八卦就是八卦,這項專能可真是沒有時空限製那裏的人都樂此不疲呢。不過,看樣子這南洛還真是比自己想的更不簡單,隻不知連皇子都請不動的人來她這裏做什麽哦。

“哦?南某卻不知道原來我南洛也這麽有名,還整日裏神出鬼沒的?”幾個丫頭還想說什麽就聽門外傳來一個懶懶的聲音還帶著幾不可聞的戲謔。

說話間門簾就被撩起,一張漂亮的臉閃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