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塵傻眼地看向那中年男子,不知道該作何回答。不明白怎麽自己頻頻出這種低級錯誤,正犯愁卻聽得一聲讚歎響起。

“郡主好才情,好詩!前日莫湛與蒼曦把酒言及,今多數詩品流於華采繁縟,已是少有恢弘之作,不想今日就得聽如此好詩,郡主的此詩可謂骨力遒勁,氣勢磅礴,大氣昭然,豪爽奔放。”

歸海莫湛驚喜地看向覓塵,眼中是毫無掩飾的讚賞。

“父皇,兒臣以為如今天下安定,城鎮繁榮,百姓安居樂業,海天人口連年有長,如此的盛世隻用韻律極嚴的五律、七律、五絕、七絕儼然也是不能言盡世事,抒發胸臆。而郡主這首詩詩體不拘一格,言詩之所不能言,而不能盡言詩之所能言。詩之境闊,此之言長,剛能與詩體互補。不失為一種新的詩歌體態,倒是與日前苑曦所創的鄒體詩有異曲同工之妙。”

覓塵一頭黑線地聽著歸海莫湛洋洋灑灑地評著李白那首詩,心道感情自己要成一代文豪開創一個新的詩體了呢,這樣也行?真是不得不說連上天都在幫自己了呢。

“恩,苑曦的鄒體詩朕倒是有所耳聞,據說時下已經在京都盛行,文人墨客天下學子競相效仿。‘亂雲剩帶炊煙去,野水閑將日影來。穿窈窕,過崔嵬,東林試問幾時栽?動搖意態雖多竹,點綴風流卻欠梅。’是你作的吧,苑曦?”

“確為苑曦拙作,辱了陛下的耳了,臣惶恐。”鄒苑曦起身,消瘦的身影淡然而立,疏淡清和的音色似乎與這金碧輝煌的大殿也變成了山間竹屋,讓人聽之舒爽。

“恩,確實是與塵兒剛剛的詩相似,均是不拘一格,別有韻味。南洛帝以為呢?”歸海印沉吟,看向南洛帝。

“鄒體?不錯!既是肖似,陛下不妨將鄒體詩和清塵郡主剛剛所做之詩和在一起,共同賜名也好弘揚此種詩體。”萬俟瑜娑目光在覓塵和鄒苑曦之間一轉,看向歸海印。

覓塵不知道為何,總覺得這萬俟瑜娑說的每句話都有深意,好像他今兒就是專門來找岔的,他這麽說怎麽好像有撮合自己和那鄒苑曦之意一般,左右相府是不可能聯姻的,所以倘若她和鄒苑曦之間有什麽的話,事情隻會越弄越糟,他這是要挑起左右相府的事端嗎?覓塵蹙眉,有點不明白為什麽自己一見到這萬俟瑜娑就渾身警覺。

“皇上,塵兒這首‘將進酒’本就是依照鄒體詩的詩體而作的,隻是塵兒學藝不精作得有點不像,嗬嗬,皇上要是真把塵兒這不精之作和鄒大人的鄒體相提並論,塵兒真是羞愧難當了。”覓塵說著,心想自己這剽竊了別人的詩還硬說人家的好詩是不精之作,不知道那李白會不會氣得活過來然後再穿到這裏找她理論哦。

“哈哈,好。鄒體?賜個什麽名字呢?”歸海印低頭思索著。

覓塵心道這鄒體不就是五代開始興起的詞嘛,抬頭見眾人都看著自己,才驚覺自己已在不覺中說出了心中所想。

“詞?卻是為何?”歸海印看向覓塵,目帶詢問。

“嗬嗬,就是覺得詩詞詩詞蠻般配的哦。”有些哭笑不得地道。

“詩詞?哈哈,好,就叫它‘詞’。”歸海印一錘定音。

“郡主文采過人,才思敏捷,在下輸得心悅誠服。”那和覓塵比詩的男子上前一步,對覓塵低頭施以一禮,轉身謙恭退下。

覓塵心道李白就是不一般啊,也讓她牛氣哄哄了一回。

“哈哈,孤南翼的詩書大家範文淵範先生竟有開不得口的時候,倒真是奇事一樁了。不過郡主確定還要繼續比下去嗎?”

覓塵一聽那男子竟是範文淵倒是大吃一驚,這範先生可是南翼的大文豪,獨領**,她的書架也就有好幾本此人的詩集。

“比,為何不比。”覓塵挑釁地看向萬俟瑜娑。

“郡主會武?”萬俟瑜娑詫異地挑眉。

“不會,但也不是會武才能贏。”

“哦?那孤就拭目以待,看郡主如何取勝。萬俟扈,你就下去陪清塵郡主過兩招吧。”萬俟瑜娑側身對一直站在自己身後身著緊身武士服的一個彪健男子說道。

那男子跪地領命下得台階自備好的托盤上隨手取了一把木劍,看向覓塵。

“請郡主選取武器。”男子對覓塵抱拳施禮。

覓塵也對他一抱拳,轉身走向黎雲諾:“借你的發簪一用。”

雲諾一愣隨即眉眼一彎,就從高髻上扯了一根銀簪遞給了覓塵。

“你若輸了十倍還之。”

覓塵接過,對她眨巴眨巴眼睛轉身就回到了殿中,對那武士抱拳示意。

“可以開始了。”

那武士一愣,有些摸不著頭腦,自己南翼第一高手和一個小丫頭片子比武,自己拿了一把劍對方拿了一支發簪,怎麽想都覺得荒誕。瞧不起我麽?

“敢問郡主,拿一支發簪是要挽頭發麽?”

覓塵狡黠的笑了笑:“這是我的武器啊,你沒見過吧,大男人你還婆婆媽媽的,賜教吧!”

那武士轉頭看了看萬俟瑜娑,見他對自己點頭示意就一個縱身躍了上去,劍尖直指覓塵的心房。

覓塵身影佇立,不偏不躲竟似傻了一般的站在那兒,眼見那劍尖已然閃到眼前,身形微微一錯,讓那劍偏離心房,執著發簪的右手迅速刺向那人側腹,尚未碰到那人,可他的劍竟略一偏離於自己錯身而過,而覓塵清晰地聽到了一聲什麽撞擊木劍的清淺聲音,此時覓塵的簪子已經狠狠地紮上了那人的氣舍穴,男子身子一晃竟跌倒與地,木劍離手落在了地上。一切都似乎發生在轉瞬之間,眾人還沒有看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就已是塵埃落定。

“我贏了!”覓塵輕輕一笑有些得意地看向那尚在呆愣中的男子。

“你使詐!”男子抬眼怒視覓塵。

“我沒有,你的劍從你手中脫落是事實。那劍偏離了我,這也許有假,可你很清楚剛剛你渾身無力根本連站的力氣都沒有卻不是我使詐。你那一劍就算刺中我,也隻是令我重傷,可你瞬間的手足無力雖是短暫翅足夠我殺了你。”

“為什麽?”男子眼中閃過重重情緒,最後定格在覓塵麵是神色肅然。

“剛剛我刺中的是你的氣舍穴,此穴若在常時經重擊也隻不過疼一下,可是倘若在人經氣內力流轉之時遭到重擊,將會讓人有短暫的氣力不足,內力越是上乘之人就會越發癱軟,因為此穴是人足陽明胃經上的主要穴道,內力流轉皆經此穴。所以,我,贏了。”覓塵一字一頓說完,轉身看向萬俟瑜娑。

那男子久久不語,半響撿起地上的劍跪了下來。

“臣有辱使命!”

萬俟瑜娑輕撇了他一眼,看向覓塵,目中似有波濤澎湃而過。

“意欲取之則先予之,自領一劍卻取人一命,郡主好膽識!”

“南洛帝誇獎了!”

“哈哈,戴相,你養了這麽個好女兒卻藏得密不透風,不知是當賞還是該罰啊?”歸海印哈哈一笑看向戴世钜。

“臣惶恐。”

覓塵隻死死地盯著萬俟瑜娑身後侍者托著的藍色盒子,雙手已是緊握成拳,抑製不住心頭的激**,她的‘遺愛’要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