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醫口中的另一處地方在另一個方向,與我去水池的方向相反,離的卻不遠,不多時就到了。
還未走近,我就感到了氣氛的不尋常,這裏,安靜的有點過分。
之前沒有事情的時候我出來了幾次,對整個的格局也有了一點了解,這裏,對外說是太醫院的附屬,平日裏也隻是製藥之用,其實裏麵大的很,不知道什麽用處的房間比比皆是,都上著鎖,此時,我麵前的這間,也是如此
我端詳了一會兒,身邊站著的宮人也沒有動作,見我看他,低聲道,“陳太醫有事耽擱了,馬上就到。”
我點頭,觀察起眼前這個房子,漆黑的門框,看不清楚裏麵的格局,但是,可以知道的是,這裏幾米之內都是沒有人的。
除了我們兩個。
不久,傳來一陣腳步聲,來的不止一個人,陳太醫身後還跟著兩三個人,都是太醫的打扮,手裏提著藥箱,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尤其是其中一個瘦子,竹竿身材,太醫服晃晃當當套在身上,顯得尤其的可笑。
這醫者讓人覺得是個身體不行的,還算是好醫者嗎?或者,一句老話可以解釋,醫者不自醫。
“這就是?”那瘦高個太醫指了指我。
陳太醫點了點頭,隨後麵向我,一如往常的淡定,“今天要取血,早上用過飯了嗎?”
“用……用過了。”我不由的結巴了起來,咳了一下,道,“無礙吧?”
另一個人搖了搖頭,隨後陳太醫開門,我們隨後跟上,進了這奇怪的建築。
裏麵第一眼看進去跟平常並無不同,隻是一般房間正當中擺放的是桌子,這裏卻是一把椅子,但是並不是我們平常見得到的。
它很大,大的可以坐下兩三個我,也很高,我到那裏都還夠不到它的頂,另外,它的顏色不知為何,讓我覺得有些怪異。
“坐上去吧。”陳太醫向我示意了下。
我沒有異意的走了過去,周圍沒有其他的擺設,好像這個房間就是為了擺放這個椅子存在的,我坐了上去,它真的太大了,我幾乎雙腳離地才將自己的背靠了上去。
之前見到的那兩個太醫已經放下了藥箱,此時向我走了過來。
那個瘦太醫碰到我的時候,我瑟縮了一下,他強行的拉過我的手,放到椅子的扶手處,我這才發現原來那裏有一個機關,剛好可以卡住我的手。
我掙紮了起來。
“別動!”瘦太醫喝了一聲,我不理,想要抽出手。
在跟瘦太醫糾纏的時候,我的另一隻手已經被固定住了,很快,我跟瘦太醫的對峙也落了下風,最終也被固定住,無法動彈。
第一次,我到了這種沒有自由的境地,連站起來都不能。
“鸞姑娘,端王爺交代過,我們不會害了你,隻是,你這麽不配合,我可保證不了。”陳太醫見我還在掙紮,沉下聲道,比起平常,更讓我感到他的冷漠。
我憤恨的動了動手,被卡住的地方痛得很,估計已經磨破了皮,我停了下來,瞪著眼睛看著眼前的這三個人。
“羅太醫,把工具拿過來。”陳太醫交代道,那個瘦的動了起來,走到自己的藥箱旁邊,翻翻找找拿出了幾個東西,又走了過來。
我定睛一看,感到脊背一陣發寒,這些都是要用在我身上的嗎?
各種各樣的刀具,還有不知什麽用處的器具,閃著寒光,映我眼裏,透著冰冷。
我此時卻冷靜了下來,低聲問道,“陳太醫,你是要取盡我的血不成。”
麵前這三人對我的話充耳不聞,我有些憤怒。
“姑娘,我們隻取一點,莫擔心。”另一個人道。
我此時才觀察起這個被我忽視的人來,一張路人臉,他相比那個羅太醫,體型正常了些,但還是身體略微瘦弱些,臉上也帶著不自然,個子也不高,實在跟他的臉不稱。
奇怪的人,但因為他,我平靜了些,看著羅太醫收拾著東西,片刻後,羅太醫拿著一把刀走了過來。
貼近我皮膚的瞬間,除了徹骨的寒意再也感覺不到其他,我閉了閉眼睛,感受著那把刀劃開了我的皮膚,血液成股流了下來。
“你閉眼睛做甚?”羅太醫有些好笑的問道,“我就劃個口子,不信你看。”
痛意已經消失,我睜了眼睛,看到的正是羅太醫拿著一個瓶狀的物體正接著我的血,倒沒有多久,血流不下來,他無奈的看了我一眼,遞給另一個人瓶子,伸出手擠了擠,見沒什麽作用,又拿起刀,劃了一下。
親眼見到是一個感覺,閉著眼睛是另一個人感覺,莫名的,我感到了一絲快意
我吃了一驚,對自己的想法感到害怕,我對流血有喜悅的感覺,絕非什麽正常的事情。
“你的血可是寶貝,一滴都不能浪費。”羅太醫看著我,不住的笑。我看的出,他的笑絕非因為我,而是我的血。大概受到血液刺激的不隻是我一個。
“夠了嗎?”陳太醫問道,他有些不耐煩了。
“夠了夠了,一瓶足夠我們用了。”羅瘦子陪著笑,歡天喜地的蓋住了瓶口。
另一個人趁此間隙,給我包紮了一下,我感激的看著他,他卻害怕我似的,撇過了頭。
解開了我的束縛,我的手腕果然破皮了,那個人看到了,默不作聲,遞過來一瓶金創藥,我接過,他隨後走過去拿自己的藥箱。
“每天都要取血,記得,多吃點豬肝。”陳太醫臨走前留下這句話,我姑且把他的最後那句當做關心,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過道裏。
“明天見了,”羅瘦子衝我搖了搖手,背著藥箱,晃啊晃的跟在後麵,另一個人也要跟著走,我想到剛剛他幫了我,問道,“可否告訴我名姓?”
“……”那人不吭聲,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順著他的視線,我看到了手裏的金創藥。
莫非這就是提示?
宮人一直在外麵等著,我跟著他回了房,關上門,迫不及待拿出藥,細心端詳,終於看出了端倪。
在瓶底,我看到了一行小字,如果不是特意尋找,絕對不會看出,上麵寫著,一切安好,安心等我。
是林洐!
我眼前仿佛看到了他一字一字寫下這句話時的樣子,按他肯定做不到寫的這般小,這般精致,肯定是他從哪裏找到的能人,收了影衛,刻在了這瓶底,找人帶了進來。
這麽說,剛剛那個人是林洐的人嗎?他的勢力已經蔓延到太醫院了嗎?想起那個人臨走之前的眼神,我陷入了沉思。
如此過了三日,林彥在午後過來,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我可以出去一日?”我驚喜的問道,不是假裝,每日隻見到這麽幾個人,還是一直取我血的,那天的那個人第二天也沒來了,後來也沒見過,我可謂是悶壞了。
“我跟陳太醫說過了,他也說你最近鬱結於心,出去走走對你有好處,所以很爽快的同意了。”林彥也有些興奮,“林義之前有事,昨日還跟我提起你,想見見你,今日不妨就在我那裏呆一日,明天我送你回來。”
我點了點頭,轉身回房收拾行李,不多時,重新出現在林彥麵前。
“可以走了!”我興衝衝道。
林彥無奈的搖了搖頭,似乎對我的表現感到好笑。
林彥住的是一個獨立的院落,不繁華,也不偏僻,布置得相當雅致,一點也想不到這是一個打過仗的人住的地方。
“都是阿香布置得,我就說太雅了,可她喜歡,也就隨她去。”
我了然的點點頭,早看出來林彥極其疼愛他的正妃,今日看來,自己並沒有看走眼。
端王妃在我進門不久就出現了,比起上一次獵場相見,她氣色好了很多,本來大腹便便的,現在倒是玲瓏有致,倒有些纖細。
已經生產了?我有些驚訝,上次她獵場昏倒時,我還跟著去過,隻是沒有看到正人,現在想來,真的十分驚險,若是不小心,這胎怕是會有危險。此刻,能夠安然無恙,也是福氣。
“這就是阿鸞姑娘吧?”端王妃走上前,淡笑著看著我。
不知為何,這笑讓我感到了許多的溫暖,我點了點頭,道,“見過端王妃。”
“我還道是哪個,原來是林義的姐姐,聽說跟爺在軍營裏就認得,爺還常跟我提起你呢。”
我有些尷尬,這段經曆正是我欺騙林彥的經曆,他卻講給了旁人聽,看樣子恐怕還說了不止一次。
“莫提了,林義呢?”林彥阻止了我們的閑談,插了進來。
“怕是還在當值,這會兒正換班呢,別擔心,一會兒呀,準跑回來。”
我被拉著帶到了正廳,正當中擺放的一副字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看了一會兒,端王妃看到了,側著頭問道,“你看得懂王知的畫?”
“啊?”我愣了會兒,反應過來自己已經盯著看了許久,回道,“不是,看不懂,就是覺得這上麵的幾個字寫得好。”
“我也是,”端王妃看著那副畫,表情淡淡的,“情到深處,據說還有下一副,可是我始終找不到。”
端王妃似乎陷入了憂愁中,我盯著那幾個字,確實十分的熟悉,在哪裏見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