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似跟司馬修文很熟?記憶恢複了?”司馬修文走了,林洐開始壓榨我這個沒有幫手的倒黴鬼。

我認命的解釋了一番自己為什麽會跟他單獨在一起,說到最後就差在自己臉上刻上幾個大字,我是無辜的。

“這麽怕我幹什麽?我又沒說你不能跟別人交談。”林洐笑的真誠,但是,就我最近讀人表情的功力見長,毫不意外的看到隱藏在那背後的一絲絲的威脅。

不知道我現在投敵還來不來得及?

“開個玩笑罷了,你晚上收拾一下,陪我進宮一趟。”林洐收了笑意,認真的看著我,“有事要你去做。”

“可是,我怎麽?”我指了指自己的服飾,府裏的職責不同,所穿衣物也不同,我現在屬於誰也不管的狀態,之前的侍女服也被壓在箱底許久了,我進宮,用什麽身份?

林洐明白了我話外之意,視線在我臉上逛了一圈,說道,“這張臉看起來也不似個貴家小姐,好在身家清白,做我的一個侍女,也是足夠了。”

“又要?”我不可思議道,上次做侍女就被殺了,這次,進了那深宮大院,危機四伏的地方,莫不是又要死?“我就問一句,這張臉宮裏有誰認識嗎?”

“如果你沒有夜探皇宮的愛好的話,估計是沒人的,你喝酒結交的那個侍衛除外。”林洐打趣道。

“那個李堅,他就知道我是三王府的人,其他的一概不知。如此,我就安心一點了,至少不會被人捅刀子。”我看了眼林朗,心窩子裏猛地疼了一下。

這般交代後,臨近傍晚,馬車就等在了門口,我跟著林洐坐了進去,林朗駕馬陪同,馬鞭聲響起,馬車離開了水龍道,往皇宮的方向駛去。

我這還是第一次坐著馬車在大白天招搖過市,有一種狐假虎威的暢快感,我掀開窗簾,馬車外麵是我熟悉的定安城,我最愛聽戲的戲院一晃而過,我看到了熟悉的門房,在那裏殷勤的招待著來人。還有走過無數次的大道,此時雖臨近夜晚,人卻不少,南朝沒有夜禁,有時候最熱鬧的場景隻有晚上才能出現。

看著過去的一條紅街,我想起司馬修文白天講的那個趣聞,不覺低聲笑了起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林洐盯著我,不知道看了多久,雖然馬車內不甚明朗,隻是林洐的眼中閃耀的光,刺的我低頭不忍再看。

“有什麽趣事嗎?”林洐突然問道。

“什麽?”

“你適才看到了什麽有趣的,竟如此有趣,引得你發笑?”

我明白過來,原來說自己笑引起了這位的好奇,“白日裏司馬先生不是講了一個南朝人去北朝經商,晚上寂寞難耐想要找人想陪,卻發現當地做那事的店鋪全部都是關著的,回到南朝隻道北朝無妓,卻想不到是北朝有夜禁的緣故,我看到這紅街還未入夜就張燈結彩,開店迎客,不覺想起這個笑話來,所以才笑出聲。”

林洐瞪著眼睛盯著我,好像不敢相信我口中所說的話,或者不敢苟同,“你竟對這感興趣?”

“我做乞丐的時候,有一部分的吃用都是從婺城當地的紅館來的,她們見我們可憐,往往都會施舍,我們跟她們混熟了,也會聽她們訴幾句苦,無非都是些苦命的。”

那些人裏有一個叫小梅的,不知是我那時看起來太男女不明了,她幾次對我表達出不一般的感情出來,經經曆過多段感情的阿毛提醒我才發覺,之後刻意避免接觸才結束了這段無頭無尾的感情悲劇,阿毛還念叨我不利用這機會解決自己的口糧,我還埋怨他長期利用那些女子的善心,兩人還因此產生了分歧,冷戰了幾天。

“原來是那時候知道的,我還道是你前幾日偷吃酒偷吃上了癮,還去那地方嚐了個鮮。”

我紅了臉,自己扮男裝出去的事被發現了。

“我若是連自己府上多了個男子夜夜晚歸都不過問,我這一府之主也太失職了,我們三王爺府的門檻也該重新休整休整了。”

我連連點頭,同時舉手發誓道自己以後會注意,減少外出次數,被林洐一個不信任的眼神拍了回來,隻好改口,說自己會做自己,不再假扮男子。

經過這個插曲,我已經不再如剛上馬車那般緊張,而是放鬆了下來,橫豎有這個主子在自己跟前,我隻要做自己分內不出錯也就行了。帶著些微放鬆的心情,馬車一路走到了皇宮門口,暮然停下,我止住想要撞到馬車的勢頭,不知道前麵發生了什麽。

“宮中一向如此,建朝來還未有可以驅馬入宮之人,下車吧!”說著,林洐一撩衣服率先站了起來,下了馬車,我跟在後麵,也隨他而去。

現在這都城門口,瞬間讓我有一種腐敗腐敗真腐敗的感覺,南朝經濟一向繁榮,自是不差那些銀兩裝點門麵,定安程內也多的是大家府邸,隻是,若論這華麗程度,都城稱第一,無人敢挑戰。

此時我和林洐正處天化門,這也是都城的正大門,所用石料皆是上上品,暗色的基調給這都城增添了許多的莊嚴氛圍,門口的守衛,個個膀大腰圓,站在那裏,活像是守門的天神,此時,正盯著我們。

我縮在林洐身後不敢直視那些守衛,所幸林洐麵子夠大,那些守衛畢恭畢敬的目視著我們進了都城,隻可惜林朗不得入內,否則我想我的底氣肯定會更足一些。

門內早有宮人等在那裏,見我們進來,招呼我們跟著他走,林洐也不問是不是專門等我們的,就跟了上去,我想總不能在自己家被帶迷路,也安心跟著林洐。

有了大概一刻鍾左右,走過了大殿,偏殿,禦花園,總算到了這次的目的地玉華殿,我對宮裏的一切都不熟悉,秉著多說多錯我雖然不知道這是誰的宮殿,但還是一言不發的跟著林洐走了進去,那宮人在入門前傳了一聲成王殿下到,我還思考了半天成王是誰,等我進門才想明白,這成王不就是林洐嗎?就記他的名字了,還不知道他的封號。

玉華殿裏已經有人在了,進門就看到幾個熟麵孔,細瞧之下才發現這不是秋獵的全班人馬嗎?不一樣的是這次沒有皇帝壓場,太子坐在主位,看著進門的我和林洐,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臭,但終究變了幾變,伸手指給林洐座位,口中說著兄弟謙恭的話。

“今天就是個小宴,我們甚少這般在一塊,今晚可要盡興些,不醉無歸。”太子率先拿起酒杯,向空中一敬,一飲而下,其他人見狀也回敬一杯。

我觀察了一番,發現在場上的除了太子妃竟沒有了其他的家眷,三王妃怕是根本就不知道有這麽一場家宴,二王妃嘛,大概是上次秋獵身體還未完好,現在閉門不出了吧?林彥也是個會疼人的,他這幾個兄弟聚在一起,多半會鬧出點動靜,驚到了自己的王妃確實不值當。

“老二的王妃是身體不適,老三的人怎麽也不來?”正喝的暢快,太子妃突然開口問道,“上次秋獵分別的甚是倉促,還沒有跟妹妹好好道別,今日還想著跟妹妹說幾句貼己話,現在看來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她最近身子不爽利,沒能來祝賀太子,請太子寬恕。”林洐沒什麽誠意的拱手。

林朝安果然麵露不快,隻是未發作,說了句無礙自顧自的飲酒,連身邊太子妃的話也沒什麽興趣般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其他幾人,林彥從頭至尾都是自己在喝悶酒,林阮倒是配合,跟著這幾個哥哥把戲做的全套,也十分完美,就是眼神有點像是在告訴我,我一點都不想呆在這地方而已。

我看著他的麵孔,想起幾日前戲館的偶遇,這個人,莫不是有什麽心事?怎麽總感覺他缺了點東西?

“老三這侍女倒是安靜,也不給他主子端個茶啥的,比起上一個,老三不怕心裏落差太大了嗎?”太子突然道。

我見自己被扯了進去,忙問林洐要不要添茶,林洐隻擺了擺手,“我不喜這茶,自是不想多喝,至於我的侍女,我自己用的慣就行,隻要不被人刺了心脈,我就滿足了。就不勞太子費心了。”

林洐這話一出,殿內一下子沒了聲音,原本要敬出去的酒被放回了原地,大家都看著林洐,似乎他說了什麽了不起的事情,眼中帶著不可思議和不安。

我也被嚇了一跳,林洐這話諷刺了太子宮內的茶不說,還提起了秋獵時慘死的原來的侍女,順帶著給太子提了一下醒,讓他注意自己的舉動,果真,這話一說出來,我感覺自己被緊盯著的感覺淡了不少。

太子也一臉不滿的看著林洐,而且臉色有越來越黑的傾向,唐一菲在一旁勸了一會兒,見沒什麽效用,就停止了勸說,隻留林朝安跟林洐兩個人眼神在空中交叉碰撞,場上又一次充滿了火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