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隻是一班生產,一百六七十個工人即便加班到晚上十二點甚至是淩晨,每天能最多也就能生產出三千來條褲子。

但自從改成白夜班兩班倒之後,雖然即便其中有半數的學徒,但每天生產出的褲子數量,卻依舊瞬間暴增至五千餘近六千條,生產速度幾乎和所有的工人都是熟練工沒有太大的差別。

出現這種情況,其原因除了褲子隻是成品修改,難度不大,即便學徒們也能輕易上手並保證一定的質量之外,同時更有職工們有了足夠的休息時間,生產效率提高的因素。

因為和秦剛等人約好,所以即便楊明不在,生產出來的褲子依舊會每隔一天,便會送到特區。

一萬多條褲子,幾乎將半個客車都塞的滿滿當當。

好在客人不多,加上運輸褲子,楊明這邊給足了運費,所以客車司機不但沒有意見,反倒有些樂見其成,看到楊明過來那是有散煙又上火,極盡所能的想要籠絡這個大主顧。

“不抽,謝謝!”

謝絕了司機的好意,楊明在和韋明玉交接褲子數量的時候,順道詢問了一下庫存數量的事情。

“這陣子一共出了五萬多條褲子,庫存待改的還有十四萬多!”

韋明玉盤算了一下道:“按照現在每天生產六千條算,工廠即便滿負荷開工,應該也要接近一個月才能生產完畢!”

“要真等褲子改完了才開始生產成褲,怕到時候就來不及了!”

楊明想了想之後囑咐道:“再滿負荷生產半個月,半個月之後就抽調一部分老職工帶一些學徒,輪流從成褲開始生產……”

因為製衣廠的流水線生產已經很成熟,楊明相信經過這麽一番曆練,等褲子改完,學徒們的手藝應該就能大概過關。

到時候直接生產成褲,就能無縫銜接,不至於影響生產了。

安排完畢,楊明便招呼王光明楊德寶孫夢雨等人上車,準備出發。

“等一下,等一下……”

就在要發車之時,卻見一人小跑著過來,不是王月芬還能是誰?

分班之後,擔任副主管的王月芬便主動要求帶夜班生產,為的就是方便白天有空的時候,可以回區裏看看盧大寬和盧香香。

也是因此,在看到楊明居然也在車上的時候,王月芬有點心虛的道:“我也就是隔幾天回去一下,而且很快就回來,不會影響工作!”

“這種不用解釋,都能理解,隻要沒影響工作就行!”

楊明笑笑,又隨口問了些在鬆嶺鎮習不習慣,回家有沒有預支工資,要沒有的話自己這邊可以先給些之類。

已經讓韋明玉幫忙預支過工資,身上還有錢的王月芬自然說不用。

不過感受到楊明的關切,王月芬心裏還是暖暖的,連聲道謝。

“要不是你們來我們鬆嶺鎮,咱們這製衣廠也不可能這麽快就生產,所以就算要謝,那也該是我謝謝你們!”

說著這話的同時,楊明也不忘安慰王月芬道:“最多再過幾天,工廠的廠房就會開始開工建設,除了廠房之外,廠裏還給規劃了職工宿舍,除了普通的宿舍之外,我們這邊還給夫妻工準備了一些夫妻房,我讓人給你安排一間,到時候你就用不著這麽兩頭跑了……”

到了區裏,王月芬自行回家。

“你們安排下轉車!”

楊明對王光明楊德寶等人招呼一聲,便打算去找二狗子。

沒想到還沒等他轉身呢,二狗子便已經小跑了過來,親熱的和眾人打著招呼的同時,一邊勤快的幫忙搬褲子。

隻是終究隻有十五六歲,王光明等人一個人就能輕鬆抱起的整捆褲子,二狗子是憋的青筋暴突卻也無法搬動。

“行了,讓他們幹吧,你這搬不動就不要勉強!”

楊明笑笑,將眾人介紹給二狗子的同時道:“你大名叫啥來著?”

“冉輝!”

二狗子道:“村長你們就叫我二狗子得了!”

王光明等人便從善如流,二狗子二狗子的叫個不停。

倒是楊明在知道了大名之後,便一直叫二狗子冉輝。

雖說二狗子這名字不雅,但農村這樣的小名非常常見,再加上從小被人這麽叫到大,二狗子對王光明等人這麽叫他,自然不可能有意見。

隻是聽楊明每次都正式的叫冉輝的時候,二狗子心裏便有一種被尊重,或者被重視的感覺……

也是因此,在麵對楊明的時候,二狗子便加倍敬重,並暗暗發誓,心說自己一定要好好幹,絕不愧對這份尊重和重視。

這些楊明自然是不知道的,轉車之後便帶著眾人直奔特區。

與此同時,王月芬也回到了家中。

“媽媽!”

幾天沒看到王月芬的盧香香一看到她,立即就歡叫著飛奔而來……

看到王月芬,不少沒去鬆嶺鎮的職工們也紛紛圍了上來,打聽鬆嶺鎮那邊如何。

當聽到過去的職工多的一天能掙六塊多,少的也有五塊多的時候,不少職工們臉上都露出了懊惱之色,後悔自己當初一念之差,沒有跟著過去。

再聽到王月芬說自己現在被提拔成了副主管,已經不用再踩平車,而是跟韋明玉搭班子負責管理的時候,有些職工們心裏的酸水簡直都要翻了天,心說也就是去了鬆嶺鎮……

要在春風廠,升職這種事,那輪的到你?

“因為沒去鬆嶺鎮,現在他們隻能跟以前一樣,眼巴巴的等著財政上的那點錢……”

盧大寬道:“以後你回來,這種事就少說,畢竟人家現在都後悔死了,你再這麽一說,人家還不得嫉妒死啊?”

“嫉妒就嫉妒唄——你也不想想之前咱們家困難的時候,他們是咋看咱們家的!”

王月芬冷哼,一邊忙活盧大寬不方便沒能收拾好的家務,一邊對鬆嶺鎮的事如數家珍,特別是說起蓋廠房,還給職工們考慮了夫妻間的事……

王月芬便感慨道:“也活該人家將咱們不要的褲子隨便賣出去都對半賺啊,就楊村長這心,對咱們這些工人,那真是貼心貼肺,讓人根本找不出話說了!”

“月芬,你剛剛說什麽?”

一個串門過來的職工正巧聽到這話,咋咋呼呼的道:“你說鬆嶺鎮拉了咱們春風廠的那些褲子,賣出去居然對半賺了?”

看到這職工是劉德林張旺財的親戚,王月芬矢口否認道:“你瞎說啥呢,你那隻耳朵聽我這麽說了?”

“你明明就說了——之前聽人說這事我還不信的,現在連你都這麽說,那看來是錯不了了”

職工一臉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道:“一條褲子就賺一半,那二十萬條褲子不就一百多萬——鬆嶺鎮那幫狗日的,他們也太黑了吧他們,我這就告訴旺財他們去!”

“哎呦,這可咋辦啊!”

看著那職工的背影,王月芬簡直都急的快要哭出來道:“楊村長他們那麽好的人,我這可是害了人家啊我……”

“這事又不是你一個人說,從鬆嶺鎮回來的人也都在說,我之前都聽說過了!”

盧大寬安慰道:“再說你自己不也說了,那些褲子楊村長他們是真金白銀的買的,賺再多那也是人家本事,劉德林張旺財他們那幫人即便再眼紅再鬧,那又能咋的——所以這事你就別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了,徹底假裝不知道就完了!”

“可我真的是說了啊……”

王月芬急的直哭,很想立即趕回鬆嶺鎮將這事告訴韋明玉……

但想到自己家這日子才剛剛好點,要因為這事惹怒了楊明,把自己給開了……

王月芬便又不得不聽從盧大寬的建議,同時在心裏求神拜佛,心說可千萬不要因此而惹出什麽禍端來,否則的話,自己這良心怕是一輩子都不得安穩了。

“你說什麽?”

不等劉德林張旺財說完,郭建奇差點就從椅子上直接給蹦了起來,失聲尖叫道:“那批沒人要的褲子,被鬆嶺鎮拉回去隨便改了改,便翻倍的給賣了——你們這不是在開玩笑吧?”

“書記,這種事我們能開玩笑麽?”

劉德林張旺財道:“之前都有好多人在傳,今天可是我們親戚親耳聽人說的,你說這能假的了麽這!”

“這要是真的,那不是春風廠直接就沒了一百多萬?”

確定這點,郭建奇是暴跳如雷,厲吼著立即就要打電話給黃誌明和趙寶來,心說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串通那姓楊的小村長,侵吞如此巨額的國有資產……

“書記,你這電話,可不能打!”劉德林忙按住道。

“怎麽不能打了?”

郭建奇怒道:“如此巨額得國有資產流失,你們難道還想讓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沒看見不成?”

“我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劉德林張旺財道:“問題的關鍵是,當初鬆嶺鎮要這些褲子,那可是跟咱們區裏簽了合同,你和李區長那可都是簽字同意了的——這會兒咱們再說人侵吞國有資產,這說出去,咱們可不占理啊!”

“不占理咋了——我那是給人蒙蔽了!”郭建奇道。

“書記你說你是被蒙蔽了,可李區長那邊呢?”

劉德林低聲道:“李區長跟那黃書記,還有那個姓孫的支書,那可都是戰友,要他說不是被蒙蔽……郭書記你說,咱們這官司還有的打麽?”

“這幫狡猾的狗東西!”

聽到這話,郭建奇悲憤道:“那要按你們這麽說,我就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如此巨額的資產流失,卻絲毫沒有辦法不成?”

“辦法當然是有,不過前提是咱們得看準時機,並且做到天衣無縫!”

劉德林將自己的盤算說了一遍,然後才喋喋道:“隻要咱們區裏這邊有足夠多的幹部咬死是被蒙蔽了,同時將鬆嶺鎮摘出去,相信看在那麽多國有資產的份上,即便明知道咱們不占理,縣裏也肯定會幫著咱們!”

“就是就是,一百多萬呢!”

張旺財也道:“現在全縣的財政一年才收多少錢啊?這麽大一筆錢,不信縣裏會無動於衷!”

“說的倒是有點道理!”

郭建奇點頭,卻又有點為難道:“可要咱們這麽幹,以後我這見著李書記,怕就沒臉打招呼了啊!”

“要這麽幹了,書記你在李區長那邊,的確是不好交代……”

劉德林張旺財說到此處,卻是話鋒一轉道:“可為了這麽大的一筆國有資產,相信李區長即便有意見,但最後一定還是會理解的!”

“也是!”

聽到這話,郭建奇不在猶豫,拿起電話撥號道:“我是郭建奇,給我接區局的白局長,讓他盡快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