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有土地的地方，一般都會有植物，有樹木。
也是因此，一般人或許會以為木材似乎隨處可見，到處都有……
可事實卻絕非如此。
因為光是有樹，可不等於就有木材。
畢竟要沒有個幾十，甚至上百年的生長，一般的樹木除了做劈柴之外，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再加上特區周邊因為發展的關係，就更不可能有成批量的木材。
也是因此，雖說因為需要，特區周邊的區縣，一般都設有木材廠，但木材廠裏的每一根木材，無一不都是經過層層審批，調度，從幾千公裏之外的東北等等的原始林區運輸而來。
而這樣的力量，明顯除了國營單位之外，私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時下機關單位，人浮於事效率低下。
辦事之前要是能找找領導，說不定就會事半功倍——這個道理，經曆過這個時代的楊明，自然不可能不懂。
正是考慮到這層關係，所以楊明才提前帶著孫正平在沙口區下車，想先找李向前通個氣。
不說之前承包春風廠機械廠，自己也算對區裏有功，就說衝著孫正平這個老戰友老部下的麵子，楊明相信這點小忙，李向陽必定該是會幫的……
隻是他這算盤雖然打的響，奈何時機卻不湊巧——因為李向陽不在!
“那知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楊明問。
“回今兒應該會回，但幾點那可說不好！”幹部道。
“這人也是，遲不檢查工作早不檢查工作，偏偏今兒檢查工作！”
想到那些家具不能按時交貨得賠錢的事，孫正平是滿腹牢騷，悻悻的看著楊明道：“現在咋辦？”
“這還有啥咋辦的啊？”
楊明笑道：“找李書記也就是為了打個預防針，既然他不在那咱們就自己去唄，說不準人家那邊好說話，咱們不用麻煩李書記也把事給辦了呢？”
“要真能這麽簡單那就好了——現在單位上的這些人，往往越是小單位上的譜越大！”
想著很多單位上幹部的做派，孫正平便是忍不住的搖頭，心裏是半點底都沒有。
不過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再沒底那也隻能試試看，畢竟總比幹等著來的要強。
在區機關門口又稍微等了一會兒，從鬆嶺鎮過來的胡力軍也就到了。
“楊村長，老孫！”
看到楊明和孫正平，胡力軍老遠便開始打招呼道：“現在機械廠剛剛搬過去，安裝機器什麽的是忙的一塌糊塗，你們有啥事不能回鎮子裏再說啊，非得大老遠的把我叫區裏來？”
“就衝你這說話的口氣，也難怪你在機械廠幹了小二十年還是個車間主任！”孫正平挖苦道。
胡力軍便回道：“幹了小二十年，你不也還是個村支書麽？”
兩個老熟人的調侃，楊明自然不會摻和，跟出租車司機結算了車費之後，才一邊讓胡力軍帶路，一邊說明叫他過來的原因。
“原來是為這啊，我還以為是啥事呢！”
聽明了緣由，胡力軍恍然道：“要整機設計的話，我們機械廠受限於機械以及規模，可能不是那麽好辦，但要隻是讓我們在木材廠原本機械的基礎上進行改進，設計出能直接下出符合規格的板材和方料，那絕對沒有問題……”
“話可別說的太滿！”
孫正平警告道：“兩百套組合家具，二十天的時間，到時候萬一交不了貨，咱們可是要賠錢的！”
“好歹我也在機械廠幹了小二十年，沒把握的話我能亂說嗎？”
胡力軍一臉機械，我是專業的的表情哼哼幾句，然後才解釋道：“木材廠的機械本身就具有一定的下料功能，我們要做的隻是在機械上麵做出一些小的改進而已，這種事的難度能有多大？再說木頭那麽軟，就算初使用設計方麵不到位，調整起來也方便——所以你們就放心吧，這事絕對沒問題！”
說話之間，木材廠也就到了。
大開的大門之內，是一個巨大的院子。
一眼望去，便能看到各種粗大的木料堆成了小山。
除了極少數的木料放在棚子內之外，剩餘的木料便就那麽露天擺放在院子中，任由風吹日曬雨淋……
“有人嗎？我們來買木頭了！”
在傳達室沒找到人，孫成平又扯著嗓子喊了幾聲，卻依舊沒有看到人影出現，便開始滿腹牢騷道：“這一改開，真是世風日下啊——這麽大個廠子大白天的都沒個人影，要來夥賊什麽的，怕把廠子給搬空了都沒人知道！”
“這也不能怪人家！”
瞅瞅很多因為堆放的時間太長，再加上缺乏照料都開始長青苔的木料，胡力軍道：“不說這木材廠根本沒啥值錢的東西，給人偷也沒人願意偷，就說現在除了偶爾修房子的人買木頭之外，這地方平常基本都沒人來，人總不能一天到晚的在這傳達室裏幹閑著吧？”
“幹閑著咋了？”
孫正平鼓著兩眼道：“國家可是給他們開了工資的，幹閑著咋啦？換別人想這麽幹閑著，怕還沒這命呢！”
對於這些，楊明自然是不關注的。
眼見傳達室沒人，楊明便自顧自的溜達進了木材廠到處找人……
轉了半天沒看到人，就在楊明以為真沒人的時候，他卻聽到了遠遠一間房屋內傳來了嘩啦嘩啦的聲音，心頭一喜中便過去敲門。
房門開了一條小縫，從中探出了一個腦袋。
警惕四望，貌似確定楊明等人不是領導之後，腦袋才打開了房門，一臉不善的道：“你們這幹什麽的啊？知不知道咱們這是什麽地方，怎麽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隨便亂闖啊？”
透過房門，看到房內的麻將桌還有那烏煙瘴氣的場麵，楊明豈會不知之所以自己沒找到人，根本不是木材廠沒人，而是這些家夥躲在這裏打麻將了？
“大白天的沒人工作，卻湊在一起打麻將……”
再看看對方那一臉興師問罪的模樣，孫正平是惱火無比道：“你們還有理了是吧？”
“你們誰啊你們？”
一聽這話，幾人齊齊怒了道：“我們是不是在上班時間打麻將，關你們屁事啊，你們管的著嗎你們？”
“抱歉抱歉，他這人不會說話！”
楊明忙打眼色，同時散煙陪笑道：“我們是來買木頭的，要的量大，不知道你們這兒是誰負責，能不能介紹介紹，我們想跟他聊聊！”
聽到量大二字，其中三人的臉色明顯稍緩，唯有坐在裏角，戴著金絲眼鏡叼著香煙的青年鼻孔裏哼哼一聲，冷笑道：“要的量大就覺著了不起了是吧？就覺得能在我們木材廠大呼小叫，耀武揚威了是吧？”
“領導，我們這不是跟你們道歉了麽！”
楊明幹笑道：“你大人大量，要不咱們還是先談談木頭的事情？”
“領導不在，要木頭的話你們明兒再來！”
眼鏡眼皮子都不抬的哼哼一聲，對幾人招呼道：“還愣著幹啥？趕緊關門繼續啊——我跟你們說啊，待會兒我非得把輸出去的全都給贏回來不可！”
聽到這話，幾人便紛紛就要關門繼續大戰。
卻不成想，一隻手卻將房門給撐住了！
不是楊明，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