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考察。
深入車間了解光刻機的運作原理，研發進展……
觀看張學東等項目組成員對最新研製成功的分步式光刻機的實操演示自然也必不可少，畢竟科研行業，終究是靠實力說話。
用自己最新的研發成果進行演示，可沒比這更適合展示實力的方法了。
雖說對光刻機不了解，也不明白其中的原理。
但光刻機如何操作，楊明卻還是見過的——畢竟華芯廠接盤的那一批101小組的設備中，就有一台光刻機。
雖然是老型號，但現在關於鬧鍾，點驗鈔機等電子產品以及紅旗二廠成型設備的電路，可都是由這台光刻機蝕刻完成的。
根據楊明的觀察，四十五所這台光刻機雖說的確有先進之處，但相比華芯的那台老光刻機，其先進程度卻非常有限……
能拿到八五計劃金獎的產品，楊明當然不可能懷疑四十五所分步式光刻機的成果。
如此一來，四十五所的新型光刻機效果差強人意的結果，便就隻有一個——那就是如當初曾茂超所預言的那樣，四十五所的光刻機雖有先進性，但目前的樣機技術卻還不夠成熟 ！
提早見報，隻是為了評獎，要經費的一種手段而已。
如果僅僅是考察，對於這種潛規則，楊明肯定也會和別人一樣，看破不說破，還當好朋友。
不過這次過來過來投資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造些光刻機將來好供給華芯使用，更多的還是扶持光刻機這個行業，為將來國產光刻機打破壟斷做準備的！
再加上之前那種想不出理由，卻始終不散的被算計的陰謀感……
在這種情況下，楊明自然是毫不客氣，先是用一句雖然在光刻機行業我是個門外漢，什麽不懂，但你們不要以為我不懂就好糊弄為開頭，好一通殺雞駭猴！
聽著楊明這些話，項目組成員們臉色灰敗，張學東則求救一般的看向任繼憲，希望他幫忙說幾句好話。
原本還指望著張學東等靠著這分步式光刻機留給楊明一個好印象，然後用同意光刻機投資作為要挾，軟磨硬泡打包一些其他項目的投資——可結果張繼東等人一上來就給演砸了！
現在別說要挾楊明順帶在其他項目上也投資一點，便是光刻機項目楊明還會不會投資都兩說……
任繼憲現在簡直是連掐死張學東的心都有，就更別說是幫他求情了……
但在這種情況下，他卻又不得不幫。
畢竟到了這會兒那肯定得先把可能拿到的先拿到手，至於別的——腿都快沒了，還要啥自行車？
也是因此，雖然滿心的想掐死張學東的衝動，但任繼憲卻依舊不得不巴巴的向楊明解釋，表示分步式光刻機的樣機效果雖說的確不理想，但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絕不是項目組的研發不到位，而是經費有限，時間緊張。
“我保證，要不是因為趕著申請經費周期，這光刻機的性能絕對不至於這樣！”
說完這話，任繼憲賭咒發誓的道：“楊總你要不信的話，咱們可以打個賭，你隻要投資個百幾十萬，再給張主任他們一年的時間，我敢保證到時候生產出來的光刻機的實際使用效果，絕不會比世界當今光刻機最先進水平差上多少！”
“對對對！”
聽到這話，張學東和一眾項目組研究員們也是賭咒發誓，甚至帶著幾分哀求意味的道：“如果楊總你不信，我們願意立下字據，到時候如果我們的分步式光刻機達不到任所長所說的效果，你給的投資，我們就算是砸鍋賣鐵，都一定會還給你——還請楊總你一定要相信我們，給我們一個機會……”
雖說看著一群棟梁之材為了一點投資如此卑微，楊明是於心不忍……
但為了不至於傻嗬嗬的掉進別人的坑裏，楊明現在也不得不硬起心腸，表示自己不管項目組是不是真的已經吃透了分步式光刻機的核心技術，自己隻認事實——事實就是這分步式光刻機現在還存在著非常嚴重的缺陷！
真想讓自己投資的話，那就必須答應自己的要求，比如增加控股的比例，又比如增加自己在管理，研發方向等方麵的相關權限……
否則的話，那就隻能當自己沒來過！
聽到這話，任繼憲是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到了這會兒，他卻已經沒有別的選擇——畢竟和什麽都撈不到相比，保住一樣，總是好的。
拿著楊明給的三十多萬先期資金，張繼東等人是喜極而泣，任繼憲卻是滿嘴苦澀，灰溜溜的去個李兆極打電話。
作為一個十幾歲就參加革命的紅小鬼，親眼見到過幾十個同誌為了一部電台前赴後繼犧牲的絕望，李兆極是太清楚一個科技薄弱的國家，可能會遭受多少的痛苦了。
也是因此，他從一個戰鬥部隊的話務員做起，一步步的學習，並最終成了主管國家電子工業的高級幹部。
看著國家工業欣欣向榮有多欣慰，現在看著改開以後因為造不如買買不如租的風潮盛行，各種項目紛紛下馬，他就有多心疼。
對四十五所光刻機項目組被消減經費一事，也同樣如此。
隻是再心疼也沒有辦法，畢竟需要攻關的項目有那麽多，而經費卻又隻有那麽一點——所以即便是再心疼，他也必須進行取舍。
也是因此，在得到相關的批示之後，李兆極的心情那叫一個激動啊……
聽到電話鈴聲，李兆極立即接通，滿懷興奮的問：“咋樣？除了光刻機項目之外，那位楊總還投資了咱們的哪些項目？”
聽到這話，任繼憲差點就哇的一下哭出聲來，表示自己有負領導所托……
“其它項目一個都沒答應不說，他還在光刻機項目的合作上提出了很多額外的要求？”
聽到這話的李兆極差點吐血道：“既然他這麽過分，你難道就不知道暫時不答應，先跟我商量商量再說啊？”
“我也想先跟你商量，可人根本不給機會啊……”
任繼憲哭兮兮的道：“當時尥蹶子就要走，我這要是不抓緊，我怕咱們光刻機項目的資金都得黃！”
“合著你還覺得自己搞定了光刻機項目的合同還挺有功勞是吧？”
李兆極聞言咬牙切齒道：“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卻不自知——也就是離的遠，否則老子非得大耳刮子抽你不可！”
聽到這話的任繼憲不明所以道：“的確是張主任他們研發的光刻機還有缺陷，所以人家才生氣——怎麽就成我給人萬龍於股掌之間了？”
“那小子是鐵了心的要投資光刻機，所以別說是缺陷，便是一坨屎，他都非得投資不可！”
李兆極道：“結果人家一個借口就給你嚇的屁滾尿流，各種讓利——你自己說說你是不是給人玩弄於鼓掌之間？”
“……”
任繼憲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