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世先生阻路,千裏鏡照劫……”

素霓生咀嚼著這句話,若有所思道:“我曾閱典籍,其中有言:雷之聲,名驚世先生,電之形,喚千裏鏡。”

“這卦會不會與雷電有關?”

“雷電?”

林疏疏莫名其妙道:“咱們是去殺人,這跟雷電有甚幹係?”

“難不成,殺兩個賤人,還能遭天打雷劈不成?那這老天還有沒有長眼?”

“疏疏!”

素霓生神色一變,喝叱道:“不可胡言亂語!”

這是上古世界,可不是現世。

舉頭三尺有神明,那天上的神仙可不是現世中的天府可比。

林疏疏遭這一叱,也反應過來,雖然心中不服,卻也沒有亂說話。

江舟沒有言語。

其他人隻能看到最後顯化的兩行字,卻看不到常中天機所顯的景象。

素霓生說的沒錯,他確實在掌中看到了一片電閃雷鳴。

但也僅此而已。

“江舟,你這卦算得不靈啊。”

林疏疏撇嘴道:“不是風馬牛不相及,就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啞迷。”

“靈不靈也罷,反正小心無大錯。”

江舟收束心神,笑道:“到了大唐,你收著些你那臭脾氣,就是對咱們最大的幫助。”

“嗤~”

林疏疏冷嗤一聲,抱臂扭頭,作高冷狀。

江舟扯了扯嘴角,心裏暗下決心,等上了岸,一定要找機會給他找幾個妖豔老貨,送他一個腎虛公子的名頭。

“昂——!”

正於此時,一聲龍吟,黃龍突然猛地扭動龍軀。

幾人一個不防,都站立不穩。

沒等站穩,腳下突地一空,便從空中摔了下去。

那黃龍竟是不知為何,突然墜落。

江舟心下一驚,腳下生出雲氣。

素霓生與林疏疏也駕起劍光。

隻有高柢不會飛行,直接與黃龍一道墜入下方大海之中,炸起巨大的水花。

“怎麽回事?”

幾人飛身落到海麵。

黃龍千丈長軀浮在海上,似已奄奄一息。

“它是耗盡了本源。”

高柢很快從海中浮起,甩了甩腦袋,看了眼黃龍便說道:“恐怕它很早以前就傷了本源,這一路上它不管不顧,基本是在燃燒本源之炁,如今本源已盡。”

他搖了搖頭:“在它身上這麽久,我竟都沒有看出來,它並非血肉之軀,而是先天之炁化形。”

江舟關道:“先天之炁化形?那是什麽?”

高柢道:“陰陽化育,五行生化,而成萬物,世間萬物,莫不是蘊五行之炁而生,唯獨有種靈物,是最純粹的五行之炁,化為真形而存。”

他歎道:“這黃龍便是此類炁靈,是天地間最為珍貴的寶物之一,無論是我這般上古神民,還是如你等一般的修士,若能得之,都必定能道行修為大進。”

“難怪了,在它身上這兩年,你們幾個修煉都比平日要快上許多。”

“可惜了,若是它全盛之時,別說一人獨得,就算我們幾個分而食之,那也是一步登天啊。”

幾人聞言,看向奄奄一息的黃龍,也麵露歎惜。

便不是可惜錯過“良機”。

以江舟三人的性子,還不至於如此沒有底線。

隻是歎惜這黃龍竟對那大人國的小王子如此重情,連續幾次置自己於死地不顧。

江舟耗費了一滴珍貴的太乙清寧露才將它救回,又這般糟蹋了。

正當他想再次用清寧露去救它時,黃龍巨大的龍軀卻忽然化作一大片黃光,陡然崩散,霎那間消失於天地之間。

隻餘一縷豆大的光點,在江舟都未及反應前,疾射麵來,徑直沒入他眉心。

旁人似乎看不見這豆大的光點,高柢見他頓住,以為仍有不甘,便道:

“沒用的,本源耗盡,跟人死了一樣,人死了還能留下一具屍體,炁靈本源耗盡,就是完全自天地間消失,就算你能求來金母娘娘的瑤池仙丹,也救不了它了。”

江舟回過神來,麵色不顯,也沒有打算將出現在自己紫府中的一點黃光說出來。

他總感覺那黃龍來曆不同尋常,不止是高柢所說的那麽簡單。

而且,就算隻是高柢所說的先天炁靈,傳了出去,也定會招來麻煩。

多說無益,倒也並非他信不過素霓生幾人。

一念及此,便道:“事已至此,多想無益。”

“此處距東土也不遠了,我們自己趕上一段路吧。”

素霓生與林疏疏都點頭不語。

這黃龍載了他們兩年有餘,如今就這麽突然“死”去,說是沒有一點觸動是不可能的。

剩下的路程中,幾人都是一心趕路,很少再說話。

高柢不會飛行,江舟幾人本想帶著他一塊兒趕路。

他卻說自己憋狠了,正要活動活動筋骨,自己在海中遊起來。

單憑血肉之軀,一身蠻力,毫無花巧,在水中前行的速度,竟然不比他們飛行之術稍慢。

很是讓江舟幾人見識了一番上古神民的強大。

沒了黃龍,他們速度慢了許多。

花了一個多月,方才跨越最後一段海路,登上了那傳說中的南瞻部洲。

“這裏……就是那東土大唐?”

“果真是人間繁華,處處燈火。”

一行人中,隻有高柢如同剛進城一般,東看西看,路過一個大姑娘都能讓他看直了眼……

好吧,這些大姑娘的作風之豪放,就算是江舟,都多看了幾眼。

不過,若說繁盛,卻也談不上,僅眼前所見,與大稷似乎相差也不多。

就連風土人情,竟然都有許多相似之處。

所以素霓生與林疏疏倒也不見什麽驚奇之色。

江舟卻知道,這裏不過是大唐一個邊遠的小城罷了。

適才入城時,他們一行被守城兵丁攔住,好在身上有槁餘國主贈送的國書,沒有惹出什麽亂子,卻也並沒有得到什麽優待。

“這就是大唐盛世?怎的這城中之民,多是麵有饑色,連飯都吃不上的模樣?”

走在街上,幾人漸漸發現不對勁。

一路行來,時常見得一個個衣衫襤褸,骨瘦形銷之人躺在街道兩邊。

林疏疏眉頭微皺,有些懷疑當初槁餘國主吹噓的話來。

他話才出口,落入邊上一個經過之人耳中,便停下來道:“何止是咱們漁陽縣的人吃不上飯?河東、河北,如今處處都是天災大旱,連皇帝陛下所在的關內,都有蝗神肆虐。”

“這年景,能活著都是老天保佑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