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謬!”

朱九異斥道:

“你自入京便無視京中禁令,直赴金鼓大街,依仗神通,毀壞朝中多位耆老宿將家宅府邸,”

“這些老將軍個個都是我大稷支柱,年高德勳,難道你說的對頭是他們不成?”

朱九異指著方才圍堵江舟的幾個老將質問江舟,麵帶冷笑。

那幾個老將方才擠眉弄眼,此時卻是揣著手,低眉垂目,仿佛不是在說他們一般。

而殿上群臣多是嘴角抽抽,強忍吐槽的欲望。

這幾個老無賴年高是沒錯,德勳?

忒!

“當然不是。”

江舟還沒說話,燕小王此時突然站了出來:“江舟是為我出頭才大鬧金鼓大街,幾位老將軍雖然年高德勳,但他們的那些子侄與我卻是死對頭!”

“陛下!千秋勝、千秋赫這兩兄弟,自小就與我不對付,聯合京中子弟常常欺辱於我,京中有名的博戲社水月社,便是當年他們拿我母親故去之事作賭而開設。”

“此等小人,辱及先母,我隻恨自己無用,無力雪恥!”

“今日江舟是為我仗義出頭,若有責罰,陛下隻管罰我便是,與他無幹!”

燕小五滿臉通紅,指著幾個老將身後的子弟怒聲說道。

江舟頗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倒不是對他挺身而出意外。

而是這小子這麽“情真意切”的模樣可是少見。

江舟卻不知,燕小五固然是出於義氣,明知是坑,也自己跳進他挖的這大坑裏。

反正他們二人平日裏就是相互坑,自己坑他也不是一回兩回,被他坑上一回也不算什麽。

隻是他所說之事,卻也並非虛假。

他母親之事是他心中之痛,從不會提,在這金殿之上,卻是不能不提了。

殿上群臣聞聽,卻是一時沉默。

燕大將軍發妻之事,也不是什麽隱秘之事,隻不過事關燕不冠,平日無人敢提。

那些小輩拿此事作賭,倒是確實不像話。

若是因此事,就算做得出格些,倒也是情理之中。

“陛下!”

眾人心下暗自搖頭之時,立於武官班中前列,一個須髯如戟的老者已幾步跨出,噗通一聲跪地。

“陛下,犬子無狀,竟敢辱及奉義穆夫人,實在是罪不可赦,老臣教子無方,亦是不該,請陛下降罪!”

此人正是之前圍堵江舟的幾人之一。

他拉著兩個長相極其相似、麵帶不服的青年,被他按著頭跪在兩旁。

其他幾個見狀,也紛紛依葫蘆畫瓢,拖著自己的子弟跪地請罪。

“嗯……”

帝芒皺眉道:“奉義夫人乃朕親封,汝等小輩以此為戲,確是大大不該,”

“西嶺侯,你等身為老臣,教子無方,亦當受罰,念你等有功於國,年事已高,便各罰奉三年,削邑千戶,爾等子弟,著有司查明事由,按律定罪,”

“除此外,朕限令爾等小輩皆至奉義夫人陵前叩首贖罪,跪陵七日。”

“至於天波侯違犯京中禁令,驚擾百姓,亦有過錯,不過,我大稷向來以仁義為本,你為友仗義,也是難能可貴,便罰奉三年,削邑百戶。”

“你可心服?”

江舟無謂一笑道:“謝陛下。”

殿上群臣也看出來。

陛下這根本是有意偏袒。

那西嶺侯千秋業等人,都是世代相傳的將門武勳。

為此等小輩間的爭執受罰,已經是過重。

其食邑更是世代累積經營,可不像是天波侯那般可有可無。

千戶食邑,雖不至於傷筋動骨,卻也是剜下了好大一塊肉,夠他們疼一陣的了。

見此時似乎就這麽過去,那朱九異又站出惡疾瞎:“陛下,還有長樂公主之事,公主殿下自天波侯闖宮刺殺,至今未見下落,十有八九,是已經遭其毒手,”

“如此大逆之罪,實不可恕。”

江舟冷笑道:“我與長樂公主不過隻於兩年前的南州白麓詩會時,曾有一麵之緣,其時山長孟陽、白麓書院眾博士學子皆在場,還有鎮北侯世子韓延信亦在公主身側,皆可作證,”

“我倒是不知,怎的公主殿下就與我有了私情,還懷了我的骨肉?”

“怎麽?難不成,我還能在白麓書院當著天下名士學子的麵,與公主幕天席地,當眾**不可?”

“這位朱大人,你說我不要臉沒什麽,難道公主殿下在你眼中,就是如此銀**之人?”

“噗哧~!”

邊上燕小五忍不住噴了。

不止是他,殿上不少人都差點噴了,隻是金殿之上,隻能強行忍住。

誰也想不到,江舟竟然能說出這麽……別致的一番話來。

“你……!”

朱九異麵色通紅:“誰知你是不是當時便已經對公主懷有異心,當麵不敢,卻背地裏不知做了什麽勾當!”

江舟訝道:“哦?我有異心,隨便勾搭,公主便從了?朱大人,公主殿下在你眼裏就這麽好勾搭?看你如此篤定,莫非你也曾勾搭過?”

“噗!”“噗!”……

這一下,許多人都忍不住噴了。

這小子……太損了。

不過……

長樂公主是什麽德性誰人不知?

這話還真未必是胡亂攀扯。

眾人看向朱九異的目光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朱九異被看得惱羞成怒:“你天波侯‘美名’在外,風流成性,連神女賦上榜上有名的幾位都與你有染,公主殿下天性純真,才受你蠱惑!何足為奇?”

江舟啞然一笑:“若說蠱惑公主,你朱大人蠱惑帝姬貴女的本事可是家傳的本事,本侯可自愧不如。”

“哈哈哈哈!”

一陣大笑陡然響起。

卻是剛剛站起的西嶺侯千秋業等幾個老將忍不住大笑起來。

“夠了!”

帝芒一聲怒喝。

笑聲頓止。

“臣等有罪!”

群臣紛紛伏身高呼。

帝芒麵色黑沉,掃視殿下:“此事朕已知曉,究竟誰是誰非,朕自會查清,爾等不必多言。”

“此番朝會,一為封賞天波侯之功績,朕意已決,今日起,江卿便是我大稷惟揚侯,無須多言!”

群臣伏身高呼“英明”,朱九異見狀也不敢再多言。

“再者……”

帝芒目光轉動,落到秦王身上:“秦王,李塚宰上書,參你急功近利,陷公孫太宰、鎮北侯與北關將士於死地,你有何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