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笑道:“宋大人,你是想代長樂公主招攬本侯嗎?”

“不僅想要本侯拱手讓出陽州,更是要本侯將自己都送出,人和地,你都要?”

“江侯說笑了。”

宋榮神色未變,淡淡一笑,話鋒一轉道:“江侯可知,這位是何人?”

他指向身後的水淺淺。

江舟眼角掃了一眼,便道:“堂堂道門七子之一,大名鼎鼎,怎會不知?”

他嘴角帶著笑,譏諷之意毫不掩飾。

水淺淺目光渙散,似乎並沒有聽到,也沒有看到在場之人,人雖在這裏,神卻不知道飄到了何處。

宋榮並不知水淺淺做過什麽,也不知江舟為何會露出這般神色,卻也並不在意。

繼續說道:“當今長樂公主雖身份尊貴,淑名在外,但倒底是女子之身,攬權怙勢之舉,與其何益?”

“說是招攬,有些過了,實是天波侯之名,早已響徹天下,連京中也多有傳聞,公主殿下早聞江侯之名,曾直言有向慕之心……嗬嗬,”

宋榮說著,微作停頓,用一種饒有用意的眼神看了看江舟。

江舟微微撇嘴。

淑名在外?

浪名吧?

宋榮這個眼神讓他惡心壞了,要不是他另有打算,真想打死他。

宋榮還不知道自己一個眼神把江舟惡心得動了殺心,仍在笑道:

“江侯既知水傳奉之名,當知威烈宮?”

“當年公主殿下外祖威烈公,護國安民一世,有赫赫之功,卻急流湧退,修身養性,棄武入玄,得羽化大道,肉身成聖,化虹登仙,”

“先帝追封威烈天王,敕建威烈宮,有稷一朝,代代供奉,以記其功其業,天下共欽,”

“可以說,有威烈宮在,長樂公主便是諸皇子皇女中最為超然之人,無論朝局如何變動,也無憂無爭,”

“聽聞江侯也是道行高深之輩,乃不世出之奇才,當然不會貪圖名利權位,若得威烈宮之助,無論是清修逍遙,抑或是他日破劫登仙,怕也是十拿九穩,嗬嗬……”

宋榮說完,隻是撫須一笑,饒有意味地看著江舟。

他話說得很隱晦,不過江舟也聽明白了。

這是在告訴他,長樂公主就是一盆香噴噴的軟飯啊。

他倒是不知道這威烈宮和什麽威烈天王,不過也沒區別。

吃軟飯不是什麽壞事,哪個年少有為不曾經心懷一個軟飯夢呢……

隻不過吃軟飯也是有追求的,也得看對象。

老點醜點也就算了,一個千人枕萬人嚐的,你也有臉跑出來叫喚?

江舟笑道:“宋大人說完了?”

宋榮一愣,旋即笑道:“言盡於此,江侯當有決斷?”

“那就好。”

江舟點點頭,旋即臉色一沉道:“宋榮,你縱容手下護衛當待截殺朝廷命官,該當何罪?”

宋榮臉上笑意漸去,盯著江舟沉聲道:“此事早已說過,縱然有些過失,那史彌悲不過是個戴罪之身,縱有過錯,卻實在當不得罪過。”

江舟冷然道:“縱然是平民百姓,那也是我江都百姓,別人如何本侯不管,但本侯治下,無論官民,都是本侯子民,容不得他人欺淩。”

“念你是朝中元老,本侯也不便處置,姑且當你不知情,不與你計較,交出那蕭照,離開江都,你是否有罪,本侯自會上書朝廷,自有定奪。”

饒是宋榮城府甚深,此時也不由氣得長須飄動。

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天波侯,剛過易折,你可想清楚了?”

江舟看都不再看他,拿起桌上茶水,低頭輕酌:“我隻要蕭照,交不出人,本侯拿你是問。”

“啪!”

“狂妄小兒!”

宋榮猛地一拍桌子,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老夫倒要看看你要如何拿老夫是問!”

豈有此理,敬酒不吃吃罰酒!

黃口小兒,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宋榮吹胡瞪眼,怒目相視。

“看來你已經做出選擇。”

江舟手執茶杯,也未見動作,杯中茶水突然激射而出。

宋榮一驚,他萬萬沒有想到江舟膽大包天到這等程度,敢直接對他出手。

他雖然也修儒門諸藝,並非手無縛雞之力,但他連大儒之境都不是,又如何能擋得住江舟的手段?

甚至連閃避的念頭都來不及生起。

不過他身後的水淺淺一直神不附體一般,此時卻是動了起來。

一手輕輕一推宋榮,將他推飛出去,同時另一手握拳朝射來的水箭直直轟出。

他有著如同女子般的絕色,看著也恬靜溫和,這一動起手來,竟是十分暴烈。

拳行之處,似有狂雷之聲,帶起的罡風更是直接將月明樓都吹得有搖搖欲墜之勢。

那道水箭也在刹那之間蒸發於無形。

令樓中賓客一個個都驚惶莫名。

江舟連頭都未抬,輕輕一跺足,搖晃的月明樓頓時穩住。

“本侯還未找你,你倒敢動手?”

水淺淺淡聲道:“上回比試,未有結果,今日正好比過。”

“嗬……”

江舟輕聲一笑,伸出一指,往杯中輕輕沾了一下。

屈指一彈,一滴茶水射出,竟然是瞬間變成了一柄帶著茶色的剔透水劍,朝水淺淺緩緩刺了過去。

一劍繪江山,萬裏江山如畫。

血海滔滔,繪盡山河萬裏,白骨遍地,屍山重重。

恐怖的劍意令得一旁一言不發的五色劍士也猛地站起。

水淺淺麵色大變,雙拳齊出,急如驟雨,刹那間打出百千拳,拳勢鋪天蓋地。

隻是一瞬間,水劍已經刺來,漫天拳影,便如鏡花水月一般,驟然破碎。

水淺淺悶哼一聲,渾身一抖,旋即如同瞬間被抽去全身氣力,萎靡了下來,臉上血色也肉眼可見地消退。

江舟收回手指,如同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風輕雲淡,說道:“本侯曾說過,你們道門七子若輸了,人就是本侯的了。”

“不過你這人太過下作,本侯所不恥,要你也無用。”

“本來你做什麽本侯也不想理會,你暗算的那兩人也與本侯素無瓜葛,不過,你既然出手了,本侯也不能就這麽算了,正好素霓生和林疏疏卻是恨你入骨,很不巧,本侯與你沒有交情,卻與他們二人有交情,隻能算你倒黴。”

“我也懶得殺你,他們二人自會去尋你,能不能生離陽州,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你走罷。”

說罷,揮了揮手,仿佛驅趕蒼蠅一般。

水淺淺毫無血色,慘白的絕色麵龐,突又變得一片血紅。

也不知是傷的還是羞的。

江舟轉眼看向一旁滿臉驚色的宋榮,正待出手。

那五色劍士卻同時跨出一步。

江舟笑道:“怎麽?你們稷下學宮也要管閑事?”

五人齊聲道:“天波侯,今日之會,是我等作保,無論是你,還是他,都不能傷了半根毫毛。”

“待我等不在之時,天波侯想做什麽,也與我等無關。”

“現在,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