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個堪稱遼闊之極的地宮。

並非是一座宮殿,而是一眼望去,宮闕連綿,殿宇參差,金玉墁地,雕梁畫棟。

五門三朝,左祖右社,丹陛禦橋,無不俱全,簡直是一座恢宏的宮城。

還是一座建在地下的宮城。

最離譜的是,竟還有山川起伏,江河流淌,繁星點點。

那“山川”是堆積如山的財寶。

那“江河”中的“水”,銀光閃閃,以黃柏的見識,也能識出那是極為珍貴的元水汞漿。

頭頂的“繁星”,是一團團閃耀著各色光輝的光團。

每一團光之中,都包裹著一個盒子。

黃柏匆匆一眼掃過,眼前景象,雖然震撼,卻也無心多看,隻想求救。

這座宮城之前,果然已經有幾人到來。

林疏疏便在其中。

“黃柏?”

微露詫異,旋即便見兩道人影一閃。

林疏疏一驚,手下卻不慢,冰輪劍已經化為驚虹射出。

同時人也從大椅上掠起。

一閃一現,兔起鶻落,電光火石間,林疏疏便已回落大椅。

黃柏與黃夫人二人也同時被他帶回了身旁。

林疏疏麵罩寒霜:“好大的膽子,竟敢傷我玉劍城弟子。”

“哼。”

來者正是混元老祖與玄玉真人。

混元老祖沒想到自己親自出手,竟然還會無功而返。

冷哼一聲,掃了一眼這片龐大的地下宮城,饒是他見多識廣,也不由露出驚容。

待看到頭頂飄浮的“繁星”時,眼中更是透出一股熾熱之色。

這些飄浮在頭頂的星光,包裹著的每一隻盒子,竟然都隱隱透出一絲絲強大晦澀的氣息。

以他的見識,便知其中裝的不是強大的法寶,便是某種世所罕見的天地奇珍。

如此驚世的寶藏,別說是他,就算是一個仙門大派,也不可能拿得出來。

“玉劍城?看你這排場,就是那個狂妄不知天高地厚的執塵劍主吧?”

混元老祖語中並無疑問,冷笑道:“嘿,若是劍君徐蕭在此,倒能老祖忌憚三分,你區區一個小輩,也敢在老祖麵前充大?”

“你們是……混元前輩,玄玉前輩?”

素霓生此時也在林疏疏身旁,打量了幾眼,目露驚色。

“小道士眼力不錯,早就聽說攖寧老道得了個不得了的傳人,你一身純陽之氣精純無比,想來便是攖寧老道的衣缽傳人了?”

素霓生行了個道禮,說道:“正是晚輩。”

混元老祖眯眼道:“怎麽?你也想與老祖我為敵?”

素霓生眉頭微皺:“不知混元前輩為何要對一個懷胎的婦人狠下毒手?”

落墨書生眉頭一挑,也站出來道:“雖不知他們如何得罪前輩,”

“但混元觀也算是道門玄宗,名門正派,你亦是堂堂一代道宗至聖,對此等凡俗之輩出手也就罷了,竟然還能對一個身懷六甲的婦人下如此殺手。”

“如此行徑,與魔道何異?”

“哼,老祖行事,還需要向你解釋?”

“你們這些小輩,莫以為仗著有宗門為倚靠,便能在老祖麵前放肆,置喙老祖所為?”

混元老祖目光一一掃過在場之人。

除了林疏疏與素霓生外,謝道人、落墨書生也到了此處。

卻不見莫清秋、陸青玉和水淺淺三人。

除此外,前方隔著一條“大河”之後,在一道道宮門之中,隱隱還可見幾個人影,卻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

混元老祖又看了一眼頭頂的“繁星”,再看向眾人之時,便目泛寒光,陰聲道:“今日不論是誰,若敢阻攔老祖,都別怪老祖我不念爾等宗門情分,手下無情。”

話音方落,一團渾蒙蒙的烏光便陡然罩向黃柏與黃夫人。

混元老祖竟是直接出手。

林疏疏神色一變,冰輪劍當空一轉,幻出玉輪冰鑒,擋在身前。

與此同時,張口一吐,七柄冰霜玉劍陡然射出,華光衝射。

如同萬年冰川橫亙,驕陽照射,反射出萬道光華。

“執塵七劍?”

混元老祖目中微光閃動。

這七柄劍,相傳是玉劍城中的幾大傳承至寶之一。

這才是林疏疏“執塵劍主”的稱號由來。

這七柄劍的威力,足以令混元老祖也動容。

但可惜,禦使七劍的是林疏疏,若是玉劍劍君在此,他才真要退避三舍。

“哼!”

那團渾蒙蒙烏光陡然懸停,滴溜溜轉動。

而林疏疏、素霓生、謝道人與落墨書生四人,突然同時臉色大變。

因為他們發現不知何時,腳下已經陷入一團灰蒙蒙如煙如霧,又似是沙漿泥潭般的詭異陰影中。

就連紫府元神之中,也籠罩了一層陰影。

玄玉真人驚聲脫口而出:“混元都錄滅形陷神魔影?!”

“混元老祖!你好惡毒!”

原來,不僅是林疏疏眾人,就連站在他邊上的玄玉真人,也同一時間遭了暗算。

眾人也都是心中劇震。

混元觀的傳承大法便是一部混元都錄,其賴以名震天下的混元珠便是出自其中。

傳聞,其中有一種滅形陷神魔影,能滅人形體,陷人元神於無聲無息之間,稍稍沾上,便如附骨之蛆,哪怕人死了也會無法擺脫,直至人受盡煎熬,形神俱滅,歹毒至極。

他們想不到,堂堂一代道宗,一品至聖,竟然如此不要臉皮,對付他們幾個小輩,用如此毒辣的手段,而且還是暗施偷襲。

要施展這魔影,必定是從混元老祖進來之時,就已經借著與眾人說話間隙,在暗中布下了如此手段。

隻是為是已晚。

堂堂一品至聖,就算是光明正大地出手,林疏疏等人加起來也不是對手。

更何況對方還是施展暗算,絕對不會容他們有半點反抗的餘地。

眾人此時已經神魔影附體,根本無法動彈。

“嗬嗬嗬……”

混元老祖陰惻惻一笑:“玄玉老道,別以為老祖不知你打的什麽主意?”

“若是老祖我出手晚上些時,如今被暗算的,反是老祖我了吧?”

“你……!”

玄玉真人神色又羞又怒。

原來,他也是早就在暗中動了手腳,就等著混元老祖露出破綻,想要一舉將之重創。

卻不想早被混元老祖看穿,還先下手為強。

“好了,爾等受死吧!”

混元老祖行事十分謹慎周密,雖然自恃勝券在握,卻也仍怕夜長楚多,便要下殺手。

“哢、哢哢……”

忽聞一陣機括聲響,眾人驚覺腳下陣陣顫動。

這片金玉鋪就的地麵上,金玉所鑄的地磚突然一塊塊分離下沉。

片刻之間,竟出現了一道道溝渠。

那條汞漿灌注的“大河”忽然分流倒灌入這些溝渠之中。

“嘎嘎嘎嘎……”

“真是熱鬧啊……”

“常滅法,衛平生,歸南雁,你們想不到吧?婆婆又回來了……”

“嘎嘎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