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林疏疏忍不住朝江舟看來:“財物化成了人?”

即便以他的見多識廣,也從來沒見過這類奇事。

黃柏聞言卻苦笑道:“這位公子說得極是。”

“也是這三隊人馬都離去之後,弟子才反應過來,想起日間那老婦所言,立即派人去庫房中清點,誰曾想,原本存放歲貢的庫房,已經空空如也。”

“這才明白,那三隊人馬,分明是庫中的金銀器物,與諸多明珠寶玉所化,今年歲貢,是一點也不剩。”

林疏疏眉頭揚起,眼中有精光閃爍。

“好膽!竟敢動我玉劍城的東西!”

旋即又朝江舟道:“你見過?”

他的意思是錢財化人之事。

江舟這麽快便說出事實來,顯然是曾經聽過或見過。

江舟點了點頭,又搖頭:“隻不過是曾經見過相似之事。”

“在吳郡時,我曾見那薑楚曾以香火冥錢廣散於市,低出高進,大肆收攏金銀,”

“便曾以附生其中的香火冥金陰靈運送錢財。”

“與黃莊主所述,頗為相似。”

“不過,那些本就是久受香火而生的陰靈,並非真是錢財所化,”

“黃莊主家中的錢財,當不會是此類陰物,卻也能化為人、馬,倒是奇怪。”

林疏疏氣道:“不論如何,既然連我玉劍城歲貢也敢偷,不論是誰,本公子都要他付出代價!”

黃柏有些惶恐道:“劍主,弟子丟了歲貢,今年恐怕是不能……”

林疏疏擺手道:“你不必擔憂,若你所言是真,這便是有人故意與我玉劍城過不去,本公子自會去尋他計較。”

“可你若有半句虛言……哼,你知道後果。”

這一瞬,他的聲音似冰霜一般冰寒,似寶劍一般鋒銳。

縱然黃柏心中不虛,臉色也不由變得蒼白。

江舟適時打了個圓場:“黃莊主,你適才說,莊中還有諸多怪事,除了那老婦和錢財化人走失外,可還有其他?”

黃柏哀歎道:“自然是有。”

“自莊中金銀財物走失,黃某頗為後悔,那日怠慢了那老婦,”

“劍主,這位公子,你們不知,自那日後,不僅是財物丟失,莊中還有數人,都接連莫名死去,”

“而且,這些死去之人,都是曾與老婦說過話之人,除了黃某外,無一例外。”

“最離奇的,是黃某查驗這幾個下人的死因,卻發現他們腹中都有許多元水汞漿。”

“有人暗中下毒?”

江舟問道。

他知道黃柏說的元水汞漿,其實便是水銀。

黃柏搖頭:“我自莊中錢財走丟,便嚴加防備,不說十步一哨,五步一崗,卻也差不了多少。”

“但有些風吹草動,不可能瞞得過黃某。”

“而且莊中下人,吃喝都是一處,若是下毒,怎會隻有那幾人中毒?”

“而且此後數日,那老婦也曾來過幾次,每次過來,都是問黃某一句,可曾後悔,便又離去,”

“接連數次,與這老婦說過話的人,都同樣離奇死去,腹中也都一樣發現元水汞漿。”

“黃某料定,必是那老婦弄的鬼,便嚴令下人們再見此婦,不得再與其接觸,隻見人來,便立即回稟,沒想到,此後卻再不見老婦出現,”

“黃某四處尋人打聽此婦行蹤,還有財物去向,”

“隻是兩者皆杳無音訊,唯一的線索,便是那隊黃衣人馬問路之時,所提過的‘王平’二字。”

江舟聽到這裏,眼中有微光閃過。

雖是一閃而逝,卻被林疏疏逮了個正著,見江舟沒有說話,他卻也沒有立即追問,隻是聽黃柏繼續說下去。

“還不止於此,黃某擔憂歲貢之事,每日在家中哀歎,未過多久,家中又忽生怪事,”

“莊中家眷、下人,都頻頻有人說於夜間見有怪物出現,”

“據家中下人所述,那些怪物就是一堆紅色的爛肉,卻是如同無手無腳的人形一般,或於牆根下、或於樹叢中、或於地下忽然鑽出,”

“也不害人,隻是朝人怪叫怪笑,待人追過去,卻又不見了蹤影。”

“一直到昨夜,都還見此物出現,隻是這怪物來去無蹤,始終連其影子也未能觸及過。”

江舟和林疏疏相視一眼,都見對方眼中的奇異之色。

這莊子果然是怪得緊。

原以為初進莊中的那陣古怪感覺是錯覺,現在看來,恐怕並不是。

這莊子裏,怕是隱藏著什麽古怪,便是這種種怪事的來源所在。

林疏疏問道:“你說的這些怪物,每日夜間都會出現?”

黃柏搖頭道:“倒非是每日,或三日,或五日,”

“弟子也是被這諸般怪事擾得心生懼意,擔憂再生變故,無法應付,累及家人,若是我那賤內與腹中胎兒有半點閃失,那弟子真是死不瞑目,”

“故而才鬥膽發出法訊求援,不想驚動了劍主,實在是罪過。”

林疏疏冷哼道:“哼,正該如此,都欺到頭上來了,若不將那暗中搗鬼之人揪出來,豈不讓人笑話我玉劍城無人?”

“本公子今夜便留在莊中,倒要看看,是什麽東西在作祟!”

黃柏大喜:“多謝劍主!有劍主在此,弟子無憂矣!”

“罷了,你去下去吧,本公子和這小子還有話要說。”

林疏疏擺了擺手,朝江舟看去。

黃柏掃了一眼,不敢遲疑,連忙站起:“那弟子先去為劍主與這位公子準備酒席與下榻之處。”

說完,躬身一禮,便匆匆出門而去。

林疏疏這才道:“你怎麽看?”

江舟脫口而出:“當然是坐著看……咳,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覺得,這莊中藏著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林疏疏沉聲道:“你覺得,莊中有鬼物暗藏?”

“未定是鬼物……”

江舟搖搖頭:“我也不知,隻是總覺得有些古怪,卻又找不到根源所在。”

“找不到便找不到吧,這弄鬼之人既然連著這麽長時間騷擾黃柏,當不會輕易罷休,隻要它再敢冒頭,本公子定要予它個報應!”

林疏疏冷然說道,旋即又道:“方才黃柏說到王平時,看你臉色有異,你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