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年埡,這話的意思,分明是要將他們都收歸於麾下,而不僅僅是為數方勢力的盟主。

之前葉孤城隻是要取天子劍,哪怕已經展現出無人敵的劍法,依然是多數人不願從。

但是現在,幾句話下來,千佛頂上眾人的心理底線早已經攻破,一降再降。

除了少數一部分人,大多數都忽然覺得,就是奉此人為主也沒有什麽不好,至少還能活命。

唯一仍讓人顧忌的,是這個葉孤城是“朝廷鷹犬”,而他們都是“反賊”。

真歸順了他,能有好日子過?

而且,這反還造不造了?

何況對方並不打算把他們都放了,“匪首”是無論如何跑不掉的。

既是如此,各方勢力首腦怎會甘願束手就擒?

可若動手,葉孤城盡敗四位絕頂高手的絕世一劍,仍鐫刻在眾人腦中。

無人敢說自已能接下那一劍。

他們人多,若是能一擁而上,不惜代價,倒是可能圍殺此人。

隻不過這千佛頂上的人,到最後還能有幾個喘氣的,就不一定了。

誰知道倒下的人有沒有自已?

這樣的代價,同樣沒有人付的起。

“葉城主。”

靜默半晌,那王節信忽然站出來,他深深看了一眼葉孤城,說道:“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

“無論城主想做什麽,但城主既要群雄伏首,當是想要有所作為,”

“葉城主如此以力迫之,群雄未免口服心不服,他日也難免有大患,若能令在場群雄都心服口服,葉城主又何樂而不為?”

葉孤城笑道:“你待如何?”

王節信道:“既然群雄乃為執劍會而來,葉城主若能遵照之前約定,當能令群雄心服。”

葉孤城道:“嗬嗬,你說的是錦繡旗?”

王節信點頭道:“然也。”

葉孤城淡淡一笑,轉向已經盤坐在地上,搬運氣血,吊著一口氣的滅明等四人:“那也簡單,伏虎寺,神水庵,交出錦繡旗,葉某隻取爾等四人首級,爾等門人可留得一命。”

滅明等人虛弱地睜開眼皮。

滅淨師太皺眉道:“城主果真要趕盡殺絕?”

葉孤城悠然道:“你擄走江師弟家人之時,未曾想過有今日?”

滅淨師太目光一滯,旋即神色微苦。

果真還是此事惹來禍端。

一時間,不僅是他,還是滅明尊者,都有些悔不當初。

不該聽寶月和尚的攛掇,攬下這樣的禍事。

他二人終究隻是得了大梵寺前輩高僧的一部分傳承,雖有一身武道,但論真正的佛法修為,還是差得太多。

雖為僧為尼,心中功利之心卻未曾淡過。

兩派之間,年年為千佛頂之爭便是明證。

“入你娘!”

“想要老子的命,老子先要你的狗命!”

“殺了這朝廷鷹犬,咱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眼看葉孤城沒打算給自已活路,當即就有人豁出去,直接拔刀,喝令手下,同時想要煽動眾人動手。

正是那淨世宗白陽法主。

隻是他話音才落,卻不防身後刀光乍起,竟是一個平日裏隻會對他阿諛奉承的手下。

之前處處針對鍾馗的便是此人。

這一刀十分狠絕刁鑽,而且似蓄謀已久,白陽法主也完全沒有料到會有人背後捅自已刀子,而且還是這個狗一樣的東西,竟然藏著這樣的心思。

根本沒有任何防備,電光火石間,便朝白陽法主粗短的脖子落去。

血光迸射,白陽法主碩大的頭顱竟然飛起。

在群雄錯愕的目光中,此人臉上帶著興奮又猙獰的神色,拾起那顆碩大的頭顱,幾步跨出。

直接拜道:“葉城主!在下願奉葉城主為首!”

“隻有葉城主這般人物,才足堪為陽州武林盟主!”

金玉龍冷笑道:“我說你小子還挺狠的嘛。”

“子虔!”

人群之中,展子虔被王重暘死死拉住。

隻因葉孤城那句要四派掌門首級的話。

天都掌門莫蒼渾是他親師父,他又怎麽可能忍得住?

王重暘壓著聲音道:“此人劍法通神,已非人力可敵,你如今出去隻有白白送死,天都派還在,你若死了,天都派就真完了!”

展子虔信子衝動,又豈是肯聽勸之人?當即怒道:“若坐視恩師受辱而無動於衷,豈配為人?”

王重暘咬咬牙,突然出手,點了展子虔幾處大穴,頓時令其昏迷過去。

暗歎了一聲,忽然感應到一道目光,抬起頭,卻見葉孤城正朝他看來,似笑非笑。

心中便知,以此人修為,自已等人的話語當是瞞不住此人。

“看好他。”

對身後驚愕的手下說了一句,他便走了出來。

“在下王重暘,見過葉城主。”

“葉孤城”故作不識,掃了他幾眼,笑道:“六脈劍氣,金剛不壞,你是江師弟弟子?”

王重暘苦笑一聲:“在下哪裏有這福分?隻是深受公子大恩,得公子不棄,曾傳授神功。”

“可惜資質愚鈍,未得真傳,怕墮了公子威名,也不敢打公子名號。”

群雄聽聞他的話語,都是一驚。

王重暘這位升平地首,此處自然是無人不知。

陽州各方勢力中,除了南楚與襄王,升平軍應該是最惹人矚目的一個。

洞庭三十六寨,兩江綠林各道都有所不及。

如平天軍、淨世軍,卻是遠道而來,主力並不在陽州。

短短時間,便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統領如此勢力,自然是威名赫赫。

這樣的一個人,卻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底細。

如今聽這意思,竟隻是這葉孤城同門師弟的一個門人?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葉孤城笑道:“你若真敢打著江師弟旗號,縱然他能饒你,我也饒你不得。”

王重暘苦笑道:“在下慚愧。”

葉孤城話鋒一轉:“你欲待如何?想為這些人出頭嗎?”

“在下不敢。”

王重暘忙道:“葉城主,在下願隨城主前去開封府領罪,但請城主放了我這些兄弟。”

“地首!不可!”

“大不了咱們跟他拚了!豈能讓地首為我等受辱?”

升平軍眾人紛紛一驚,旋即都激動得說要與葉孤城拚了。

“都給我住口!”

王重厲聲大喝,他在升平軍中威望不小,一喝之下,頓時令一眾升平軍安靜下來。

“葉城主之言,可能作數?”

葉孤城笑道:“白雲城也用不了多少人,百人足矣,隻要為匪首認罪伏法,餘者可自去。”

他這話令眾人一驚,隨即大喜,然後又是懷疑。

連那王節信也是驚愣不已。

此人竟肯放過這收伏陽州各道勢力的大好機會?

楚王殿。

楚王搖頭歎道:“江舟,你果然是讓本王難以看透。”

葉孤城的做法,在他眼裏都是江舟的授意。

江舟笑道:“楚王殿下,可能認輸了?”

出乎他意料,楚王竟十分幹脆地點頭:“江都城,歸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