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隻青綠色的葫蘆,和普通的葫蘆沒有什麽區別。

雖然就那麽明晃晃地掛在那兒,但原本並不是那麽顯眼。

甚至之前連法海都沒有發現它的存在。

正是因為它太平常了,誰也想不到,這麽一隻尋常的野葫蘆,就是隱藏在暗處的妖魔。

江舟吸取了化身的教訓,來到這裏並沒有急著闖進破廟。

用黑山法將周圍十數裏地都仔細搜了個遍,雖然發現了這隻葫蘆,卻也沒有看出異常來。

直到他用小廟前那隻香爐中的香灰,施展取月之術,溯源回流,才發現了一絲端倪。

也許是知道自己暴露,小廟意圖開始對法海等人發出攻擊。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奈何不了法海,還是為了什麽,這東西就突然放棄了。

實際上,江舟根本還沒有來得及動手。

“什麽?!”

卻說法海所言,令眾人大吃一驚,看向那隻葫蘆。

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這般恐怖詭異的小廟,把他們困了這麽久,令他們經曆了這麽一場惡魘,竟是這麽一隻小小的葫蘆搞出來的?

“好哇!”

“就是你這個妖怪弄鬼,害得我們這麽慘!還把方圓師兄他們害死了!”

“我要你的命!”

其他人還在驚疑之時,那出自神水庵的少女濯纓已經大怒,抄起隨身短劍,怒叱著就朝葫蘆劈了過來。

“濯師妹!”

展子虔、方正等人都是一驚。

以他們的遭遇來看,自入此處,這麽多人就無聲無息地著了道兒,若非路上遇到法海和尚,他們這些人恐怕一個都活不下來。

有這樣手段的存在,哪裏是他們對付得了的?

貿然出手,隻會惹怒對方,再遭厄難。

隻是濯纓雖然年輕,武功造詣卻是不差,一手劍法也是迅如雷電,突然出手,他們欲待阻攔也已不及。

而江舟與化身法海雖能輕而易舉地攔下,卻也沒有動。

任由她一劍劈下。

“當!”

“叮!”

這一劍劈到青綠葫蘆上,竟發出金鐵之聲。

反觀濯纓,整個都被震得連連倒退,手中長劍直接被彈得脫手飛出,釘入一旁的山石中,深沒入柄。

“濯師妹!你沒事吧!”

幾人連忙趕上前去扶住她。

也有不少人並未被嚇到,反到是被這一幕刺激到,想起自己等人在廟中所曆,又有諸多同門被那些邪佛像害得如此淒慘,頓時被淹沒了理智。

這是幾乎恐懼到極致的反彈。

當下也不顧後果,便有幾人各自舉起隨身刀兵,朝葫蘆砍了過去。

“莫砍了,莫砍了!”

這一下卻是沒能砍中。

幾把刀兵還沒落下,便聽那葫蘆竟突然發出人語聲,在藤上搖晃了幾下,竟脫落下來,滾到地上。

幾人卻是砍了個空。

葫蘆在地上滾了幾滾,竟從中開裂。

裏麵竟滾出一個巴掌大小的蛋來。

這蛋在地上晃了晃,蛋殼上漸漸出現裂紋。

直到蛋殼破碎,竟有一人從裏麵跳了出來。

此人一現,迎風便漲,眨眼便變得與常人一般大小。

眾人頓覺一股惡臭撲鼻而來,忍不住掩鼻欲嘔。

那葫蘆中出來的人,卻是一個身披灰布僧袍的小和尚。

這和尚看著不過十幾歲,模樣清秀,看著倒比方正、濯纓還要小些。

隻是身上卻帶著一股撲鼻的惡臭,揮之不去,令人避之不及。

有人卻細心地發現,這小和尚背後爛了一大片。

僧袍和血肉都融化混合在一起,紅黑間雜,不分彼此,爛糊糊一片。

那惡臭似乎便是從這糜爛的背上散發出來。

小和尚一站穩,便合什朝四周連連作揖:“諸位施主莫砍了莫砍了!”

此般連番異變,看和眾人怔然不已,一時間倒不知如何反應。

江舟與化身對視一眼,便由法海出麵道:“阿彌陀佛,你是何方妖孽?膽敢在此害人做孽。”

那小和尚聞言,連連搖頭擺手:“沒有沒有!”

“這位法師明鑒,小僧沒有害人!從來沒有!”

小姑娘濯纓已經回過神來,經了剛才的事,她仍然沒有害怕,聞言又怒叱道:“我們親眼所見,親身所曆,你還敢狡辯!”

她朝後一指:“方圓師兄他們被你害得這麽慘!死了都沒有全屍,你還敢說沒害人!”

雖然在小廟中,眾人被法海護了下來。

但之前在香爐前叩拜的一眾十數人,卻都如方圓一般,詭異地自殘起來。

方圓將自己的手、甚至脖子都扭成了麻花。

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地自殘,或是自斷了胳膊,或是殘了手腳,甚至是自己掏出了自己的內髒,似乎要拿自己的血肉,奉獻給“佛”,方能表現自己的虔誠一般。

“沒有害人沒有害人!”

麵對香爐前一地慘狀,小和尚仍然連連遙頭否認。

展子虔等人都是大怒不已。

如此殘害他們的同伴,本就是不共戴天,事實就在眼前,竟然還否認?

簡直是把他們當傻子!

“好了。”

法海按下欲待發作的眾人。

他倒不是想幫這小和尚,反而是怕展子虔等人衝動,反把自己給害了。

這個小和尚著實有點詭異,手段防不勝防。

就算本體與化身同在,不懼此僧,但未必能保得下展子虔等人。

而且,小和尚的否認,讓江舟覺得奇怪,重新細察了一番,竟也看出幾分端倪來。

法海朝小和尚正色道:“你此前種種行徑,實為魔道,若不說清楚,恐怕貧僧隻能出手伏魔了。”

小和尚忙合什道:“大法師,好叫大法師知曉,小僧真的未曾害人。”

說著,他朝小廟一揮手,眾人便見幽默的小廟中,那許多佛像忽然浮現金光。

金光一閃即逝,而香爐前倒下的十幾個自殘而亡的人,此刻竟然齊齊爬了起來,自殘的軀體也恢複如初。

那方圓已經扭了幾圈,臉都朝後的腦袋也在一點點扭了回來,看得人驚奇不已的同時,也是毛骨悚然。

這時,小和尚道:“大法師,這些施主隻不過是中了小僧恐神之術,此般種種,皆為其心中所想,似真非真,似假非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