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此等奸惡小人,小神也十分不恥,根本不可能與其有所勾結啊。”

遊弈神搖晃著龐大的身軀,隨著它的搖晃,身形變得越來越小。

頃刻就變得如常人般大小。

躬著身子,帶著諂笑道:“小神之所以此時出現,隻是因為小神本就有糾察人間之職,陰世鬼門更是其中之重,上仙打開陰世之門,於小神而言,實如驚雷震響於耳畔!”

“立即便趕了過來,誰知是虛驚一場,若知是上仙開的門,小神絕對不敢過問啊!”

江舟眉頭微皺,取出彌塵幡,輕輕一搖,一道血光陡然飛出。

“啊——!”

它身後一隻小鬼頓時發出一聲慘厲鬼嘯。

鬼物本非血肉之軀,但此時小鬼卻應聲化為了一灘濃血。

散發出濃腥惡臭,中人欲嘔。

江舟伸手一撈,便將倒飛而回的一口修羅化血刀抄在手裏。

那小鬼所化的濃血並非血肉所化,而是受化血刀上的濃厚汙穢血煞所染,將其魂體也都汙作血煞,凝如實質。

這才是修羅化血刀最惡毒的威力,也是其名之由來。

也因其出則絕命戮魂,惡毒之極,江舟並不喜用。

卻賜下四把給遊家兄弟。

以此刀沾之即死的惡毒威力,遊家四兄弟即便對上遠超自己的對手,也能周旋一二,甚至戰而勝之。

這一次出手如此狠絕,也是因此時所見所聞,實在令他怒極。

這遊弈神到現在還在想著糊弄他,江舟也完全沒有耐心和他糾纏。

江舟冷聲道:“你且看清了,若不想與它一般下場,就不要再臂避重就輕,虛言應付於我。”

他這一記雷霆手段,一言不發就將一小鬼化為濃血。

其他幾個小鬼已經被嚇得一陣吱吱怪叫,恨不得拔腿就跑。

卻也不敢真的跑了,隻得跪伏在地,幾乎蜷成了一團,身軀亂顫。

就連花滿月、衛君飲等人也被嚇了一跳。

更何況遊弈神?

禍事了,禍事了!

遊弈神心中又驚又懼之餘,也在暗暗叫苦。

這公子哥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完全看不出來竟是位心狠手辣的主。

它想蒙混過關,怕是沒有那麽容易啊。

這可真是倒了血黴了,早知道就裝個瞎子聾子,跑來摻和這破事,反倒把自己給陷進去了。

它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骷髏會小小的一個窩點,竟然能招來這等強人。

它看不透江舟,但那兩尊“鬼王”卻令它暗自心驚不已。

陰世什麽時候多出了兩尊鬼王,它身為遊神,竟一點都不知曉?

而且還不是一般鬼的王。

要知道陰世的鬼王,無一不是在萬鬼之中撕殺出來,靠著吞噬無數的惡鬼而成就的鬼王。

雖然強大無比,其鬼氣卻無比駁雜混亂。

這種路子,也導致每一尊鬼王,幾乎都是喜怒無常,殘暴無度。

動則將眼前的一切都殺戮殆盡、或是吞食入肚。

即便是以掌陰禦鬼為長的龍虎道,想要驅使它們,也是靠著其傳承的天師令印,強行控製。

若失了令印,其禦使的惡鬼第一個反噬的,就是他們自己。

而眼前這兩尊,身上透出的陰煞鬼氣雖然較之它所知的鬼王都弱上些許,卻竟然無比純粹。

而且隱隱有一絲絲神異。

有點像是神靈業位的神性,卻又截然不同。

觀其神智,雖暴戾凶惡,卻對那公子哥十分順從,全不想被控製的模樣。

簡直是不可思議。

不管如何,隻從這一點,即便那公子哥真的是手無母雞之力,它也不敢有半點得罪了。

罷了罷了,左右也不關它的事,讓他們自去鬥去。

若躲過這一劫,它就躲回陰司,再也不出來了。

遊弈神心中的念頭隨著它的眼珠子急速轉動。

直接跪伏下來,哭訴道:“上仙饒命啊!”

“非是小神大膽欺瞞,實是此等小賊雖令小神不恥,但其背後的骷髏會卻頗有勢力,連陰間的諸多鬼王都與其多有往來,牽扯頗多。”

在江舟這一刀的威脅下,遊弈神此時已經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神威”掃地,也不怕人笑話它。

打定主意,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和盤抖落出來,以求脫身。

“不怕上仙笑話,那些鬼王在陰間勢力頗大,即便是城隍陰司都甚為忌憚,小神實在是害怕惹禍上身,這才鬥膽,妄想蒙混過關,求上仙饒……”

“夠了,廢話少說。”

江舟聽得不耐,修羅化血刀繞周身緩緩盤旋,刀尖對準了遊弈神。

冷冷打斷它道:“你若再不老實交代,下一刀,斬的就是你。”

“慢慢慢慢!”

被刀尖一指,遊弈神隻覺魂體飄搖,幾欲崩裂,頓時亡魂大冒。

“骷髏會乃是陽州本地一個江湖幫派,平時以車腳店船等業為飾,還有無數乞童遍撒各地,實際暗地裏以掠拐幼童為業,”

“這個客棧,便是其中一個窩點,平時就專門在過往的旅人中偷盜財貨,為骷髏會銷運‘人丹’,也兼物色合適之獵物……”

遊弈神偷眼看了江舟一眼,小心道:“上仙,小神就知道這麽多了。”

江舟麵色陰沉道:“什麽是人丹?”

遊弈神心中惴惴道:“人丹就是……”

它看了一眼周圍的酒壇子:“骷髏會從掠拐來的孩童中,挑選出生辰、資質皆上等之人,以惡毒手段殘虐,致其無時無刻都陷於極痛極苦之中,死氣怨氣暗積,”

“又因孩童本就性純,如此造就的肉殼、陰魂,於陰世惡鬼而言,乃是大補之物,服之大有益處,故曰人丹……”

“他娘的!”

一旁秦老七聽到這裏,已經忍不住暴怒出聲。

也顧不得對方口中所說的本就是陰間的惡鬼。

大罵道:“這些畜生惡鬼!別讓老子看見!否則一定要讓這些畜生不得好死!”

遊弈神忍不住低聲嘀咕提醒道:“這位……壯士,鬼王本就是橫死之人……”

“遊神。”

江舟忽然淡淡開口。

遊弈神一個激靈:“小神在!”

“你身為陰司遊神,本就有糾察人間善惡之職,知曉如此惡事,非但隱瞞不報,還妄圖代其掩蓋罪行,”

“你說,你該當何罪?”

江舟證據平淡,卻令遊弈神亡魂大冒:“上仙!小神冤枉啊!”

“非是小神知情不報,而是此事牽扯太大,一但會所開來,恐怕禍事不遠矣!”

“禍事?”

江舟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你倒說說,有什麽禍事?”

遊弈神聞言,眼珠子又轉動起來。

江舟卻已經沒了耐心:“枷鬼將,將它枷了,押回陰司。”

枷鬼將聞言露出嘎嘎獰笑,一頭慘綠的亂發抖動不已。

伸手一抓,竟又抓出一個大木枷。

遊弈神頓時嚇得大叫:“上仙!您不講信諾!”

江舟沒有說話,枷鬼將獰笑道:“信諾?你也配與少師講信諾?呸!”

遊弈神見狀,轉身欲逃。

“走你!”

另一邊縛鬼將麻繩拋起,遊弈神鑽入虛空的半截身子就被拖了出來。

枷鬼將抖手就將木枷枷了上去。

遊弈神頓時被鎮在原地,無法動彈。

江舟冷然道:“押回陰司,讓柳公按律處置。”

二鬼將知曉江舟所說的“按律”自然不是按陰司之律,而是大魔黑律。

領了命,順便將其餘的小鬼也給鎖了,拖著便入了鬼門之中。

過了好一會兒,衛君飲最先回過神來,吞咽了幾下才道:“江公子,這骷髏會牽扯之廣,恐怕比想象中的更可怕……”

“是啊……”

江舟眼中神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