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心中一跳,竟有種避開陰兵那跳動的綠火的衝動。

難怪那些百姓見到陰兵,與它們對視一眼就大病不起。

這些陰兵隻是看了一眼,便又轉回頭。

緩慢地行走在這塊遍地屍體的大地上。

不再理會江舟這個大活人。

陰兵陰兵,也沾了個兵字,自有規矩。

陰兵過道,都是目的明確,有任務在身。

隻要不去擋路,或者手賤去驚擾它們,便不會來犯你。

江舟自然也不會犯賤。

遠遠看了一眼,便繞路而行。

一個兩個陰兵他不懼,但成隊的陰兵即便是他對付起來也要費一番手腳。

一路上,短短數十裏路,江舟竟然接連看到四處遊走的陰兵,不下數十撥。

少數十,多的數百。

陰兵所往,必為死地。

可想而知,南州死了多少人。

“給我攔住這畜生!”

“他娘的!好暴烈的畜生!”

“能讓老子騎是你多大的福分?竟然還敢逃?”

“等老子抓到你,定要先將你這畜生狠狠抽上三百鞭!”

“嘶律律~!”

已經趕回到吳郡城郊處。

遠遠已經能看到吳郡上空有焦煙升起,血煞彌空。

如同被魔域籠罩。

忽然隻聽一陣呼喝聲傳來。

間雜著幾聲熟悉的馬嘶怒鳴。

江舟神色微變。

嘬口發出一聲長嘯。

“嘶律律~!”

一聲高亢的馬嘶聲頓時響起。

竟能從其中聽出驚喜、委屈等複雜濃烈的情緒。

江舟心下一沉。

腳下猛地一頓,便化為輕煙朝聲音傳來的方向飛射。

很快,他便看到前麵有一群兵卒,手持長刀長槍,圍著一匹渾身華赤,除鬃、尾黑亮外,無一絲雜毛的神駿。

進退合圍間,皆有法度。

手中長刀長槍很刁鑽地時不時刺向駿馬。

果然是騰霧!

騰霧非一般凡馬,本就有六品的實力。

這一群兵卒最多不過八九品,但以陣勢合圍,竟然能牢牢困住它。

任它撕咬奔騰怒踹,也始終無法脫困。

而且刀槍在它身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本來華赤的身軀,變得有些猩紅刺目。

顯然,它聽到了江舟的呼喚,更加急切。

拚了命地要衝出包圍,甚至連刀槍刺來也顧不得閃躲。

“嘶律律~!”

騰霧已經看到了江舟的身影,頓時前蹄高揚,渾身血霧升騰,整個馬踏空而起。

“哈!”

“果然是神馬!竟然還會飛!合該老子走運!”

一個粗豪的聲音響起,便見一身披將甲之人揚刀飛身而起。

一刀朝騰霧當頭罩落。

他也不想廢了如此神駿,隻以刀身拍下,想將騰霧逼回陣中。

“死來!”

江舟看得怒火中燒。

暴喝一聲,人如飛矢。

雙手十指早已揮出。

數十道金紅劍氣呼嘯破空,瞬間即至。

卻是將那將領和數十個兵卒都同時籠罩其中。

“啊!”

那將領雖然不弱,卻還擋不住江舟暴怒出手的破體劍氣。

痛呼一聲,從空中摔落下來。

他尚如此,其他兵卒更加不堪,瞬間倒了一地。

“嘶律律!”

騰霧長嘶一聲,似乎在歡呼。

甩開四蹄就朝江舟奔來。

“嘶!律!”

“噗!噗噗!”

圍著江舟又蹦又跳,發出一聲聲嘶鳴,不斷向他噴著響鼻。

還不時用大腦袋來頂他。

似乎在大罵:你個沒良心的!老子都被這些直立怪欺負死了才來救駕!噴不死你!

“……”

江舟推開它的大腦袋:“行了行了,再不安分,我把你扔這兒了。”

“噗!”

騰霧噴了一口帶著唾沫的熱氣,瞬間安靜下來。

“哪個王八蛋!敢陰老子!找死嗎!”

這時那將領已經爬了起來。

中了他一道劍氣,竟然沒死,顯然不是個弱手。

起來看到江舟,還有自己視為己有的神駿竟然與他如此親密,頓時暴怒。

“小畜生!”

“好大的狗膽,可知道本將是誰?”

南州突然陷入戰亂,江舟實不知自己熟悉的那些人、物是何光景。

與騰霧重逢,本是又喜又氣。

一聽那將領喝罵,不由笑意微斂。

“哼!”

江舟冷哼一聲,翻身跨上騰霧背上,亮出柳葉金刀。

“廢馬,給你個機會,讓你親自報仇。”

“嘶律律!!”

騰霧雙眼放光,鼻孔噗噗地噴著熱氣,四蹄躁動地在地麵砸出咚咚的聲音。

狠狠地盯著對麵那群兵卒。

尤其是那個將領。

“冷靜點。”

江舟一巴掌拍落馬頭:

“今日我就教你個乖,身為一匹馬,就要有一匹馬的素養。”

“若想在沙場之上戰無不勝,就收起你那跳脫的性子,乖乖聽話,我讓你往東,你不許往西,有一絲差錯,我打爆你頭。”

“噗!”

騰霧噴了個響鼻,馬眼溜溜轉動。

若是以往,它肯定要撂個蹄,掀不下江舟來也要顛得他把隔夜飯都吐出來。

不過剛剛才受了這麽大的罪,它也學了些乖。

現在這地界可是處處凶險,要是沒有這個直立怪護著,恐怕它很有可能變成馬肉火鍋。

對麵那將領見江舟視他如無物,旁若無人一般和一匹馬說話,更是氣炸了。

直接一揮手中長刀。

那些剛剛受了傷的兵卒竟然很快再次布成陣勢。

將領雖然出口狂妄,卻也知道來者不善。

僅剛剛將他逼下那一手,就自知不是對手。

江舟冷眼掃過。

得自關二爺的人馬合一之術已經運起。

騰霧隻覺一股熾熱的火流湧入,氣力頓時暴增十倍百倍。

口鼻中止不住地噴出一團團熱氣,一觸即燃,如同噴吐烈焰的怪獸。

不由發出一聲震天長嘶,前蹄高揚。

江舟腳跟輕輕一磕,騰霧瞬間化成一道血虹。

……

吳郡。

渾身浴血,衣衫破碎,長刀斷裂的謝步淵,有些無力地踏進太守府大廳。

對已等候多時的範縝道:“我已經探知,楚逆屠殺數十縣城之民,乃是為了聚得百萬生民之血怨。”

“若我所料不錯,應該是為了那隻白骨巨手。”

“雖然不知上此舉意義,但或許這就是楚逆能請動那尊一品出手的代價。”

範縝坐在大椅上,麵色沉沉。

聞言也隻是輕輕搖頭:“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