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小輩!”

“無禮!”

原黯和商容同時大怒。

他們萬萬沒見有想到,剛才尤如謫仙般的一個人,竟會突然暴起,襲殺一位即將破境立命的大儒。

這如何能忍?

哪怕他們對“李白”有愛才之心,也萬萬不及一位大儒的分量。

至於此人剛才所述罪狀,根本沒有人會信。

一來鮑信素來官聲極佳,德高望重。

此時更是破境立命在即。

名聲能做假,但心中有愧、暗藏鬼祟之人,是絕對不可能養出浩然之氣,更不可能達到如此境界。

兩者之間,孰輕孰重,孰人可信,就不言而喻了。

根本沒有人當一回事。

原、商二人幾步邁出,大袖招展,同時大喝。

“止!斷!”

原黯一言出,那劍光所化,貫衝天際,幾欲撲噬鮑信浩然華光的兩條蛟龍,頓時應聲而止,應聲而斷。

重新現出兩柄寒光照人的寶劍,卻早已經斷成四截。

當空墜落之間,就化為片片星輝消散。

商容怒目橫眉,朝李白搖搖一指,虛畫了個圈:“畫地為牢!”

李白腳下立時出現了一道光圈。

一股力量瞬間將他禁錮,別說走,便是想動一根手指頭都難。

原、商二人,已達大儒之境。

已不必借詩文之力,隨口一言,便有浩然相隨,有莫大威力。

幾如言出法隨。

他二人終究是愛才,沒有下重手,隻是想將其拿下。

待鮑信破境之後,再仔細喝問。

在他們想來,鮑信不可能是奸邪之人,而李白如此謫仙氣度,先前沒發現,竟還養出如此渾厚的浩然之氣,也不會是小人。

其中當是有什麽誤會。

不談原、商二人,其餘人也都是驚呆了。

原本以為隻是一個詩才絕世之人,哪知竟有如此精深的儒道修為。

詩文顯聖,口誅筆伐,那是至少五品立言境方能為之。

此人為了刺殺鮑刺史,藏得也未免太深了。

這便是眾人的想法,沒有人相信,他是剛剛跨越數境,直達五品。

這種人物不是沒有,青史之上,甚至有從一個普通人,一朝明悟,一步立命的都有。

但那全都是千古風流人物,千年也未必能出一個,可遇而不可求。

再說江舟。

幻夢身被禁錮,他心中卻一點波瀾也沒有。

隨著他在浩然長河中鐫刻詩篇華章,隻覺得一股磅礴的偉力自冥冥之中倒灌入體內。

而且隨著他的書寫,每鐫刻下一個字,就增長一分,似乎無休無止,毫無限製一般急速攀升。

不過是短短片刻,他能運用的文道力量已經遠遠超出五品立言,急速地逼近四品,甚至還遠遠看不到頭。

這種力量,應該是暫時的,是得了浩然長河的加持。

等他銘刻完成,恐怕就會消失。

但這段時間,已經足夠他做很多事了。

這純粹是意外之喜。

江舟原本今夜都不得已之時,便召喚關二哥的打算。

現在卻是完全不用!

隻是一篇華章於虛空浩然銘刻完畢,力量便暴漲無數。

李白縱聲長笑。

本已被禁錮的口齒再度張開。

“安得倚天劍!”

清朗之聲響徹天地。

一柄倚天長劍的出現,更是令得眾人麵色蒼白。

那是一柄長達百丈,通天徹地,寒照乾坤的長劍!

“跨海斬長鯨!”

倚天長劍當空斬落!

劍氣呼嘯,激**起罡風如雷,如同驚濤駭浪,海嘯聲聲。

“嗯?!”

“這小子究竟達到了什麽境界?怎的力量還能如此暴長!”

原黯、商容驚呼。

這不僅是浩然正氣的力量。

還是詩文的力量。

浩然之力,是以讀書人才氣、智慧、德行來驅動。

這才氣越高,智慧越深,德行越重,能發揮的力量就越大。

同樣的修為境界,能誦出的詩文不一,所能發揮的力量也可能是天差地別。

他們很清楚,以這小子的驚世詩才,修為不用多深,隻要有四品,恐怕就堪與他們二人匹敵。

因此,即便是他們,倉促之間,想要攔下這倚天長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他們也絕對不會就此不管。

“關山阻隔!”

“畫地為疆!”

隨著兩人高喝,虛空竟真轟然出現了一座山嶽虛影。

倚天長劍斬落。

山搖地動!

劍氣如暴風狂卷,向四周肆虐。

卻如同撞上一層漣漪般的虛無疆界,盡數消彌。

這時,清越的聲音如連珠般再起,卻已令人如聞魔音。

“流星白羽腰間插,劍花秋蓮光出匣。天兵照雪下玉關,虜箭如沙射金甲!”

“雲龍風虎盡交回,太白入月敵可摧!”

風起雲湧,似有黃沙四起,一尊巨大的虛幻人影,身穿金甲,跨騎駿馬,自虛空踏出。

背負巨弓,腰懸白羽,手握寶劍。

遙遙一劍斬落,山嶽虛影轟然暴碎。

金甲虛影反手一握,已將巨弓握在手中,白羽搭弦。

一聲暴響,眾人便見一道流星經天,直射鮑信!

原、商二人神色劇變,卻再也來不及攔阻。

“轟!”

流星沒入鮑信頭頂那道通天接地的浩然華光,眾人隻覺天地似乎猛地一震,雙耳欲破。

旋即隻覺一陣死寂。

似乎天地間的聲音都在這一刻消失。

哪怕隻是一瞬間,也令人煩悶欲嘔。

鮑信頭頂那道浩然華光,竟然在劇烈地震動一下後,便轟然崩碎。

“啊!”

一聲慘叫,打破了天地間的死寂。

正沉心破境的鮑信突然睜眼,張口就噴出一口血箭。

臉色由紅變白,又迅速變得死灰黯淡。

“你、你……!”

鮑信身形搖搖欲墜,顫抖地指著“李白”。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破境在即,一步之遙!

竟被一個名不見經傳之人破壞!

數十年苦讀修身,一朝盡喪!

“啊!”

又是一口血箭噴出,仰頭栽倒,不省人事。

饒是他城府極深,也難以忍受這種極恨。

一旁的李孟陽和範縝收起驚疑不定的神情,連忙上前查看。

眾人一個個麵色蒼白,驚駭欲極。

原、商二人也呆愣愣地看著,仍舊不敢相信。

“孽障!”

商容暴喝一聲:“你怎敢毀我儒門根基!”

“哈哈哈哈!”

李白毫不在意,放聲長笑:“這般奸邪之人,儒門竟也能倚為根基,沾沾自喜,豈不懼天下人恥笑?”

“你、你……”

商容隻氣得說不出話來。

原黯上前一步,悲怒道:“你究竟是何人?鮑刺史所犯何罪?何至於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