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邪煞幾乎能與當初在幽門穀見到的相比。

但與幽門穀那鋪天蓋地一般陰邪煞氣不同,那裏的邪煞似乎被什麽東西束縛一樣,被牢牢地壓成一團,沒有一絲泄露。

若不是他進入了這個林子,即便他的雙眼所視有異於常人,也絕難發現。

他眼中所見,那邪煞濃黑如墨,墨中帶著一絲絲血紅。

就像是一根根血紅的絲線纏繞著一個巨大的墨繭,詭異恐怖。

江舟當下回頭對乙三四道:“你帶他們去那兩個鎮子找找經常路過這條道的人,看看能不能再問出點什麽。”

乙三四聞言有點奇怪,想了想道:“大人,還是帶上我們幾個吧,讓丁四五他們去問就行了。”

他心思很細,已經猜到了江舟可能有了什麽發現。

支開他們不外乎就是怕他們應付不了。

見江舟猶豫,他又急道:“大人,若是遇上危險咱們幾個就躲起來,讓大人您自己上,那咱們弟兄就算能苟活又有什麽意思?”

其他人中有幾個也紛紛表態。

江舟微微沉吟,便歎了口氣:“好吧,既然這樣,你們就留下,不過我要提醒你們,這不是兒戲,可能送命的。”

乙三四立馬道:“屬下雖然怕死,但為大人您赴死,心甘情願!”

江舟搖搖頭,打發了一個臉上帶著些掩飾不住畏懼神色的巡妖衛,帶著其他執刀人離去。

便領著剩下的四個巡妖衛朝那個邪煞充斥的方向走去。

那地方有點邪門,恐怕會有許多未知凶險。

這些執刀人也幫不上什麽盡快,沒必要帶去冒險。

“大人,這麽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竟然建有營寨!”

一行五人走了大絕四五裏地,乙三四忽然低呼一聲。

他們都看到了,遠處地勢豁然開朗,竟然出現了一圈用圓木搭建的圍牆。

一個巡妖衛驚疑道:“大人,這營寨樣式,像是軍營!”

乙三四驚道:“軍營?你怎麽知道?”

那巡妖衛道:“我曾在**寇司當過幾年兵,見過不少,”

“軍中行營布陣,皆有成法,這營寨看似尋常,實則內中暗哨凶機重重,你看那牆。”

他指著圓木搭建的寨牆道。

幾人都順著看去,乙三四疑道:“沒什麽出奇啊。”

那巡妖衛說道:“看到那些鐵鎖了嗎?現在看是不出奇,但有敵犯,鐵鎖便能放下拒馬、蒺藜繩連等禦敵之物,同時露出箭垛。”

“還有,你看露出牆頭的幾麵五色小旗,那是軍中所用五方旗,為號令督察等用……”

江舟聽得有趣,他沒想到自己手下還有這樣熟知兵事的人。

隻是巡妖衛說著,突然想起什麽,神色一驚:“糟了!咱們恐怕已經被發現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那營寨大門突地轟然打開。

一隊渾身披甲,寒光閃閃的鐵騎從中湧出。

區區數十人,便有如洪滔之勢。

鐵蹄聲聲,衣甲鏗鏘。

“什麽人!膽敢擅闖軍營重地!”

“站住!”

一聲暴喝,這隊鐵騎已經分出兩列,朝幾人合圍過來。

那巡妖衛麵現慌亂道:

“大人,怎麽辦?我離伍多年,居然疏忽了,軍營兵寨方圓十數裏內,必然有哨塔暗布四方,擅入者幾乎有死無生,恐怕我等入林之時,就已經被發現了!”

他說話這片刻間,鐵騎便已將幾人包圍。

一騎排從而出,漆黑麵甲罩臉,看不清容貌,隻見兩點寒光懾人。

“什麽人?膽敢擅闖軍營重地,窺探軍機!”

軍營?

一樁狀告石鋒的案子,怎麽會和軍營有聯係?

江舟思慮之間,已經走了出來。

麵對鐵騎合圍,刀鋒森冷,神色平淡,如若惘聞。

他每日觀看武聖關公圖,觀想單刀獨騎於萬軍之縱橫馳騁,箭矢如雨,刀光如林,人頭滾滾,血海滔滔。

所見所感,眼前這隊鐵騎與之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揚聲道:“肅靖司,肅妖校尉江舟,追查妖魔至此,還望將軍行個方便。”

“肅靖司?”

那人麵罩後兩點寒光微閃,冷然道:“此處乃軍營重地,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擅闖者,殺無赦”

“殺無赦!”“殺無赦!”……

數十名騎士嗆啷啷舉起刀槍,齊聲大喝。

一種鐵與血交織的殺氣寒意洶湧而來,衝得草木飄搖。

似乎令得天光都暗下,令人血液都變得冰冷。

除江舟外,其餘四個巡妖衛麵對這陣勢,都臉色蒼白。

沒有雙股顫顫,站立不穩,已經是他產心誌過人。

江舟眼皮低垂,微微閉眼。

“哼。”

鼻中輕輕一哼,卻猶如一把大錘,重重地錘在在場每一個人的胸口中,心頭上。

頓時令所有人都為之窒息,心髒在這一瞬都似乎停止跳動。

他這是學的圖錄中的關二哥。

關公不睜眼,不動刀,也能殺人!

橫刀立馬,獨麵萬軍,也隻配他一聲輕哼。

天底下就沒有幾人配他睜眼。

這是關二哥的無雙傲氣。

四個手下難受得幾欲吐血,不過非但沒有害怕,目中反射出驚喜之光。

那將領麵罩中兩點寒光連閃,死死盯著江舟:

“小小一個肅妖校尉,算什麽東西?也敢在此放肆?你可知,這是什麽地方?”

“別惹上了不該惹的事,不該惹的人,莫說是你,即便是李玄策,也兜不住!”

江舟嘴角現出一絲冷笑,不退反進,一步步踏出。

口中冷聲道:“人皇金敕,肅妖靖平,王公貴胄,先斬後奏。”

“你說我算什麽東西?”

“你,要攔本校尉捉拿妖邪嗎?”

短短一句話,江舟已經走到那將領馬前,抬頭與那將領對視。

那將領雖騎在高頭大馬上,比江舟高出一半有餘。

但其餘人卻莫名地感覺,是江舟在居高臨下,俯視著那將領。

這一聲問出,更令人感受到一股森冷鐵血的殺氣。

那些鐵騎微微**。

這種氣息,他們太熟悉了。

不是在沙場上征戰浴血,親手砍過成千上萬個頭顱,是絕然養不出這種氣息的。

“唏律……”

連座下雄健的戰馬也在不安地踏動四蹄,噴著響鼻。

不僅是這氣息讓鐵騎忌憚,他口中說的“人皇金敕”也令眾人,尤其是他身後的四個手下,都微微恍惚。

人皇金敕,先斬後奏……

多久沒有聽過這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