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片刻之間,周圍已是昏昏幽暗,陰冥之炁滾滾。

種種如夢如幻的妙境勝景,都已不見蹤影。

不過,眾人在江舟掌間,卻是看到了更加瑰麗的極樂妙境,莊嚴佛國。

於其掌間若隱若現,變幻不止,仿佛無窮無盡。

掌中佛國。

他們隻於佛經上看過的掌中佛國,怕也不過如此。

所見者這不懷疑,這一掌壓下來,不是往生極樂,便是墮入無間,永遠都不可能有出頭之日,沒有人能抵擋。

即便是攖寧真人、龍虎道尊,也是麵色複雜。

白骨老魔不過是取了巧,借著無數年聚斂的虛實大勢與浩然長河,方才能演化出佛魔之國。

最後卻是為他人做嫁衣,而且江舟是更近一步,將魔國化佛國,汙穢詭異盡去,隻餘莊嚴潔淨。

甚至將佛國納入了掌間。

此等神通造化,即便是他們這等存在眼中,也是不可思議的。

要知道,如三仙這等存在,雖然道行在洞虛之中,遠遠算不上什麽大威神者。

但他們都是在“洞虛”、“天府”、“大劫”的重重壓迫之中,披荊斬棘,幾乎為現世開辟了一條新路之人,非一般修士可比。

江舟此時卻是無暇顧及他人眼光。

他發現這佛國造化,竟與他當初於鬥鼎之上所得的那門“掌中娑婆”有相通之處。

此時竟有將“掌中娑婆”補足之意。

而能將佛國納入掌中,卻正是因為玄根寶鼎皇真金身。

這門大法,歸結起來,就是兩個字:霸、王。

天地神人鬼,任我予取予求。

真幻與虛實,唯我一念生滅。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他從天罡地煞中悟出的“吞天”,與之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以霸道掌指諸天,以王道服霸道。

周天之精,日月之華,天地之炁,生死虛實,有形無形,皆為我鼎中之穀,謂之天穀。

服食天穀,灌溉靈府,育就玄根,成就皇真之身,骨肉飛升。

所有奧妙,都盡述鬼神圖錄短短幾句口訣之中。

江舟心中暗歎。

並沒有太多喜悅,反是心中壓了千斤之負般

如今是“掌中佛國”,異日他若能將其變成真正的“掌中娑婆”。

指掌間能演眾生大千,三千世界皆皆於一念間生滅,那便是如佛陀世尊一般的造化。

借白骨老魔這佛國,他不僅法力短時間內再次暴漲,種種見識、道行境界亦是增長到了不可思議之境。

再看這門以往得到的神通大法,才覺出其中大智慧、大造化。

也正是如此,他看得更清楚。

更確定那尊鬥鼎的主人“佛陀”,必定就是如今的西方教主,世尊如來。

那等境界,著實是令人向往。

可反過來,也實在絕望。

這樣的境界,令人可望而不可及。

這位現在佛就如此了得,他那兩個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大仇人”,又該如何?

即便有鬼神圖錄在手,有眾多“靠山”,他也不大可能達到那等境界。

別說“報仇”,他日若入了那兩個“大仇人”的眼,想保命都不容易。

也虧得他如今道行有成,沒那麽容易被壓垮,強行斬斷了種種負麵之念。

江舟方收起掌中種種妙象,抬起頭來。

“勞諸位前輩久等。”

眾人見他收起手掌,竟是心中若有所失。

“無礙。”

此時連二仙都不敢在江舟麵前托大,何況他人?

眾人都紛紛避讓,不敢受江舟這一禮。

江舟看向玄母教眾弟子,玄母教主已經被他們搶了回來,見他看來,都是心中一緊,以為他又想做什麽。

江舟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了過去,玄母教弟子本欲阻攔,龍虎道尊與攖寧真人卻都出來勸阻。

讓江舟得以靠近,取出一隻玉瓶,在玄母教主口中滴落一滴玉液,她胸口那個血洞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複原。

連氣息也在極速恢複。

不過片刻,雖有些萎靡之意,但已能自己站起,顯然已經無礙。

如此重傷,竟是頃刻複原,眾人大驚之餘,都盯著他手中的玉瓶。

這是什麽仙藥?

江舟對醒轉的鍾元君道:“我那惡屍方出,連我自己都難以掌控,冒犯了鍾前輩,隻怪我道行不精。”

“這是太乙清寧露,再用一次,當可令鍾前輩複本歸元,他日若機會,必當還贖此罪。”

這太乙清寧露極其珍貴,恐怕連真仙都管用。

這麽久以來,他就得到過一次,隻剩下幾滴。

若不是剛剛殺了那麽多惡鬼邪魔,才再得了三瓶,他也舍不得將剩下幾滴都給了出去。

鍾元君雖是重傷,但對周遭之事,也是仍有感應。

知道這怪不得江舟。

她亦有傲氣,差點死在一個“後輩”手中,她哪裏有臉要別人東西?

“不必了,你有此造化,也是難能,氣數如此,道行不如人,我須怪不得他人。”

江舟見她神色堅定,也知道不好強求,便收了回來,他日總有機會。

沉默片刻,便道:“三位前輩,晚輩有些疑惑,想向前輩請教一二,不如先到晚輩道場稍坐如何?”

眾人見他手指頭頂大山,都不由詫異。

對於這位惟揚侯的來曆,大稷仙門早就猜測過無數次,卻都不得其解。

他不止一次說過自己出身方寸,師從菩提,卻從來沒有人聽過。

原以為可能是在這洞虛世界中,但他們卻知道,就算是洞虛之中,這方寸菩提,根本也無人知曉。

本也有人認為他是在虛張聲勢,可如今見了他如此造化,若無根腳,根本就不可能。

此時聽聞這座大山竟是他的道場,難道便是那“方寸”所在?

就算是三仙,也好奇不已,其他人更不可能拒絕。

隻可惜,江舟也並不願隨意讓人登上這槐江仙山。

他隻說“三位前輩”,眾人自然明白,他隻請三仙。

都不由遺憾,甚至是心中不忿。

覺得這小子好生無禮。

江舟卻也顧不得,心念一動,一座白玉階梯自山上蔓延而下,落到身前。

“三位前輩,請吧。”

目光落到人群中,忽然又道:“齊前輩,許久不見,一道上去如何?”

棋仙見眾人紛紛看向自己,不乏有羨慕嫉妒恨者,不由哈哈一笑,抖了抖大袖,昂首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