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捧長劍的道人冷笑了一聲:“老賊禿還想以大欺小不成?”

長發披散的清傲道人隻是將手中玉如意放開,高懸頭頂,垂下片片清光,淡淡地說了一句:“前日因,今日果。”

“何必多言?”

皓首老道隻是盤坐閉目不語。

但三位道人中,卻實屬皓首老道最令這尊古佛忌憚。

滿麵苦澀地輕歎一聲。

其身後三十三丈金身便搖動起來。

到了此等境界,無論是誰,都已超脫三界諸天,寂心不動,清靜無為。

但若動了,便都不可能退,也退不得。

說是麵皮之爭也好,說是氣運之爭也罷。

一絲一毫都不可能退讓。

哪怕知道鬥起來不會有結果,卻也定要鬥過方休。

三位天尊此時也都收起雜念,沉凝應對。

這尊古佛曆經數劫,論輩份、論曆世之久,隻在元始天王之下。

隻看其如今顯化外相,便知其境界即便對祂們來說,都已至不可思議之處。

三十三丈金身,有八首、十六臂。

西方極樂共有一十七種莊嚴功德,也代表著極樂世界,亦是佛門一十七種最勝果位。

三十三丈金身中的八首,便各自代表古佛獨得一十七種莊嚴功德之中的八種。

一十六臂,每一臂都代表著一種無上偉力。

不過這一十六臂中,其中有一臂,卻是從中而斷。

古佛眉間,有一白毫,白毫右旋,隱有五座巨山沉浮。

頂上無邊光明慶雲之中,又有四十八顆舍利,演化無量眾生,億萬佛陀菩薩於其中唱響梵音。

卻是古佛四十八大願而成就。

這等莊嚴偉力,無量殊勝,恐怕祂們之中,也唯有同樣深不可測的太上可與之相提並論。

不過此時卻是三對一。

大道之爭,纖毫不讓。

也沒有什麽以多打一,勝之不武的概念。

你有本事,你倒是再拉出幾尊天尊來?

拉不出就是沒本事,別嗶嗶……

這老佛哪怕再不可思議,也斷然沒有半點勝算。

……

三十三重天外的爭鬥,別說凡人,縱然是同樣高居九重天上的幾位,頂多也隻能感應一絲。

想要窺探也是無此能為。

於人間界而言,至少表麵上並不見一絲影響。

此時長安城中。

眾人的心神已經都被楊戩那突如其來的“倒戈一擊”給牽動了。

江舟也被嚇了一跳。

交易談不攏要掀桌子砍人了?

這個念頭才生出來,那杆三尖兩刃刀已經劃過。

江舟隻覺手臂一冷,便見了血。

楊戩已經收回兩刃刀。

刀刃上沾染著江舟的血。

他也不解釋,再次揮刀,便朝已經趴伏在金剛手菩薩腳邊的金豬斬去。

“楊戩!”

“爾敢!”

金剛手菩薩橫眉豎目,竟是瞬間變了一張臉。

頭上金冠變作了五顆骷髏。

金色須發逆卷上揚,須眉如火,赤目圓睜,獠牙露齒卷舌,令人畏怖之極。

不隻是變臉,這是換頭了。

手中金剛杵迎了上來。

卻沒有攔住三尖兩刃刀。

也未見楊戩動作,那杆刀刃宛若虛幻般,直直穿了過去,斬落金豬頸首。

“哼嗷——!”

一聲淒厲嚎叫,隻發出一半便嘎然而止。

一顆豬頭已經滾落。

眾人皆驚。

這隻金豬有多厲害,他們可都是親眼見過了。

如今在楊戩刀下,竟撐不過一個照麵,便身首異處?

那金剛手菩薩此時卻是有些怪異。

並沒有被楊戩冒犯了的驚怒。

那張令人驚怖藍黑色臉上,竟是閃過一絲畏怖。

更令人驚奇的是,那被一刀斷首的金豬,身首滾落地上後,竟沒有死去。

從頸斷處,留了滿地的血。

那沒有了首腦的身子,卻是在血泊中一陣陣掙紮起來。

其一身金色血肉不斷地膨脹鼓動,如同肉卵一般,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裏麵生長,要破卵而出。

“楊!戩!”

那金剛手菩薩此時身上燃起一身金紅烈焰,隻燒得虛空扭曲,人人如置身火獄,炙熱難當。

楊戩這一刀,雖沒斬在祂身上,卻更像是比斬了祂的要害處更令其驚怒,甚至有一些恐懼畏怖。

眾人本以為金剛手菩薩盛怒之下,定是要大打出手。

誰知祂咬牙從獠牙尖齒間崩出兩個字,便扭轉身軀,身形一片虛幻。

竟似要遁入虛空,就此離去,不,更像是要逃。

“砰!”

此時那頭金豬不斷鼓脹的身軀突然一聲爆響,血肉飛濺。

“哼!哼哼!”

一陣憨沉的哼唧鳴叫,從那堆爛肉之中,竟然又鑽出了一隻豬。

一隻皮白肉嫩,憨頭憨腦的乳豬!

眾人嘩然不已。

江舟也是睜圓了眼。

什麽鬼?

“唰!”

楊戩此時一刀遞出,直接將身形幾乎消失的金剛手菩薩又斬了出來。

“啊!”

金剛手菩薩被斬出虛空,卻顧不上與楊戩糾纏。

回頭看了一眼,見了那白嫩嫩的乳豬,金剛手菩薩卻如同見了世間最恐怖之物一般。

堂堂菩薩之尊,竟然失了如須彌不動般的定靜功夫,發出一聲恐懼的叫聲。

又想遁走,卻同樣被楊戩攔了下來。

接連數次,終於惱了。

像發了狂一般,舉起寶杵便於楊戩鬥在一起。

兩相碰撞,激發的偉力震動乾坤,令得眾人都驚懼不已。

李世民更是神色大變。

太極宮上,顯露出一座宮閣,高懸空中,由虛化實。

一道道人影於宮閣之中走出。

無邊金色炁霧滾滾,霎時彌漫整個長安,遮住了天日。

遮住了空中鬥在一團的二人。

也遮住那四溢的偉力。

好濃厚的人道氣運……

江舟看著這片炁霧,心中驚詫不已。

他曾見過大稷的國運顯化,認得眼前情景。

但大稷國運,在眼前的大唐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滴水之於汪洋。

“哼哼!”

趁著楊戩纏著金剛手菩薩,人道氣運庇護時。

那嫩白乳豬抬起頭,目光似乎穿過了滾滾炁霧,盯著金剛手菩薩,一對圓眼中透出如同實質般的仇恨。

哼唧一聲,喉頭一陣鼓動,竟哇的一聲吐出一物。

卻是一把弓,一支箭。

弓是玄黃,箭作天青。

“哼唧!”

趁著乳豬叼著弓箭,扭頭就朝江舟跑了過來。

“!”

江舟一驚,下一刻便覺胸前一痛。

那乳豬竟用叼著的箭在他心口捅了一下。

速度之快,令他根本反應不過來。

“??”

又來?!

踏娘的沒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