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好狗兒!”

李真顯刺耳的笑聲鑽進江舟耳中。

說來話長,其實自他被狗咬,到“送”來劫灰、引導他直接“畫”出《搜山降魔圖》,再到那賤狗又溜進人群中不見蹤影。

也不過是江舟兩眼一睜一閉,一瞬之間。

其他幾人也都看出那狗兒不凡,隻有李真顯卻因為江舟被咬了兩口在那幸災樂禍。

江舟也沒功夫與他計較,他已經不指望這個人有腦子了。

醒過神來,他本想繼續請來關二爺神力,但發現腦子裏都是那幅《搜山降魔圖》,宛如深刻其中,揮之不去。

“請神”神通需依鬼神圖錄觀想,這擺明了是隻讓他請這位“清源妙道真君”。

江舟雖然知道這位能號稱“三界第一神”,必然很強大。

不過他在這種時候,他更傾向於關二爺。

畢竟“老熟人”,好談。

至於另一位二爺,他實在沒把握。

“你這強開穴竅之法倒是巧妙。”

“!”

江舟不過剛升起一絲糾結念頭,就聽到一個清泠泠的聲音也不知自何處響起。

周圍之人顯然都未聽聞。

“……”

江舟默然轉動念頭:“顯聖真君?”

“顯聖”二字,並非封號位業,隻是尊稱。

隻是能當得起這兩個字的,三界之中屈指可數,這位“清源妙道真君”便是其中之一。

也許也是最深入人心、名符其實的一位。

“嗯。”

那清泠泠之聲不冷也不熱,也聽不出喜怒。

隻淡淡應了一聲,又道:“此法固然可令你法力暴漲,但你一身根基也必毀無疑。”

江舟知道他所指,是他剛剛妄圖強開穴竅之法。

他自然明白。

因為他這法子,本就是由天魔解體大法而來。

隻是直接發動天魔解體大法,他必死無疑。

但他有天一元神大法,又能外請神力加身,倒是可以取巧。

不必以自毀的法子爆發力量,外借神力以強開穴竅便可達到短時間內實力暴漲的效果。

命丟不了,但後果卻難料。

如今倒是被這位真君一語道破。

江舟默然道:“那又如何?我總不能連女子也不如,總不能坐視至親之人受難而無動於衷,若是為保全自身而苟且,我寧可根基盡毀。”

“……”

那位真君沉默了半晌,聲音才再次悠悠響起。

“苟且……”

其話鋒突地一轉:“你這九轉玄功學得不侖不類,罷了,便當是還你因果。”

“你出手吧。”

江舟一愣:“啊?”

神魂深處隻傳來一個清泠泠之音:“打!”

哦……

江舟不自覺地捏起劍訣,不過旋即又醒悟。

特娘的,我打得過嘛我?神力呢?

你不親自降臨好歹給點神力啊?

不給也別占著茅坑不拉屎,趕緊走開讓關二爺來啊!

都是二爺,差別咋這麽大?

找我嘮嗑來了?

陪聊也要收費的好不!

算了,他也拿這位大神沒辦法。

反正無論打不打得過,他本也非打不可。

那就……

打!

此時,那白發女子顯然已經抵擋不住三娘子的攻勢。

其實她二人道行相差無幾,隻不過三娘子手中寶燈威力實在浩大難敵。

北海神子見白發女子就要敗下陣來,眉梢微揚,並不見急色,隻是撇嘴一笑,自左耳耳垂取下一枚黑色耳環。

“三娘子,你這寶蓮燈雖是太古異寶,卻隻可惜,並不長於鬥戰,你道行淺薄,亦難以發出此寶威能,聽我一勸,莫再胡鬧了,與我一同回返北海吧。”

說話間,將手中耳環望空一拋,隻聽嘶吼之聲震人神魂。

那黑環竟變作一條黑蛇,迎風便漲。

頃刻間長達千百丈,巨口一張,黑風呼嘯,黑水滔滔,滾滾而出。

黑風烈烈,黑浪奔湧回旋,傾刻間將三娘子陷於黑色旋渦之中。

巨浪滔滔,瞬間遮蔽了寶蓮燈的焰光,本是照耀四方的焰光,被陷在了黑水旋渦中心小小的數丈之地。

更是在一點一點地朝裏吞噬。

燈芯焰光明滅難定。

三娘子亦於其中飄搖。

“江舟!你做什麽!”

高柢伸手一攔,卻沒攔住。

江舟已經飛空而起。

同時心念動間,如意乾坤袋已飄然而出,袋口大張。

罡風頓起,倒灌而入,布袋鼓**不休。

那掀起黑風黑水的黑蛇張口嘶鳴,頓被布袋吸了過來。

“大膽!”

禺帳裏神色一變,正待作法收回。

那黑蛇已經被布袋扯入,江舟立即將袋口一挽,念動之間,煉入袋中的離火之眼已經發動。

黑蛇隻發出一聲嘶吼,便被煉得形銷骨現。

不出一時三刻,便要盡化灰灰,魂飛魄散。

“好,好,好!”

“好得很!”

北海神子收回手,凝視著突然出現的江舟,神色冷冽,連道數聲好。

江舟默默收起乾坤袋,沒有理會。

這條蛇能與三娘子的寶蓮燈抗衡,甚至還壓過一頭,固然是禦使雙方道行相差太大。

但其本身也不凡,也幸好是活物,能被乾坤袋收煉。

否則,他也不用打了,這條黑蛇就有可能一口吞了他。

“乾坤袋?”

江舟顯露的法寶已經引起廟中眾人注意。

連三官大殿中的一行大教子弟也不由走了出來。

混跡其中的素霓生與林疏疏一見江舟,心中一驚,相視一眼,卻不敢叫出聲來。

他們亦心知此番風雲際會,大半皆因他而起。

若是叫破他身份,怕是難了。

隻是……

二人麵上不由現出憂色。

他們深知江舟脾性,知道必然是因那三個女子被欺,才會現身。

既已現身,恐怕是瞞不住了。

北海神子冷冷看著江舟:“本神見過你,你是西嶽弟子?”

江舟到紫元聖境之時,北海神子正在糾纏趙太真,倒是未在大殿之上見得。

隻記得在西嶽金天宮曾見過一麵。

他倒是未曾將這個隻是擦身而過的小小螻蟻放在眼中,隻不過他見過的人、物,不會忘罷了。

北海神子又搖頭否定自己:“卻也未聽聞西嶽收授弟子,罷了,既敢犯本神之威,當曉後果……”

“死!”

北海神子目光驟冷,一個死字出口,也不見動作,江舟周身便現道道黑水,瞬間如水球一般將他裹於其中。

重!

江舟隻覺這一瞬間無論肉身、神魂,仿佛都如負萬鈞,重得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