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訝道:“不是天庭麽?”

在他看來,這東西的來曆應該很不一般。

涉及道佛各教,左道旁門,這盤棋大得很。

上麵昊天符詔都出現了,除了天庭還有誰?

高柢道:“天庭再勢大,管得了道門、旁門,還管得了西方教嗎?”

江舟沒有回答,仔細看了他兩眼,說道:“看來這幾年你還真沒閑著。”

他可記得,高柢對太古之時的秘聞知道得很多,但對於東土,也就是比他和素霓生等人多一些罷了,也隻限於道聽途說,在剛來東土時比他們幾個都好奇。

現在卻好像無所不知一樣。

高柢笑道:“忘了告訴你,我在叔歜國就是一個遊猓。”

江舟不解:“遊猓?”

高柢朝帳外呶了呶:“大抵就像他們軍中的探馬,不過我要幹的活更多些罷了。”

“這幾年素霓生和林疏疏走了,你也不見蹤影,我確實閑著沒事,隻好重操舊業,找點事做,倒是收獲不少。”

江舟點點頭:“原來如此。”

也不再一句句問,直接道:“你想說什麽?直說吧。”

高柢也不賣關子,指了指他手中的冊子:“這東西,應該是幾個大教共同造就的手筆。”

“道門弟子,授的是彌羅昊天符詔,若是西方教弟子,他們授的便是西方果位福報,若是旁門,便授的清虛大帝位業敕詔。”

江舟奇道:“清虛大帝?”

高柢道:“三官大帝之一,中元宮主赦罪地官清虛大帝,掌人間左道諸仙神、旁門得道者,亦管人間孤魂罪業往生。”

江舟嘴角微微一抽:“怎麽又扯上了三官大帝……”

高柢道:“因為這功德薄本就出於三官殿。”

江舟兩眼撐起:“什麽玩意兒?”

高柢麵色古怪:“你管三官殿叫玩意兒?”

江舟一驚,連忙拱手拜天拜地:“這小子不懂規矩,出口不遜,曲解人意,幾位大帝有怪莫怪。”

高柢:“……”

也懶得跟他計較,繼續說道:“我也是從長安城中那個大德觀中的幾個弟子口中探知,這功德薄實出於三官殿上元宮主賜福天官。”

“這位本就掌三界天地人神鬼罪福校定,總司諸天幽冥,也隻有這位,才能有如此手筆。”

“賜福天官……”

江舟念叨著這個名字,不由道:“你對這三官殿知道多少?”

高柢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卻也沒多問,說道:“三界諸天,各有所司,執掌諸天幽冥的,本是九地樞機,其中囊括三官、九府、二十四宮、三十六獄、九幽無間,”

“名義上,三官殿總主諸天幽冥,而幽冥輪回之所係於五行,五方五老掌天地五行,本應分司輪回,所以於幽冥亦有舉足輕重的超凡地位,可與三官並列,”

“但實際上並非如此,幽冥早已四分五裂,由各教瓜分,”

“其中九府各歸三清道祖大教所司,二十四陰宮、三十六獄歸天庭所掌,”

“自太古之時,西方立大教之後,便於幽冥立下十殿閻羅,煉八重大地獄、十八層小地獄,自此便滲透幽冥,名義上受天庭節製,其實獨立於九地樞機之外,與道門、天庭,鼎足而立,瓜分幽冥。”

“至於另外兩邊,五方五老就不說了,這五位本就超然三界之外,諸事莫管,何況幽冥?連輪回殿落於西方教之手,亦不聞不問,不過畢竟手掌輪回,就算放手不管,也無人敢忽視,實屬超然。”

“而那原本總主幽冥的三官殿,亦因為三官大帝都喜閑散清靜,反倒是勢力最小。”

高柢頓了頓又道:“傳說,天官乃中天紫微大帝吐炁而生的一尊化現之身,地官亦是六禦宸尊之一的東極青華大帝、太乙救苦天尊化現身,”

“連水官扶桑大帝都是男仙之首東王公以扶桑神木化現而出,”

“這三位名義上主掌幽冥,高高在上,卻都超然在外,不居幽冥,亦不管鬼事,不過是充個名頭,虛衍應事罷了,”

“三官殿中,隻有天官大帝留下了一座無主的北帝冥宮,與藏納六天異鬼惡神的六天鬼洞坐鎮,執幽冥黑薄,掌黑律,”

“但實際上,如今幽冥皆有各教律令所司,已不遵黑律,連中天帝君賜下的南鬥注生薄、北鬥注死薄,亦落入了十殿閻羅之手。”

“而現在這位一向不管三界之事的天官大帝,卻忽然弄出這麽一本功德薄來,又能令得三界大教都如此配合,估計與那位中天帝君脫不了幹係。”

江舟安靜地聽著,心念電轉,消化著這些訊息。

九地樞機,十殿閻羅……

三官,五老,道門,天庭,佛門……

沒想到幽冥之中,竟然存在如此錯綜複雜的勢力。

以往在他的認知中,閻羅王就是幽冥之主,如今看來竟錯得如此離譜。

隱隱之間,他似乎感覺到了一條無形的線,貫連著許多重要的東西。

隻要能抓到線頭,他就能找到迷底,隻是這個線頭他無論如何也抓不到。

高柢一口氣說了這麽多,似乎也有些乏味了,直接說出他的結論道:“想要開宗立派,在以往自然是難上加難。”

“不過如今有了這功德薄,卻另當別論。”

“三官殿有詔諭,隻要能闖過三官殿設下的考驗,便能獲得天官賜福,便是這功德薄敕製之權了,”

“那些各教弟子之所以能以功德換得種種獎賞,其實便是源於這‘天官賜福’,這麽說,你應該明白了吧?”

“天官賜福?”

江舟自然明白。

高柢的意思,便是讓他利用這功德薄作為開宗立派之資。

有功法,有神通,有法寶,有靈丹,還怕沒有人?

隻不過這玩意兒既然如此重要,除非原本便是大教,否則又豈是那麽容易得到的?

若是容易,那豈不是人人都能開宗立派,與那些大教分庭抗禮,這地仙界不得亂了套了?

高柢笑道:“想得到天官賜福,確實是不容易,不過你是大氣運之人,沒準還真有可能。”

“也不說要立得多大教,隻需聚起一些人馬,供你驅使,護你周全,應當是不成問題。”

就是懸賞找保鏢嘛……

江舟心思轉動。

別說,這還真是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