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發著熾熱光芒的拳頭驟然出現。

以萬鈞之勢直轟而下。

大不過數寸的拳頭,卻仿佛能將整個大廳籠罩其中。

落墨把便將花滿月推得倒飛廳外。

同時腰間玉筆已經飛射而出,虛空劃出層層水墨之色。

瞬間暈染了方圓數丈。

“轟隆!”

一聲巨響,墨色瞬間轟散。

落墨書生亦倒飛而出。

那拳頭去勢不絕,如影隨形般直轟而來。

落墨書生手勢玉筆,倒飛之時,已同時虛空寫下數個大字,化為堅牢,仿佛禁錮了數丈虛空,牢牢擋住了那拳頭去勢。

露出一人身形。

一個身高丈餘,精赤上身,身上筋肉如石雕斧鑿的大漢。

**出的肌膚紋理閃爍著一道道熾目的光芒,令人難以直視。

“大日之華!?”

落墨書生麵色大驚,脫口而出:“你是七絕十華的帝車真君!?”

他此時口角溢血,卻顧不得傷勢,緊緊握著玉筆,擋在身前。

玉筆仍在他手中劇烈顫抖不止,顯然正抵受著極大的壓力。

那大漢冷冷盯著他,嘴角帶著一絲噬人的笑意。

拳頭抵在落墨書生書下的墨牢之前,臂上根根筋肉突起,其中流動著熾人的光華。

不多時,墨牢上便出現一道道龜裂紋路。

“哈哈哈哈!”

突然的異變,令得從沒見過此等場麵的平和大驚失色。

那毛龍卻是哈哈大笑,得意道:“莫要以為你等有些異術,便敢到我毛家來逞威!”

“這裏可是大唐土地!若是什麽妖魔鬼怪、跳梁小醜都能在此地胡作非為,又豈能有如此氣象?”

落墨書生怒道:“你也知此地是大唐國土,王朝盛世,豈無王法律令?你敢縱凶殺人奪寶,不怕王法嗎!”

又怒視那大漢:“還有你!你怎敢在此地如此倒行逆施,助他人強搶良善之寶!不怕損了功德,他日劫難加身嗎?”

大漢卻是沒有理他,隻是又抬起一臂,重重砸落。

墨牢搖搖欲墜。

“王法?老夫自然是怕的。”

毛龍笑道:“不過隻要把你們都留下,誰又能知道?”

“有宵小夜入毛家莊園偷盜,還請供奉速速出手,替老夫清除宵小賊人!”

“卑鄙!”

此時那平和終於從驚亂中回過神來,氣憤道:“毛老爺,休要累及無辜!”

“你不就是想要龍珠嗎?”

“這龍珠本也不是我之物,若是給了毛老爺,來日仙師責備,老龍來索,也難逃一死。”

“若是不給,毛老爺怕也是饒不過我。”

“既然如此,左右不過是一死,倒不如大家一拍兩散,我一口吞了此珠,誰也休想得到!”

說著舉起紅珠,作勢便要一口吞了。

“你敢!”

毛龍大怒:“你若如此,老夫大不了將你剝皮剖腹,也能將龍珠取出!”

說是這麽說,但他也怕有什麽意外。

他亦曾聽過傳聞,妖丹乃妖類煉就一身精華所聚之物,人若吞吃妖丹,必遭妖氣所噬,丹珠也會被毀。

此乃人、妖相噬之故。

這如意珠是真龍丹珠,龍雖神異,亦是妖屬。

雖是傳聞,他卻不想去賭,連連對那大漢帝車施眼色。

那帝車卻故作不見。

見平和欲吳龍珠,不但沒有阻止之意,反而麵上露出笑意。

大廳之外,江舟一道無形元神立於門口。

邊上還有那縹緲道人。

他二人自剛才便一直在此,隻是無人能見,卻將適才一切都收入眼底。

見得此景,江舟不由看了一眼縹緲道人,若有所思。

龍魂?

原來是條遲暮將死的老龍,想接續斷路,再活一世?

選了個普通人之軀,不是太蠢就是太貪,所求甚大。

是縹緲道人攛掇的?

又對他何益?

江舟直接開口道:“你說他能遇難呈祥,逢凶化吉,難不成便是如此?”

“人不人,龍不龍,即便活了下來,又算得什麽吉祥?”

“他家中還有一老母,就這麽個獨子,你如此算計,要人家破人亡,缺不缺德?”

縹緲道人卻是擺手笑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都不過白駒過隙,過眼雲煙,他若成了龍身,百世千秋,不老不死,逍遙天地間,他日未必沒有成道之機,如此大機緣,豈是些許俗情凡欲可及?”

江舟聞言氣極反笑:“且不說是不是大機緣,他若成了龍身,他究竟是他,還是老龍?”

話不投機,也不想再與其爭論。

想吞龍珠,怕是沒這麽容易吧?

兩人說話間,那邊平和僵持之下,見毛龍不肯依他放人,心中一橫,便真要吞下龍珠。

“呆子!”

“噠!”

平和正要吞下龍珠,腦袋上突然貼上了一條修長的腿,頓時被踢得兩眼暴突,腦袋都歪了。

花滿月收腳落地,罵道:“這是妖丹!是你這個呆子能吞的嗎?不怕被毒死啊!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她向來良善,雖時有精靈古怪之時,如此罵人,倒還是少有,實是氣憤。

“哼!”

那帝車見此,頓時麵冷哼一聲,不再留手,雙拳齊出,重重砸落。

落墨書生的墨牢驟然破散。

他麵色大變,玉筆連勾,墨色如池,洶湧而出,勾出道道符咒,隱有君子浩然之氣。

“吼!”

帝車猛然張口一吼,四周劇震,熾光湧出,竟是一下將落墨書生的種種手段都盡數擊碎。

同時一拳搗出。

眼看要落在落墨書生頭上,大有將他一拳打爆之勢,忽聽花滿月一聲嬌叱:“看劍!”

“嗡~”

劍作清鳴,青光一閃。

眾人還不及看清,便見帝車呆立原地,一動不動,隻是肩上脖頸空空,已不見了頭顱。

一道青光如蛇一般銜著一顆碩大的腦袋,當空繞飛數匝,便疾射而回,落入花滿月手中青色劍鞘中。

那顆頭顱也落到了她腳邊,彈了幾下。

拔劍之人雖是花滿月自己,但她此時也是嚇得臉色蒼白,呆怔原地。

縹緲道人亦微微一驚,看了眼那柄劍,旋即看向江舟:“小友,你我早有前約,不得出手幹預,如此,你可是違了約定了。”

江舟笑道:“劍不是我的,出手的也不是我,更不是我讓她殺人,與我何幹?”

他轉眼看去:“再說,這場戲,不是都盡出於道士的算計?”

縹緲道士微微一笑,也不爭論,說道:

“貧道早知小友亦是仁心善念,那平和能脫此難,亦是一樁善事。”

“但如此一來,小友你可是輸了。”

江舟笑道:“龍珠一日在他手上,吉凶一日未定,此時說輸贏,早了些。”

“倒是道士你,若真有好生之德,最好不要再驅使他人為你送死。”

說著,看向那大廳之後。

那後廂中,剛才一直躲著兩人,正是白榆道人與那麗辰。

見得帝車被一劍梟首,嚇得臉色蒼白,不敢逗留片刻,飛身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