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頓時放出五色煙羅罩身,收斂聲息,隱在一側。

嗖嗖幾聲,一前一後兩道虹光落在遠處一片山崖上。

數息間,後麵十道身影也分別落下。

卻是各踞一方,遠遠圍著二人。

江舟這才看清,令那年輕將領緊追幾天幾夜不舍的,竟是一個婦人。

這婦人一身灰青寬袍,頭發是青綠色,臉是青綠色,竟從頭到尾都是青綠之色。

除了青綠色的臉有些怪異,卻是長得頗有雍容貴氣,相貌不俗。

不過此時這青綠婦人卻有些狼狽,披頭散發,衣衫淩亂,不知道的,怕是以為這年輕小將對她做了什麽。

“姓羅的!”

“本神挖你家祖墳還是偷你家人了!?你這般不依不饒,追了本神向天幾夜,是何道理!”

青綠婦人一落地,轉身便氣急敗壞地罵道。

年輕小將長槍直指:“哼,你亂施妖法,致令蝗災四起,禍害百姓,不將你這妖邪千刀萬剮,如何能消我心頭之恨?”

青綠婦人怒道:“大旱蝗災,天數使然,天命所欽,本神乃順天命而行!要怪也隻能怪人王不識天數,德行有虧,召來大禍!”

“你有本事,你去天庭說理去,找本神作甚!”

“休要逞口舌之快,納命來!”

年輕小將也不欲多說,挺搶就刺。

這一槍刺得毫無花巧,便是直來直去。

但一槍刺出,竟是厲嘯如雷,虛空都是猛的一震,在一瞬間空氣都被擠壓得如同實質,槍頭所過之處,火星四濺。

槍頭刺到青綠婦人身前,已變得通紅,扭曲虛空。

“啊——!”

青綠婦人張口厲嘯。

身形驟然崩散。

竟瞬間化為漫天青綠飛蝗,個個大如人頭,覆蓋方圓數裏。

那一槍刺空,方圓數十丈內的飛蝗卻在這一瞬間被炙成灰燼。

“羅成!老娘與你不共戴天!”

“嗡嗡嗡!”

漫天飛蝗震動著虛空,鋪天蓋地朝年輕小將覆下。

“哼!”

“就憑你也配?”

羅成手腕一震,頓見萬點梅花當空綻放,無數飛蝗如雨紛落。

但這飛蝗仿佛無窮無盡一般,殺一個來兩個。

不過短短數息間,地麵的蝗屍已經堆積如山,但飛蝗不便不見少,反而比剛才更多,黑壓壓一片,鋪天蓋地,方圓十數裏都被遮蓋。

“哈哈哈哈!”

“小畜生!殺啊,殺啊!本神順天而行,災劫不滅,神力不絕,任你修為通天,又如何與本神抗衡!”

青綠婦人的狂笑聲不絕於耳。

羅成神色冷厲,毫不為所動。

“你隻管來,看你能有多少神力夠老子殺!”

說完直接挺槍飛身射入飛蝗群中。

蝗群似也暴怒了,嗡嗡之聲震天,仿佛一個青綠色的龍卷,接天連地。

內中時有金紅虹光暴射而出,便有成片成片的飛蝗墜落。

“不能再等了。”

邊上圍著的那些人中,赫然有神雷玉府中人。

其中之一,正是那嘯風使。

他抬頭看著肆虐的飛蝗龍卷,神色沉凝道:

“那蝗神雖然有神力加身,飛蝗無窮無盡,但那羅成武道通天,槍法如神,血氣如海,每一槍刺出都能震動其本源,蝗神再是神力無窮,也遲早要被其透貫本源,打落神位。”

一旁的道姑皺眉道:“但那羅成是唐王座下神將,位封國公,咱們倒是不怕他,可若唐王怪罪,我等也吃罪不起。”

嘯風使道:“哼,這羅成氣狂性驕,目無餘子,此番追殺蝗神,不過是他自作主張,連那唐王都不敢輕動蝗神,他卻如此大膽,就算唐王知道了,降罪下來,也是他遭殃。”

“可若讓他得了火精去,咱們再想得手就難了。”

他看了一眼對麵:“這些大荒蠻人,恐怕也按捺不住了,豈能讓他們撿了便宜去?”

“轟雷,靈雨,你二人留下,防著那幾個大荒人,噓雪、耀電,你們隨我出手,你二人纏住羅成,我來對付那蝗神!”

“是!”

除他之外,還有兩男兩女,都是神雷玉府中舉足輕重之人,乃玉府五使,分別喚作嘯風使、轟雷使、噓雪使、靈雨使。

幾人齊應,便各自取出看家法寶。

對麵也是五人,似乎也與他們有著一般的想法。

幾乎是與他們同時同了,同樣是兵分兩路。

卻是兩人騰空而上,留下了三人朝轟雷、靈雨二使撲來。

“神雷玉府!你們好大的膽子!敢助妖邪,與朝廷作對!”

很快,飛蝗龍卷中傳出羅成怒喝之聲。

但嘯風使等人既已作出決斷,就不會因此而動搖。

一聲不坑,手下出手越加疾厲。

一時間狂風大作、電光四射。

下邊雙方也是盡出手段,鬥法撕殺。

遠處隱在一旁的江舟看得出神。

這些人的鬥法,看著動靜並不算太大,卻也正是如此,才越讓他覺得可怕。

他們的手段,不在於外象,可隨手之間便有莫大威力。

法力、血氣所過之處,所涉不廣,卻少有能存之物,盡數湮滅,連渣都難存。

這種對於自身的極致控製,遠超大稷諸多修士。

若是僅論道行法力,倒也沒有比江舟強出多少。

那些人中,除了那個蝗神與羅成,比他強出許多。

另外兩撥人也隻有那嘯風使和其中一個道姑,還有一個三身之人,能強他一頭。

不過,他們口中的“火精”到底是什麽玩意?

能令這些人都如此玩命爭搶?

江舟盯著那頭戰成兩團的眾人。

目中變幻著詭異的光芒。

這是一種饑餓的欲望之光。

方才靠近那個村莊,他突然生出莫名的渴望。

但自那蝗神出現時,江舟更是產生了一種欲望,一種想要將那蝗神吞噬了的欲望。

這絕對是紫府中的中央戊己土在作怪。

雖然明知如此,江舟還是難以按捺心中那股吞噬的欲望。

就像看到了某種美食一樣,眼睛都挪不開,口水都快流了出來。

若不是他自己定力足夠,早就被這股欲望驅使,衝出去拚死也要啃那蝗神一口!

“就是現在!”

一聲暴喝,卻不是出自江舟和正在鬥法撕殺的三方之口。

還有第四方在窺視!

說時遲,那時快,一杆黑幡突然飛上天空,旗幡搖動,瞬間噴吞漫天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