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什麽了?”

池依依莫名被拉到人群中,還沒搞清楚狀況。

旁邊的人七嘴八舌地講發生了什麽。

原來是剛剛,女人和她丈夫在地下停車場吵架的時候,一道黑影忽然躥到女人丈夫身後,發瘋似地直接將他撲倒了。

幸好女人的丈夫是健身教練,反應飛快地製住了黑影,反過來將它捉起來了。

可是牽製對方的時候,黑影鋒利的牙口劃破男人的掌心,當場流了特別多的血。

女人看不清詳情,不知道這是黑影用牙咬出來的傷口,還以為是恐怖分子隨身帶了刀,不但沒有著急逃跑,還打電話報警。

今天的警察、醫生來得很快。

五分鍾後,無論是女人的丈夫,還是黑影都被送到醫院裏了。

那道黑影被綁在車上的時候,還發了瘋地不斷掙紮,麵色猙獰如同嗑了藥,特別嚇人。

池依依和衛瞬在聽說男人被喪屍咬了,不約而同地提心吊膽起來,但在聽說兩人被抓,警方出麵將他們綁在醫院裏暫時出不來,又微微鬆了口氣。

暫時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吧。

但是咬人的是喪屍,關她池依依什麽事啊!

池依依還是很迷茫。

女人信誓旦旦地說:“我剛剛看到恐怖分子的臉,肯定不是小城鎮的人,是從首都來的。我看了酒店登記記錄,這裏隻有你們三人是從首都來的。”

“而且這小姑娘特別奇怪,知道外麵有恐怖襲擊,心情還特別愉快,跑跳著進酒店。”

“下午大堂有人倒地抽搐,看起來就跟電視上的病人一模一樣嗎,小姑娘直接衝上去,跪在地上完全不害怕…那是因為他們就是一夥的!”

當然,最主要的懷疑動機是——池依依出奇好的心態。

說到最後,別說女人了,連衛瞬都生出一些疑惑。

——從末日到現在,池依依作為從喪屍狂潮中逃出來的女孩,竟然沒有半點陰影和害怕,開心快樂得仿佛隻是出來郊遊。

當然,懷疑歸懷疑,衛瞬肯定不是當著外人的麵質問池依依。

當前的首要關頭,應該是將隊友救下來。

在池依依被拉上去的時候,衛瞬就一直呈現出護著池依依的姿勢,作出決定後,他側身,直接站在女孩前麵,擋住其他人的目光。

“你說她是間諜,故意放恐怖分子進來?”

女人高昂頭顱:“對!”

“好笑。”衛瞬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說:“池依依的跑步速度每分鍾隻有五十米,今天我們出現在酒店、商店都有目擊證人,按你這麽說的話,哇,她要跑五個小時才能將人從邊境接過來,放進酒店裏,然後再跑到其他地方現身。”

池依依默默:“倒也不必把我的跑步速度說得那麽大聲…”

女人被懟回來,開始無理取鬧:“怎麽可能有人跑步那麽慢!”

衛瞬:“依依,跑給她看!”

什麽東西啊!

不如還是把她當奸細吧。

池依依心想,當壞人,總比現在莫名開始上才藝來得強。

她幾乎是被推上舞台開始跑步,因為太迷茫了,還左腳絆右腳差點原地摔了。

在池依依差點摔跤的時候,她就像個牛犢子一樣,往前衝了一小段路,速度依舊很慢…

圍觀路人到現在都沒想明白,怎麽會有人連摔倒都是慢悠悠的?

老頭走路都比這個快。

衛瞬:“看到了嗎,請向我朋友道歉!”

“…道歉什麽道歉,我老公還在醫院裏躺著呢,如果不是她就是別人,反正我說的沒錯!”

女人一邊毫不客氣地反駁,一邊埋頭煩躁地按手機。

她應該是在跟醫院裏的老公聯係,可是遲遲沒有回複。

女人的作態,周圍圍觀的人也看出來女人是什麽貨色,紛紛安慰池依依:“這女人有病,剛剛在停車場裏她老公跟她說離婚的事情,所以開始胡言亂語…”

“對不起啊,剛剛嚇到你了吧?”

池依依搖了搖頭,一臉哀怨地看著衛瞬。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拿我跑步慢的事情給我洗冤屈。

小廢物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因為太廢了,連給喪屍做奸細的資格都沒有。

這樣一想,池依依覺得自己還挺幸運的,幸好她分配到的角色是末日前期蠢死的炮灰,而不是“推男主進喪屍潮”流係的反派,不然任務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因為…

池依依嚐試推開酒店大門,想去車裏拿一包香腸壓壓驚,結果她發現自己推不開。

沉重的鋼製大門就跟地球一樣,池依依將自己全身的重量壓在上麵了,依舊沒能撬動它。

她努力推門的樣子,像極了小說裏努力推男主卻推不動的小反派。

另一邊。

衛瞬事後,聽到葉新友的評價,這才驚覺自己急著救人,竟然無意間傷害了對方。

葉新友還說:“我們還不了解池依依,說不定人家是有什麽原因才體能那麽差呢?”

譬如生病。

譬如天生如此…

衛瞬心想也是,雖然他剛開始留意到池依依的運動體能的時候,也非常震驚不能理解,但是人人都有難言之隱,他不能在不足夠了解池依依的情況下,就對她的體能評頭論足。

於是衛瞬四處找池依依,想要和她道歉,

他一過來,就看到池依依努力推門,可是門紋絲不動的樣子…

嗯。

他確實不太了解她。

剛剛隻是說她跑步慢,原來還算是誇獎了。

衛瞬默不作聲地靠近,僅用一隻手,就拉開了池依依推了好久的門。

池依依:“…可惡!”

幸好這輩子足夠短,有些人,不用見很久。

可能衛瞬也覺得尷尬吧,主動轉移話題:“你要去哪,我跟著你吧,你不要單獨行動。”

畢竟在知道對方跑不快,腦子也不行後,他真的擔心了——顧乘宇的buff開始發力,不知不覺中,衛瞬的爹係男友力直線上升。

池依依試圖挽回一些形象:“攻擊女人丈夫的黑影,應該就是喪屍了。”

“對。”衛瞬壓低聲音,同意這個說法:“但是沒關係,目前國家還沒外公布喪屍的資料,他們應該打算不動聲色解決這場危機,兩個喪屍會被關在醫院裏。”

衛瞬記得,末日發展第二天,局勢一發不可控製的時候,國家才公布緊急安全通告。

所以暫時還是安全的。

兩人回車內拿東西的時候,還路過了女人,她正在重複著打電話、和重新回撥的動作,麵上非常找著急和煩躁。

嘴上還在念叨:“死鬼東西,他壓根沒什麽事情,他就是想擺脫我。”

“不接電話是吧…”

池依依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衛瞬卻以為她是在想剛剛的事情,安穩她說:“人們在陷入恐慌的時候,總是希望身邊能出現一個可以埋怨的具體對象,將責任摘出去後,他們心裏也會好受一些。”

不知道想到什麽回憶,衛瞬的表情忽然低沉下來,語氣平緩:“如果下一個死掉的人,是我們共同認識的人,你也可以埋怨我。”

反正他已經習慣了。

上輩子隊員死光的時候,衛瞬就被當作瘟神,人人害怕。

他隻是突然的有感而發,並不期待小廢物能感同身受,卻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搭腔:“我肯定不會埋怨你。”

衛瞬怔住,原本快走的步伐也停下了。

他側目望去,卻看到池依依忽然明媚的笑容。

當時是下午五點鍾,明媚卻溫和的光線斜斜地投映下來,正好照亮了池依依頭頂一圈,讓她看起來像一名下凡拯救世人的天使。

她用這麽一個點亮衛瞬靈魂的笑臉,說:“你已經很努力了。”

是啊,他已經很努力去拯救隊友了,不應該再用這種人力無法挽回的事情去折磨自己。

衛瞬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隻覺得心裏忽然一陣發酸,大概是長時間獨自忍受的堅強,忽然有人溫柔安慰爆發出來的苦楚吧。

但他畢竟心理年齡三十歲了,忍了又忍,最後什麽情緒都沒流露出,繼續往前走。

也幸好他什麽都沒說。

如果衛瞬繼續順著這個話題聊下去,就會看到池依依用亮晶晶的眼眸,說出最老實的話:“小說裏的你一天死一個隊友,已經超級努力了,隻要你正常發揮實力,我早晚死得漂亮!”

總之兩人的腦回路對不上,衛瞬隻有被氣死的命。

白瞎他剛剛的感動。

而作為無意間安慰了重生男主的救贖天使,池依依非常迷茫。

在她的視角裏,隻看到衛瞬突然停下腳步,突然眼神變得柔和,突然又往前走…

男人,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的生物。

“你等等我!”她連忙追上去。

兩人因為對話,沒有注意到路邊的情況。

女人發現自己打不通丈夫電話,隨手攔了一輛出租車,並跟司機報出了醫院的名字。

司機告訴她:“醫院那邊已經被封了,你過去也進不去。”

“怎麽會呢!我丈夫在裏麵,我進不去誰能進去?”女人堅持要去醫院,挽救她的婚姻:“反正你開過去就對了,我自己會想辦法進去看我老公的。”

“行吧…”

出租車朝醫院方向緩緩開去。

池依依回到酒店房間,冷氣瞬間覆蓋全身,她舒服得長歎一聲,這才發現外麵是有多熱。

“奇怪,現在都九月份了,怎麽還那麽熱?”

她隨口抱怨了一句,衛瞬卻突然麵色大變,走到窗邊將窗戶完全打開。

池依依連忙阻止:“外麵好熱啊!你這樣冷氣都跑光光了…欸?”

是因為太陽正好下山嗎,涼風卷著落葉吹進酒店房間裏,竟然比空調冷氣還要冰涼刺骨,誰能想到剛剛白天的時候,她站在街邊還熱得渾身冒汗。

池依依走到床邊,連她都能感受到:隨著太陽的落下,氣溫正在逐漸下降。

它不是普通的日夜溫差,而是每分鍾掉好幾度的變化,所以□□也能明顯感覺到溫差。

一旁的衛瞬蹙緊眉頭,久久看著太陽下山前的最後一絲光亮:“天氣很異常。”

就跟上輩子一樣。

可是按照時間線,應該是下個月才誕生“天災”才對,怎麽會現在就有如此明顯的溫差?氣溫的變化似乎比上輩子的速度更快,更打得人措手不及。

這個世界的末日,不隻有喪屍,還有氣候。

首先是氣溫逐漸下降,久而久之氣候亂掉,在衛瞬重生前的時候,白夜溫差大得離譜

白天,熱浪席卷,氣溫高達50度。

夜晚,回歸冰河,氣溫低至零下50度。

那段時間裏,人類出行擔心喪屍,居家擔心天氣,總之是噩夢一樣的日子。

衛瞬原本打算,趕在氣候發生異常之前,提前找到適合躲避熱浪寒潮的地方。

現在看來,似乎是來不及了。

所以當下的這個世界裏,究竟是出現了什麽,才會導致時間線完全錯亂?衛瞬陷入沉思,葉新友因為天氣變化在擔心家人,池依依在思考如何趕在末日完全爆發之前快點去死。

三人站在窗邊,沒有說話。

“叮鈴!叮鈴!”

客房電話鈴聲打斷房間裏的沉默,池依依離電話近,順手接通了電話,打開外放按鈕。

話筒那頭,傳來前台小姐顫巍巍的氣音:“你好,這裏是前台,酒店大堂裏發生了…”說話聲中斷,女孩發出了非常明顯的抽泣聲:“發生了非常奇怪的事情,請你不要打開房門,不要下——”

話還沒說完,忽然,一聲尖叫聲響起。

前台小姐沒了聲音。

池依依被這一聲刺耳的喊叫聲嚇到了,擔心地問:“你還在嗎?”

話筒對麵沒有了聲音。

五秒鍾後,吼吼吼如同野獸般的怒吼聲響起,聲線赫然就是剛剛這位前台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