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致書和瑟蕾坐在同一間房間裏,隔著玻璃麵對麵交談,像在探監。
自從恕悠哉遊哉地對著前任說出“好久不見”後,氣氛不僅放鬆,反而越發緊張。
“你在開什麽玩笑?”瑟蕾整個人向後坐,露出審判犯人一般的表情:“不過三年沒見,就要假裝不記得我了嗎?”
瑟蕾冷笑了一聲,說出節目史上最絕情的話:“全致書,三年過去了,你還是爛人。”
【天啊…感覺全致書這對分手得很絕情,完全沒有複合可能了。】
【女嘉賓中能說出這樣嚴厲的話,隻有安理和瑟蕾了。】
【絕對是安理啊,你們忘記全致書坐在池依依身邊的時候,安理直接插在兩人中間坐嗎,我敢用吃屎來保證,全致書的前任絕對是安理…】
…
最後一條彈幕剛發出去,下一秒,玻璃馬賽克功能關閉。
不僅瑟蕾、全致書能看到彼此,觀眾也能看見他們的前任是誰…
節目組廣播應聲響起。
——[第一對前任已公開,全致書x瑟蕾,交往一年零三個月。]
【????怎麽會是瑟蕾?!那諾布的前任是池依依?】
【好離譜,這兩人看起來也不是很搭啊,瑟蕾姐姐為什麽喜歡油王啊?】
【我混亂了。所以大家猜的職業也是錯的嗎?】
…
恕:我也是。
這情況誰不混亂呢?
他努力消化瑟蕾的話,許久才緩緩緩過神來——啊…她就是那個壞男人的前任。
意識到這點的恕,露出嫌惡的表情,像看見什麽惡心東西一樣眉頭緊緊蹙在一起。
他說:“我真搞不懂,你怎麽會跟我這樣的人在一起啊,大男子主義,普信又下頭。”
“幸好我們分手了,不然你也太可惜了。”
原本準備重拳出擊的瑟蕾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她愣了一下,張張嘴卻隻發出單音節:“啊?”
然而恕並沒有自己說錯話的意識。
他轉念一想,自己占據這具身體也並非正義之舉,替全致書道歉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於是恕站起來,深深鞠了一個躬,說:“對不起。”
“對、對不起什麽?”瑟蕾從最開始憤懣,變成現在的摸不著頭腦,隻用了十幾秒。
“你現在那麽生氣,一定是因為當時很傷心吧?對不起讓你傷心了。“最後他正色道:“不過道歉歸道歉,你值得更好的人。”
自從恕開始說話後,光屏彈幕裏各種“哈哈哈”井噴狀爆發——
【哈哈哈全致書:我狠起來連我自己都罵!】
【我本來覺得全致書有點油啊,這樣看起來他怎麽更像有點傻了?】
【不知道兩人之前發生了什麽,但是全致書道歉很誠懇啊,自黑自己用的詞還挺準確的,平時沒少罵自己吧(?】
…
和所有觀眾的想法一樣,瑟蕾也覺得“全致書”的道歉很誠懇。
也很出人意料。
她那雙蜻蜓一樣的電子複眼,努力想要判斷全致書臉上的裝模做樣,可是什麽都看不見,隻能看到對方眼睛裏的真摯認真,仿佛真在為過去的事情感到抱歉和遺憾。
與此同時,瑟蕾也發現全致書變了很多。
不僅眼神有了變化,變得幹淨又純粹。而且她的義眼告訴她,全致書身上的肌肉是真的,他再也沒有為了虛榮購買華而不實的假肌肉,而是投入健康生活之中,積極鍛煉。
這是瑟蕾萬分憤懣之中感到的小小欣慰。
事實上,全致書和瑟蕾是大學情侶。
那時候的瑟蕾很喜歡能說會道的全致書,兩人畢業後還搬到一起。可是多次就業失敗後,全致書迷上了刺激超夢、全息沉浸遊戲,在網絡世界裏底線越放越低,道德觀也逐漸稀薄。
瑟蕾多次勸說無果後,放棄用工資供養全致書,兩人正式分手。
聽說斷掉供養後,全致書還在網上指名道姓地辱罵瑟蕾,發布瑟蕾的照片。
於是有很長一段時間,瑟蕾都走不出分手的陰影,進而對男人失望起來。
可是今天,全致書不僅表示理解她,還當著全國觀眾麵前自黑、鄭重其事地向她道歉。雖然瑟蕾沒有複合的念頭,但昔日讓她傷心的前男友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理解她的苦楚,這讓瑟蕾的心情釋懷了許多。
“你變了很多,書。”
瑟蕾的身體前傾,透過玻璃深深凝視著“全致書”,不知道在觀察什麽。
許久,她才慢慢收回目光,說:“言歸正傳,你在節目裏有喜歡的女生嗎?我可以幫忙。”
“池依依!”
要是說這個,恕就不困了,立刻嗨起來:“我喜歡池依依,隻想跟她在一起。”
“隻有她?”瑟蕾有些不相信前男友尿性地反問。
“對,隻有她。”
“我明白了。”
聊天結束。
唯一公開了前任對象的聊天室結束得很快。因為已經公開身份了,所以他們聊完天後,用來遮檔身影的防彈玻璃緩緩升起,示意兩人可以一起離開腦際交互空間。
恕越過瑟蕾,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在他經過瑟蕾的刹那,瑟蕾眼疾手快地將手放在恕的頭頂上,掌心微微發熱。
喪屍王動作不敏捷,瑟蕾的動作又很快,所以足足過去了好幾秒,恕才詫異扭頭看向她,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眼眸深處的潛台詞就寫著好幾個問號。
與此同時,有著人類生理反應的疑惑情緒,透過掌心,傳到了瑟蕾的大腦裏。
瑟蕾表情放鬆下來,拍怕恕的肩膀。
“沒事,我就是做個測試。”
“你的變化太大了,我以為你是仿生人。”
恕在其他嘉賓口中聽說過仿生人的故事,他的目光下移看向瑟蕾黑色金屬般纖長的手,“這就是你們測試仿生人的手套?”
瑟蕾點頭。
本來這件事就這麽結束了,結果恕沒由頭地笑了一下,說:“那你們的設備要換了。”
——連仿生人和喪屍都分辨出來,挺拉的。
說罷,“全致書”揚長而去。
瑟蕾怔怔看著全致書離開的背影——太奇怪了,明明她能在他身上感受到人類的情緒,可為什麽,還是會有種“全致書不是人類了”的第六感。
難道是錯覺?
瑟蕾懷著疑惑回到了拍攝別墅。
別墅裏沒有人,因為還有一個聊天室在繼續。
宮斯絲和安理坐在玻璃兩邊,她們的聊天室堪稱史上嚴密性最高的房間,全黑的玻璃,可男可女的加密聲線,連同直播內容也是交叉播放的,絕對不給觀眾猜到兩人是誰。
和前任獨處的宮斯絲,一改平日溫柔的表現,變得執著無比。
她幾乎整個人貼在玻璃上,試圖看清安理的表情:“還記得第一天進入別墅拍攝的時候,坐在池依依的身邊,你看上她了?”
“我沒有。”安理有些疲憊地揉揉鼻梁:“我發現全致書的眼神不太好,於是將她隔開。”
“她沒有自己的前任嗎?還需要你這麽照顧!”
宮斯絲不依不饒。
“這不是順手的事情嗎?”安理耐心地哄著對方:“所以我在飯桌的時候,也沒讓你和全致書坐在一起啊,那小子有點怪。”
“安理。”宮斯絲不吃這套,而是嚴肅認真地說:“你不要在這裏談戀愛,好不好?”
“不要在我麵前和別人談戀愛。”
“你知道我會瘋的。”
安理舔了舔唇瓣,沒有回答。
由於加密係統太牛逼,觀眾根本不知道這是一對AO姬,還以為安理的前任是一個高傲、控製欲極強還執著的男嘉賓。
彈幕福爾摩斯再上線——
【我靠…安理的前任好可怕啊。都已經分手了還有這麽強的控製欲嗎?】
【有點像是病嬌啊,病嬌男的話難道是諾布?】
【第一條坐在池依依身邊的人,那就是諾布啊!所以我們之前的猜測沒有錯!隻不過要把諾布和全致書的對象換一換!】
【那池依依的前任又是誰啊!救命——】
…
前任聊天室結束後,所有人重新回到大廳裏,神情各異。
男嘉賓們大多露出滿意的表情,瑟蕾因為恕緩解了心中的憤懣,心境變得平和了許多,宮斯絲還是一臉溫柔的笑意。
於是,隻有池依依和安理累倒的世界誕生了。
兩人見到沙發立刻飛撲上去,又因為彼此相同的動作對視一眼。
“你怎麽那麽累?”安理笑著問了池依依一句。
還沒等到回答,她就用餘光看到了宮斯絲的眼神——瞳色黝黑,目光審判,令人生畏。
“…”
安理:打擾了。
這場對視來去匆匆,沒有人發現。
而且池依依同時和仨前任對話後,已經累到大腦宕機、體力全無,自然發現不了端倪。她躺在沙發上慢慢恢複精神,像沒精打采的鹹魚。
萬惡的賽博資本主義壓根沒給人休息的時間,幾秒後,新的廣播應聲響起——
[今天是約會日,請各位女嘉賓們抽出一張標簽牌,這代表著你們約會的內容和對象。]
廣播聲落幕後,四張花樣複雜的卡牌從天花板上緩緩降下,落在四位女嘉賓的麵前。
它們分別是——
池依依眯起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內容。
“第一張卡牌,華麗高檔的酒店房間裏,一男一女正在落地窗前擁吻。”
“第二張卡牌,藍色背景色的畫麵裏,有幾條魚在遨遊,兩人在水裏擁吻。”
“第三張卡牌,白色皚皚雪山下的溫泉池,兩個人在白色煙氣中擁吻。”
“第四張卡牌,全黑色,沒有圖案。”
…不是,重點是,為什麽都是擁吻啊!
就沒有一點正常的約會內容嗎?
池依依後知後覺地感受到賽博節目和現實的差距,怎麽刺激怎麽來!
她有些糾結。
因為卡牌是男嘉賓先選,女嘉賓後選,所以依依想要避開危險的前任,要做的不是選擇,而是預判前任的預判。
首先,如果按照取向選擇,小鹹魚會選擇深海。
但是不排除前任中有人,特別是爸爸顧乘宇知道她喜歡鹹魚,所以深海pass
她的目光右移,看向酒店、溫泉池和全黑色。
酒店像是現代人嚴琰會選的地點,畢竟他是一個出行要做頭等艙的男人。
可是酒店的話,會不會有些太曖昧了?
接下來是溫泉,看起來挺大自然的,應該是諾布的!
在池依依看來,酒店和溫泉都是比較好的選擇,唯一有疑惑的地方是這張全黑色卡牌,也不知道是什麽地方。
池依依湊近去看,眯起眼睛仔細辨認卡牌上的浮雕。
結果下一秒,卡牌亮起。
“麵容識別已成功,卡牌選定。”
池依依:…???
不是!!!這玩意怎麽能刷臉啊。
池依依僵著脖子看向“全致書”,希望他能告訴她,這張卡牌是他的。
然而…
“啊,我好不容易才搶到的地方。”恕的表情有些低落:“依依之前不是想冷死又熱死,我覺得你會喜歡溫泉的。”
池依依:…原來溫泉是恕的。
沒有大腦的男人要記得那麽多事情,還挺辛苦了,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那全黑色是誰,又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