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選池依依當老婆…”
嚴琰話音剛落,全場一片死寂。
差點搶走大老板老婆的李副總不敢說話,嚴星陸猛地抬起頭,震驚自己的哥哥在家冷漠,在外竟然如此恨娶。
在一片寂靜中,嚴琰回過神來,蹙眉解釋道:“不是,我選池依依當助理。”
…好像也不是。
他不是要選嚴星陸嗎?
嚴琰又連忙改口道:“不是,我不是選池依依當助理,我是選…”
好的,親弟名字叫什麽?已經忘得幹幹淨淨了。
現在的嚴琰滿腦子隻剩下池依依三個字,在敲著鼓點有魔性地不斷重複。
現場,該死的沉默在蔓延。
李德華作為老板“心腹”,打著哈哈眼調節氣氛:“嚴總最近在巴黎倒時差工作,太累了。所以一時著急把秘書說成老婆。”
“對對…”在場高管誰敢反駁啊,哪怕秘書和老婆這兩個詞天差地別。
“嚴總太累了!”
“法國那邊是深夜吧?深夜失誤也是人之常情。”
“視頻連接不好,音響也有點問題。”
好話賴話都給這幫職場老油條說了個遍。
然而作為職場小白的池依依,卻沒有類似的求生欲,直愣愣地說:“那我是嚴總秘書嗎?”
如果不是她的表情過於樸實,真就像在故意諷刺嚴琰說錯話一樣。
在場沒人敢回答池依依這個問題,他們都知道嚴琰是打算照顧親弟弟才投資節目的。
打破沉默的,是視頻裏的一句輕輕的“嗯。”
哪怕說錯話、當著攝像頭麵前犯了最低級的口頭錯誤,嚴琰的威嚴依舊存在且震懾他人,他一說話,這群吱吱喳喳的高管立刻閉嘴,盯緊他的視頻聊天框。
隻見視頻裏的嚴琰微微一頷首。
既然錯誤已經產生,那他就必須對下屬負責。
嚴琰沉著嗓音慢慢說話,透過設備音箱傳出來的聲線,竟然意外的低沉有磁性。他說:“我選池依依當我的…”
我的…
長久的拖音,吊得德華心都提起來了,就差沒直接幫忙喊出來“秘書!”兩個字了。
然而嚴琰CEO似乎在糾結“我的”後麵應該接什麽東西,在察覺“老”字跳出來之前,導演眼疾手快掐斷了麵試視頻聊天室。
屬於嚴琰的畫麵消失,痛失第二次社死的機會。
導演擦了擦額間不存在的汗水,公布四位嘉賓的去向。
“黃雁飛跟著大中華區公關CEO學習,主要負責海外業務。成景有跟著大中華區客戶部執行總裁學習,主要負責客戶維護,嚴星陸跟著人事李副總學習,池依依跟著全球總裁嚴總,擔任他的專屬秘書。”
光聽總裁們的前綴,就知道池依依跟著的嚴琰,是最強的存在。
四位嘉賓轉移工作場所,前往各自應該去的辦公室。
池依依走在最前麵。
因為冷酷哥哥脫口而出的“老婆”,而對池依依產生興趣的嚴星陸跟在她後麵,兩位名校畢業生則是遠遠綴在最後。
黃雁飛低頭疾行,成景有突然拉住了她。
成景有:“我們得小心池依依。”
“什麽意思?”黃雁飛不太習慣這種背著人說悄悄話的行為,無所適從地看了一眼鏡頭。
“你應該也聽到嚴總說的老婆吧?”成景有半點兒都不相信高管們的開脫,一本正經道:“男人最懂男人,我敢發誓,嚴總對池依依一見鍾情了。”
成景有瞄了一眼不遠處的鏡頭,卻又故意不告訴黃雁飛。
他就是專門挑在鏡頭麵前說這種話的。
“像池依依這種靠著外貌紅利上節目,蹭臉想紅的人,才是我們要最應該小心的對象。因為不僅節目組會給她優待,總裁們也會對她更有耐心,她的職場生活就是easy模式。”
“可那是嚴總…”
黃雁飛很早就聽說過嚴琰的事跡,對成景有的話不予認同。
“嚴總都選她當老婆了,天!”成景有很篤定地說:“我敢發誓,像池依依這種職場廢物,肯定遇到工作就給老板拋媚眼和甩鍋同事,你信不信。”
不得不說,成景有的眼光還是有那麽一點東西的。
他說的不就是原書劇情裏的對照組女配嗎?!
可惜池依依本人不在現場,直播間觀眾們沒能實時聽到這一大段人性出發的主觀分析,不然肯定會嘲笑成景有這個人隻看臉,不看內核。
笑死,池依依竟比原主還廢!
原主至少還會拋媚眼,甩鍋同事,池依依卻是無視老板和甩鍋老板,她上班就跟讓老板體驗坐電椅一樣,兩個人每天在死亡線上來回蹦躂。
黃雁飛覺得成景有的分析有那麽一點兒道理,再加上兩人是同校,現在又是同一個小團體,最後還是接受了成景有的“忠告”。
她遠遠指了一下嚴星陸,問:“那你覺得他怎麽樣?”
“他?”成景有眯眼,想起自己還丟臉地給他鼓掌的樣子,有些發泄個人情緒地評價道:“他被節目安排跟著李副總,就是一個小嘍囉,不用管他。”
“行。”
兩位高材生對另一對嘉賓的簡單評價,被鏡頭完整收錄,呈現在導播室電腦屏幕上。
導演聽著成景有對嚴星陸“小嘍囉”的評價,哼笑聲沒忍住,直接在電腦前笑出來了。
他不了解池依依所以不作評價,但光聽成景有對嚴星陸的評價就很離譜。
如果嚴氏集團二皇子是小嘍囉,那他們是什麽?螻蟻嗎?
真他媽離譜。
導演好奇,將鏡頭轉向二皇子,想看看他在做什麽。
然而在錄製畫麵調出來的瞬間,一屋子人都曬幹了沉默。
隻見嚴星陸被帶到李副總的辦公室裏,房間裏沒有人,他就跟呆在家裏一樣悠閑隨意,東晃晃西看看,還專門停在李德華掛在辦公室牆上的萬裏長城單人肖像海報前,駐足評價道:“這東西拉低我們公司的專業水平,把照片拿掉吧。”
“是。”話音剛落,立刻就有秘書進來,拿掉李副總的照片。
這個畫麵…怎麽說呢?
明明李德華是找了一個助理,卻有種被謀朝篡位的感覺。
照片拿掉後,辦公室的格調終於攀上嚴星陸的標準,他露出進入房間後的第一個笑容。
嚴星陸整了整身上筆挺西服,幾步走到辦公桌前坐下,又將後背靠在舒服的軟椅後背上,整個人朝後靠過去。
完成這一係列動作後,他才輕輕道出感受:“嗯。這就是底層員工的辦公桌嗎,果然坐起來很不舒服,工作起來也有種逼仄的感覺。”
他又調整了一下座椅,卻還是有種腿放不下,也轉不過身的狹窄感。
畢竟在嚴家,所有工作者都擁有一個100平以上的寬敞書房。辦公區域就更不用說了,通常是三四張寬敞桌子合並起來用,辦公者隻需要滑動椅子,就可以完成一係列的工作。
這樣一比較之下,公司的桌椅就顯得有些簡陋了。
但是沒關係。
嚴星陸對這一切很滿意,體驗普通人的生活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桌椅問題尚且能克服!
忽然,一道黑影投影在嚴星陸幸福的笑容上。
他感覺到身旁有動靜,抬頭一看,就看到李副總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說:“嚴小少爺,這是我的位置,這是李副總的位置。”
嚴星陸:?
這麽樸素平凡的地方,竟然是副總的位置嗎?
嚴星陸有些不可置信地站起身來,眼睜睜看著李副總坐下,搖晃老板椅敏捷的後背調節,仿佛這是多麽舒服的地方。
公司是破產了嗎?
李副總竟然坐在垃圾堆裏辦公。
當然,這句話嚴星陸不敢說出來,怕親哥哥看到綜藝會罵他。
他斂著表情問道:“那我的位置是?”
李副總將嚴星陸帶到他的工位上——沒有老板椅,沒有寬敞的紅木製辦公台,沒有靠墊。
隻有一張小巧到嚴星陸懷疑放不下他的彈簧椅,還有一張刷白漆、家裏隻會拿來擺盤子裝飾用的四角小桌子。
這種垃圾都不如的地方,竟然是他位置。
上班第一天,嚴星陸確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快跑,公司藥丸。
同一時間,池依依正跟著前任秘書,正在學習如何給嚴琰泡咖啡、準備下午茶。
前任秘書將咖啡豆袋子打開,裝進手磨工具裏麵,一點一點將咖啡豆打磨成細細的粉末,再端起手衝壺打著圈地將咖啡泡開。
“嚴總每天下午都要喝手磨咖啡,這是他的習慣。”前任秘書苦笑道:“做起來有點麻煩,但是習慣以後其實也挺快的,你看完後覺得有問題嗎?”
“有。”池依依的樣子看起來就很認真:“你說我換成三合一咖啡,他能喝得出來嗎?”
前任秘書:?
一句話,似乎已經看到嚴總未來的命運。
“應該不行。”前任秘書苦笑:“嚴總的嘴巴很叼的,你把手磨換成三合一,他肯定發現。”
池依依覺得這就不是一個事兒:“不是有一句話叫做向上管理嗎!我們偷偷換掉咖啡,然後向上管理他。”
有沒有一種可能,“向上管理”壓根不是秘書腳踩總裁的意思,前任秘書心中暗暗祈禱:希望嚴總不會屈尊降貴看這檔綜藝,不然池依依第二天就因為右腳踏進公司被開除了。
池依依的三合一建議沒有被采納,她也不氣餒。
泡咖啡嘛,簡單!
她將小袋的咖啡豆拿起來,剛準備用鏟子抖落一些豆子到機器裏,袋子卻忽然破裂,昂貴精細的咖啡豆掉落得到處都是。
“天啊!這是嚴總從巴西帶回來的精選咖啡豆!”前任秘書瞪大了眼睛。
她想尖叫,她開始害怕了。
池依依一聽是貴東西,立刻以光速把地上的豆子撿起來,若無其事地放進機器裏打磨。
做完這一係列操作後,她還反過來安慰前任秘書說:“咖啡是怎麽出來的,熱水泡出來的,盤子是怎麽洗幹淨的,誒也是熱水泡出來的。”
“所以在泡咖啡的同時,咖啡豆也完成了消毒,是不是?”
前任秘書:“…是。”
別說,還挺有道理。
如果說嚴星陸自帶領導氣場,那池依依身上就有一種幼兒導師的氣場,擅長用話術引導其他人跟著她的腦回路走。
於是他倆的表現落在鏡頭裏,襯得一進入辦公室就認真工作、埋頭苦幹的黃雁飛、成景有反而沒有亮點。
幾乎所有人都聚在池依依、嚴星陸兩人的攝像畫麵前,體驗這種又爽又尬的社畜生活。
嚴星陸坐了一會彈簧椅,五分鍾後說:“我累了,我要坐你的位置。”
李德華哭唧唧讓出位置。
另一邊池依依正在拉低秘書專業水平,胡說八道:“巴西人還用腳踩咖啡豆,所以嚴總其實喝的是泡腳豆,就跟古代女人洗澡用皂莢洗完後順便吃了是一樣的…”
兩部設備,放出同樣驚世駭俗的言論,似乎預告著節目後期逐漸走崩的畫風。
導演麵上一片木然。
累了。
一個搶老板椅子,一個說老板喝泡腳豆,這兩個人加在一起,湊不出一顆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