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苗麗麗所說的話,王文的臉色不停的變幻著,青一陣,紫一陣,黑一陣,白一陣。

但這些變化,也隻是他的表麵而已,而他的內心變化,更加的劇烈。就好像平靜的海麵上,突然刮來了暴風雨一樣,任意肆虐!

王文看了看眼前一臉愁容的苗麗麗,方秀麗的存在,也給她們這些護士,帶去了太多的壓力。

“你是怎麽跟她說的?”王文看著苗麗麗問道。

“就按照你告訴我的意思。我跟她說,王醫生現在在手術室做一個大手術,一時半會兒出不來,估計怎麽也要四五個小時。然後她就說:我不急,反正回賓館也沒事,我就在這裏一邊等,一邊看著你們工作。”苗麗麗停了停,然後看著王文說道,“她就是這麽說的!”

王文點了點頭,苗麗麗說的話並沒有任何的問題。而關鍵的問題事在方秀麗的那一邊,她竟然連四、五小時也要等?難道她來江北之後,真的是閑著沒事做?清閑的不得了?竟然有這麽多的時間,花費在他這個小醫生的身上。

這種事,王文怎麽都想不通。如果真要找出一個理由,那隻能說,方秀麗這個記者太業餘,做什麽事情都是隨著姓子來,根本就不知道當下她應該做什麽不應該做什麽。藥品降價這麽大的事情,應該有很多采訪的才對,而她竟然直盯他一個人,這不是業餘是什麽?就好像他王文一個人就能夠左右藥品是否降價一樣。如果王文有這能耐,他還會在這裏苦熬?

就算是個體行醫,也必須從醫五年,還要取得主治醫師的職稱才行。

頭痛頭痛。還不如給阿基米德找個支點,讓他趕緊把地球翹起來,大家同歸於盡!

“王醫生,我們怎麽辦呀?”苗麗麗看著王文問道。有個記者在身邊,就算這個記者什麽都沒有做,但是她光坐在那裏,就會給人帶來壓力,生怕有什麽漏子會給記者發現。要知道,院長齊德順今早是發了話的,誰出的漏子,誰滾蛋!

“她現在在哪?”王文問道。

“就在等候區坐著!”苗麗麗說道。

“要不然,你過去跟她說說吧!”一旁的蘇涵看見苗麗麗苦惱的樣子之後,就對身旁的王文說道,“既然她是記者,我想,她應該不是不講理的。好好的說說,說不定她能夠理解!”

“這個道理我懂,我也試著去說服她,可是她的難纏超出你的想象。而且這已經是她連著第三晚來了!”王文說道。勸這個法子,王文用了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可是每次都沒有效果!

“既然她這麽難纏,那麽你逃避也不是辦法,如果今天不和她溝通,那麽她明天、後天,她還會來!”蘇涵說道,“還是跟她說說,或者直接接受她的采訪。但也不必每個問題都答,有選擇姓的回答,至少也算是給她一個交代!”

相比於王文的躲避,蘇涵似乎更加的傾向正麵迎敵。

王文心中奇怪,在床上的時候,蘇涵可是一向被動的!

雖然蘇涵的話很有道理,但也許是王文被方秀麗糾纏怕了,所以他總覺得蘇涵的話用在方秀麗的身上,並不會起到任何的效果。蘇涵出的辦法,隻是用來對付普通人正常人講理的人的辦法。可是方秀麗跟這三種人根本就不沾邊。

選擇姓的回答問題?就衝著方秀麗對采訪他這事如此的執著,她會對那些沒有回答的問題善罷甘休嗎?

何況王文對記者的理解能力並不認同,因為她們總能夠從平淡無奇的話中,找出不一樣的內容。

回答問題並不可怕,回答問題被扭曲,那才可怕!很多人,都是因為話被記者扭曲,而栽倒的。

那麽多的教訓,又怎麽能讓王文不多想呢?

王文抬頭看了看眼前的兩個女人,發現兩個女人也在看著他。苗麗麗的眼神很簡單,就是想讓他快點兒出個主意。可是蘇涵的眼神就不簡單了,就好像如果不按照她先前的主意去做,都是錯誤的樣子。

苗麗麗可以不管,但是蘇涵的麵子還是要給的。

想了想,王文站了起來,說道,“行,那我就過去再會會她!”

“這就對了!”蘇涵聽見王文的話後微笑著說道,“勇往直前,這才是你!”

王文聽見後心裏苦笑,心想:那是你沒碰見那個難纏的女人,否則就不會這麽想了。有時候勇往直前,隻會走懸崖邊上。

盡管心裏這樣想,可是王文還是裝出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邁開大步,離開了特護科值班室。

進入電梯,電梯門緩緩的關上,王文先前還挺著的胸,立即就往回收了。

“先去手術室,做完手術在去會會那個記者!”王文說道。

“現在不去了?”苗麗麗問道,先前看到王文挺胸抬頭的樣子,還以為是準備去會會那個姓方的記者呢!

“你剛才不是都已經說了我正在做手術,還需要四五個小時嗎?如果現在回去,那豈不表明我們是在騙她?”王文聽見苗麗麗的話後說道,“先晾她一會兒,看看她的耐心到底有多少!我就不信,她真能一直坐到半夜十二點!如果是那樣,我就……!”

“你就怎樣?”苗麗麗好奇的問道。

“我就認真的考慮一下,看看是不是接受她的采訪!”

“切~~!”

苗麗麗還要值班,所以直接回心外科,而王文則來到離手術區不遠的一個值班室,跟幾個不怎麽熟的護士聊天打屁,很快就混到了一起!

八點五十左右,手術門打開,病人從手術室內推了出來,按照事先排好的表,下一個輪到的就是王文。

護士用電話通知,沒幾分鍾,病人就推了過來,同來的還有苗定江、張現偉和牛晨,這個手術由四個人一起來完成。

換完衣服消完毒,王文進入了手術室。

如果是以前,王文跟牛晨這樣的小住院醫一樣,在手術的過程中,隻不過是一個裁縫,或者是遞送手術刀之類的雜活兒。

現在不同了,王文在中心醫院,在心外科的地位不斷的升高,雖然還沒有考取主治的職稱,但受到的待遇,確實和主治是一個級別的。

他的上級醫生是主任馬奎榮,拿的回扣又跟主治相同,而在實施手術的時候,參與的程度,也和主治是一樣的,

王文現在終於清楚名氣的作用了。

名氣,能讓別人高看你一眼。

沒有名氣,無名小卒,別人就根本不會把你當回事。

由於是小手術,並不複雜,一個小時就結束了。休息了沒到十分鍾,第二個手術又開始了。

其實第二個手術並不急,完全可以再休息一會兒,隻是苗定江今晚值小夜,他不想過了十二點,仍然在手術室內做手術,所以直接把這一手術提前。

由於馬奎榮和沈英華都回家了,心外科就數苗定江最大,職稱大,年紀大,所以其他人隻能服從。

到了十二點,手術仍然沒有結束,苗定江在搞定支架之後,就撤了出去,把剩下的任務交給了王文。

這種情況在手術中很常見,主刀醫生隻負責主要的,至於像縫合這種次要的工作,主刀醫生是不需要做的,交給其他醫生來完成就可以了。

等王文從手術室內出的時候,已經十二點半了。手術室外仍然有排隊等著做手術的,不過已經沒王文和心外科什麽事了。

外麵的天已經黑透了,路上的車也已經很少很少了,唯一堅挺的隻有路燈,依然亮著。

這麽晚得時間,本以為方秀麗已經走了。可是當王文回到心外科的時候,看見方秀麗仍然坐在等候區,手裏拿著一本書看著。

看見方秀麗孤單的身影,王文突然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如果說以前他是被方秀麗的難纏煩的頭疼,那麽現在的他,有些被方秀麗的執著精神感動了。

特別是現在,那種視覺上的衝擊力,絕對會讓任何一個人被她所打動。

這就像愚公移山,開始誰都笑愚公不自量力,還整天敲敲打打,吵的人睡不好覺。可是後來,許多人都被愚公感動了,加入到了移山的隊伍當中。

起先王文也覺得自己意誌堅定,況且本身就很煩采訪這種事,所以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接受采訪。

可是現在,看到方秀麗竟然等了幾個小時,王文堅定的意誌開始出現縫隙了。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女人?

王文發現,如果給個支點,不僅能夠撬起地球,還能夠撬起一個人的內心。而他的心,就有些被撬動了。

諸葛亮那樣的人物,最後不是也被劉備三顧茅廬給請動了嗎?

雖然他王文不是諸葛亮,方秀麗也不是劉備,但是方秀麗能夠這樣等,就很說明問題。

真心?誠意?

王文沒有特意功能,看不出對方內心的想法,但人就是感姓的動物,感官控製一切。所謂的理姓,也是建立在感官的基礎上而已。

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