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沒臉回家
謝中國跪倒在地，淚流滿麵地說：“爸，您就打我吧，罵我吧，我真的不配做您的女婿呀……都怪我，都怪我太愛羅曼，才做了很多衝動的事情，才導致了這一係列事情的發生啊——
“爸……我知道我錯了，爸，您能原諒我一次嗎……”謝中國跪在那裏，軍人曾經頂天立地的膝蓋跪下來求得羅盛耀的原諒。
可是，他把羅盛耀的心傷的太深了，一時間，無法得到羅盛耀的原諒。
“滾吧，我不想再看到你，滾得越遠越好，最好不要再讓我看到你……”羅盛耀的心髒，又絞痛了一下，但他還是閉著眼睛，邊流淌淚水，邊說出了這樣絕情的話。
謝中國別無選擇，隻好默默地離開，然後騎上自行車，瘋狂地沿著羅曼曾經起過的路線，拚命地蹬踏那輛速度已經達到極限的自行車……當謝中國來到羅曼失蹤的時候，那個出事地點的時候，他才停了下來，把自行車丟在一邊，抱住附近的一棵樹，就把臉貼在了上麵……不久，眼淚就沿著樹幹，流淌下來……
為什麽，為什麽自己總是好心辦壞事；為什麽，為什麽自己無法實現自己原初的夢想；為什麽，為什麽自己總是優柔寡斷，無法在現實麵前當機立斷——真是不成器呀，真的不配做羅曼羅蘭的丈夫呀——當初如果自己果斷一點兒，直接就選羅曼做自己的妻子，何必還會有今天的局麵呢；如果後來，自己聽從嶽父的話，將郎野的事情深藏在心底，靜觀其變，伺機處理，也許羅曼根本就不會出這樣的事故啊！
可是，現在哪裏還有如果呀，羅曼的生死不明，卻又興師動眾地招來一夥人共同查辦這樁案子，為此，自己還跟蔣聞麗做下了那樣的苟且之事，還令其懷上了孩子，為的就是求得她姐夫的幫助，幫助自己來對郎野繩之以法——可是，這就完全違背了嶽父羅盛耀的宗旨啊——表麵上看，是要救羅曼，實際上，是將全家人的身家性命都置於新的危險之中而不顧了呀……
其實，我真的不配做羅蘭的丈夫啊，我何德何能才會讓她獲得幸福啊——為了能查出羅曼的下落，自己不惜跟一個不能懷孕的有夫之婦偷情懷孕來博得她姐夫的幫助，這本身就是背叛了羅蘭呀——也許多年之後，這還是一樁後患無窮的罪孽呢——天哪，自己都幹了些什麽呀，還美美地感覺不錯，還整天一本正經，煞有介事地托人弄鬼收集證據——典型的南轅北轍呀——大前提錯了，下邊的努力越大，錯誤也就越大呀……
還有什麽臉活下去呀，真是豬腦不如的笨蛋傻瓜呀——謝中國真的失去了做人的方向和活下去的信心，對自己和羅曼羅蘭的未來十分迷茫，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動力，精神也就一下子垮了下來，他竟然鬆開抱住樹的手，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加上多日的殫精竭慮和布置新房的勞累，讓謝中國一下子就昏睡過去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謝中國覺得有人說話：“謝謝你叔叔……”
謝中國好像看到一個孩子在跟他說話：“謝是什麽呀……”
那個六七歲的孩子就說：“謝謝你給我賣了書包還有文具呀……”
謝中國還像想起來了，那天就是從這個孩子手中找到了羅曼自行車上掉來到鈴鐺，後來為了交換，才答應給他點錢，讓他買書包的……
“哦，天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回家呀……”謝中國覺得這個孩子有點古怪。
“我看你一個人坐在樹下睡著了，以為你喝醉了呢，就想叫醒你，是該回家的時候了……”那個孩子說話也很大人化。
“可是，我沒有家可回呀……”謝中國喃喃自語一樣地說。
“你的家怎麽啦，他們都不要你了嗎？”那個孩子說話的聲音有點空曠。
“不是他們不要我了，是我沒臉再回去了……”謝中國隻好如此回答。
“你做錯事了吧，幫助一個被欺負的同學打了那個壞孩子，結果，被老師罰站，等到放學了，卻忘記了站在教室外山牆下的你，天黑了，也沒人理你，你的父母也不來接你了，因為正好在那一天，他們都被一輛墜入深穀的汽車帶到天堂去了——你一直站著，站到星星不滿了天空，站到月亮也掛在了天邊——這時候，你困極了，你索性閉上眼睛說——不是他們不要我了，是我沒臉回家了——”那個孩子就想在背誦一篇抒情散文一樣。
“你，是說的是誰呀，是你自己的經曆嗎？”謝中國有點驚悚，覺得這個孩子實在是太神奇古怪了。
“是啊，就是我的經曆呀，跟你的一模一樣……”那個孩子忽閃著大眼睛，認真地回答著。
“你的經曆，怎麽會跟我的一模一樣呢……”謝中國覺得更加古怪了。
“當然一模一樣了——”那個孩子說著，就要走。
“為什麽一樣啊，告訴我你再走……”謝中國竭力挽留著那個孩子。
“因為，我就是童年的你呀……”
謝中國突然一睜眼，周圍一片漆黑，那個孩子，瞬間不見了——原來都是自己的幻覺呀……
“不是他們不要我了，是我自己沒臉回家了……”謝中國反複叨念著這句話，情不自禁地痛哭起來……
“是啊，沒有誰不要我了，但是，我哪裏還有臉回家呀……”謝中國嗚嗚地哭了起來，好像真的無家可歸了一樣。
就在此刻，謝中國腰間的BP機響了。
“不是他們不要我了，是我自己沒臉回家了……”謝中國沒有去看BP機上的信息，而是繼續反複叨念著這句話。
不一會兒，BP機又響了……
“不是他們不要我了，是我自己沒臉回家了……”謝中國還是沒有理會BP機，好像他覺得，什麽信息對於他來說，都沒什麽意義了。
接著，BP機又執著地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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