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在家休息了一天,然後發現王中榮準備賴著不走了,美其名曰要留下照顧郭金哲。

太初沉默了許久,確認自己應該還是打不過這玩意兒,索性隨他去了。

隻要不拆家,不吃人,不會見誰咬誰,她倒也不是容不下這貨。

王中榮顯然沒感受到太初複雜的心情,隻單純喜歡這別墅,有遮風擋雨的地方不說,還有一個能讓他吸收月亮精華的大院子,這可比醫院的停屍間好多了。

太初用怨恨的眼神看了王中榮許久,直到確認王中榮的確看不懂眉眼高低,這才將視線挪到趙甜甜身上:“咱們走。”

眼不見心不煩吧!

王中榮看著太初的背影遠去,隻糾結了一秒鍾的時間,便又低頭去看自己手中的何羅魚。

這東西是真的方便,擠一擠就能吐出血來,唯一的缺點就是需要他用嘴去接。

隻是瑕不掩瑜,這點小問題也不是不能接受。

王中榮在同何羅魚深情對視,而郭金哲則高高揚起下巴,冷冷的看著自己麵前的食物,仿佛這食物中被人下了毒一般。

邪神死後留下幾塊碎裂的神格,太初尋思著這東西自己留著沒用,而郭金哲的靈魂又需要滋養,索性挑了一塊比較大的神格放在郭金哲身體裏。

可就是這塊神格,讓郭金哲整個人都不對了,他感覺自己已經脫離了人類的範疇,那他還怎能去吃這些普通的食物。

星流冷冷的看著郭金哲的動作,如果這家夥敢浪費食物,她一定會讓這貨將盤子吃進去。

見星流目不轉睛的盯著郭金哲,傅雷伸手攔住星流的眼睛:“他有什麽好看的,你多看看我唄。”

星流瞥了傅雷一眼:“你也不好看。”

見星流說完話直接向外走,傅雷迅速追上去:“星流,你慢點走,你再仔細看看我啊!”

他哪裏不好看,星流怎麽可以昧著良心說話。

兩人很快便離開了別墅,隻剩下郭金哲依舊對著盤子思考神應該吃什麽。

聽著郭金哲肚子裏不斷發出咕嚕聲,王中榮疑惑的別過頭,現在的人類真奇怪,這家夥是打算把自己餓死嗎!

見太初出現在天橋,人群瞬間興奮:“大師過來了。”

隨後一群人推推搡搡的湊了過來。

太初走到老位置坐下,劉卓的煎餅果子迅速遞過來:“大師,最近找您的人可不少。”

太初接過煎餅,笑著同劉卓寒暄幾句。

趙甜甜則謝絕了劉卓的好意,她最近在管理體重,不想吃重鹽的東西。

正說著話,就見一個衣著富貴的女人已經坐在太初對麵:“大師您好。”

這女人身上穿著香家的套裝,手上拎著驢家的帆船包,腳上是G家的鞋子,脖子上帶著一條小拇指粗細的項鏈,手上碩大的鑽石戒指在陽光下散發著亮眼的火彩。

這是一個恨不得將一切好東西,都向自己身上劃拉的女人。

劉芳的表情非常虔誠:“求大師幫我瞧瞧,我和這人有沒有緣分。”

說罷,劉芳一臉嚴肅的遞過來一張紙。

太初接過紙掃了一眼,隨後看向劉芳:“兩千。”

劉芳連連點頭,之後迅速掏出手機給太初掃了兩千元。

看到錢到賬的消息,太初對她溫和一笑:“全完沒有緣分,因為生辰八字上這兩個人都死了,四人怎麽會有緣分。”

劉芳的臉色變了又變:“你是說我男朋友不是人?”

她居然一直同鬼談戀愛!

太初擺擺手:“別胡思亂想的,同你在一起那個是人,但你給我的生辰八字並不是他的,他一直都在騙你。”

為什麽她的攤位上總會碰到法製咖,其他人也是這樣嗎?

劉芳依舊無法相信太初的話,她下意識的反駁:“這怎麽可能,明明...”

太初接住她的話:“你是想說,明明隻有一個死人,為何會變成兩個是嗎?”

劉芳拿過來的女人八字,其實也不是她自己,但男友的事情太過震撼,讓她下意識忽略了自己幹的缺德事。

心事忽然被戳破,劉芳瞠目結舌的看著太初:“你...”

劉芳想不清楚太初究竟是怎麽知道的,但她的確有這樣的心思。

她家不是一開始就有錢的,她生在一個小鄉村裏,家裏還有個比她小一歲的妹妹,姐妹倆的感情也非常好。

十四歲那年,妹妹下水撈起了兩個落水的孩子,自己卻沒爬上來。

妹妹死後,家裏來人不少人,這些人拿著獎狀,拿著各種東西過來慰問,爸爸也開始跟著其中一個孩子的家長學著做生意。

家裏也慢慢富裕起來。

她和妹妹的關係從小就好,長大後更是經常夢見妹妹。

雖然妹妹的模樣依舊是出事時的樣子,但她一點都不害怕,沒事的時候還能同妹妹聊上幾句。

若一直這樣下去,日子倒也不賴,可忽然有一天,一個女人找上她。

那女人很是厲害,隻一眼就看出她家裏有枉死之人。

並告訴她,水鬼是無法投胎的,除非能抓住一個替身,否則靈魂會一直被困在河裏。

她當時非常緊張,掏出大把錢想要求一個解決辦法。

可人家並不要她的錢,隻說原本是想幫她解決問題的,但她的行為卻讓對方感覺到羞辱。

於是那人一甩袖子走了。

能幫忙的人撂挑子離開,劉芳也傻了眼,卻也將妹妹沒著落這事放在心上,尋思著幫妹妹找個合適的人嫁了。

劉芳之前倒是想過要找個死人,可問題是她不敢,一想到要開棺並骨,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而且夢到妹妹不可怕,萬一那妹夫長的青麵獠牙可怎麽辦,她可不想日日作噩夢!

琢磨了很久,劉芳最終尋了個算命先生,得了這個用活人娶死人的法子。

雖然缺德,但勝在好用。

到時候就等於他們姐妹倆嫁給了同一個人,也算是皆大歡喜。

算盤打的劈裏啪啦,可自從上個星期起,她開始夢到妹妹一臉悲傷的看著自己。

直覺告訴她一定有什麽地方不對,可問題是她根本說不出是哪裏不對。

感覺自己現在找的算命先生是個沒本事的,她便來尋了這個最近很火的大師。

卻沒想到,竟然聽到了更炸裂的消息!

見劉芳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太初笑的溫柔:“我知道啊,我知道你打算給自己死去的妹妹騙婚,讓她不至於當孤魂野鬼。

隻是你運氣不好,你看好的男人也同樣有自己的心思,他不但想要你的錢,還想要你的命。

其實若不是他想對你下毒手的話,你們倆是真的很般配。”

天地這麽大,一對騙子居然能順利會師,怎麽不算緣分呢!

劉芳震驚的看著太初,久久無法回神:“不、不可能!”

明明是她在騙人,怎麽變成被騙了。

太初笑眯眯的看著劉芳:“這有什麽不可能的,隻允許你騙人,不讓人騙你嗎。”

劉芳終於找理智,再次將紙條遞到太初麵前:“你仔細看看,這個生日可是我從他身份證上抄下來的。”

身份證這東西怎麽可能作假。

太初將紙條給女人推回去:“不用看,他用的原本就不是自己的身份證,縱使看了也說明不了什麽。”

對上劉芳瞪得溜圓的眼睛,太初索性給她將話挑明:“那身份證是他雙胞胎大哥的,當初他被騙到國外逼他打詐騙電話。”

劉芳依舊渾渾噩噩:“然後他逃跑了!”

腦子好混亂,感覺自己失去了思考能力。

太初臉上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他一路升級幹到小組長,然後把他大哥騙過去賣了,而他自己則拿著他大哥的身份證在國內活動,做他們組織的內應。”

這兩人各懷鬼胎,倒也般配,而且她剛剛已經短信報警了。

劉芳還是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她不死心的盯著太初:“會不會什麽問題,我們的感情一向很好的。”

雖然自己的目的不算單純,可她真的無法相信男友是那樣的人。

太初納悶的看著劉芳:“你會將自己一向感情很好的男朋友拉去配冥婚?”

劉芳先是沉默,隨後開始爭辯:“我不過就是占了他一個妻子的名頭,又不是真讓他去死,再說我會嫁給他作為彌補的。”

她妹妹也很可憐啊,小小年紀就死了,無依無靠的,還經常給她托夢。

她有不得以的苦衷,而大師的話也太難讓人相信了。

太初點頭:“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給妹妹配冥婚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人家老婆的心情。”

劉芳當即跳了起來:“你說什麽?”

那狗男人不但想要她的命,還早早結了婚!

比起要命這一點,顯然是結婚這事更讓劉芳難以接受。

太初同情的看著劉芳:“做人不能覺得自己很聰明,因為你會發現,自己可能是被你算計的那些人裏麵最傻的一個。”

畢竟是客戶,終究還是要留些臉麵的,絕對不能提蠢這個字。

劉芳的身體晃了晃,精神恍惚的起來:“我不算了,不算了。”

有些事,隻要不想就可以假裝不存在。

太初看著劉芳:“不將消息聽完嗎?”

警察還沒到,不能讓這人離開。

劉芳渾渾噩噩的看著太初,眼淚忽然掉下來:“我是真想跟他結婚,我給他花了那麽多錢。”

太初搖頭:“你隻是想讓自己心裏好受些,並不是對他有多深的感情,大可以不必表現得如此悲傷。”

劉芳:“...”這大師是不懂怎麽好好說話嗎?

太初的話還沒說完:“不要被人忽悠兩句,便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測你妹妹,你且想想,你妹妹落下的那條河裏,已經多少年沒人掉下去了。”

說到妹妹,劉芳終於提起了精神:“我每年都會回拜祭妹妹,細細算來,我們周邊的幾個村子,至少十三年沒人出事了。”

他們之前也覺得奇怪,妹妹出事之前,村子附近每年都會死幾個人。

可自從妹妹落水後,周邊的幾個村子便再沒人淹死過。

大家都說是妹妹心善,不想拖別人下水,可她卻心疼妹妹孤苦伶仃的泡在水裏無法投胎。

想到這,劉芳的底氣又足了些:“人心隔肚皮的,我怎麽知道自己就能碰到一個人渣,可身為姐姐,我心疼自己的妹妹有什麽錯。”

太初點頭:“你說的對,我也從沒覺得你有錯,我隻是想提醒你好心容易辦壞事。”

劉芳抹了把眼淚:“我都被人算計上了,還能有什麽更壞的事。”

其實兩個人在一起,怎麽可能什麽都沒發現,隻是之前沒細想罷了。

那狗男人身上的確有很多問題,譬如他說自己是大學生,可很多大學生的東西他都不懂。

平日裏的行為舉止也相當粗俗,就像是她小時候喜歡在村口聊天的糙漢。

而且狗男人的手掌上有不少老繭,尤其是虎口和食指,每次去公園打槍,都能贏走不少東西。

還有就是,那人很不喜歡警笛聲,每次聽到都會向僻靜的角落走...

有些事情就怕思考,劉芳越想越害怕,身體也開始發抖。

見劉芳似乎被自己的想象嚇壞了,太初出口打斷了她的思路:“你現在的腦補,隻是在自尋煩惱,我說這些隻是想告訴你,莫要折辱你妹妹,她身上可是有功德。”

水鬼是一種很淒慘的類別,因為鬼差不會去水裏收魂,因此溺死的人除非找到替身,否在靈魂會一直泡在水裏。

慢慢的,水鬼漸漸演化成三種結局,一種心心念念找替身,力求讓自己盡快脫身去地府投胎。

這也算是水鬼的一種傳承。

第二種是渾渾噩噩,忘記自己是誰,整天飄在水裏,等哪天水裏淹死的人多了,總會有一個平白無故撞上來,自動成為他們的替身,幫他們成功上岸。

而第三種情況最難,也是最少見的,那就是水鬼非但不將人往水裏拉,反而向岸上推。

神是磨難,功德和信仰的結合體,做的功德多了,自然就有了成神的資格。

對於水鬼來說,作惡才是本性,可劉芳的妹妹卻能做出違背本性的決定,連著十幾年都在救人,身上的功德力雖不至於成神,但成為一個小小地仙還是有可能的。

所以,現在的問題是誰想破了這人身上的功德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