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在心裏喊了聲晦氣,拿起衛生紙給屍體擦拭:“別怕,這都是正常現象,是什麽內髒脫水,反正你不要怕。

等下咱們將壽袋拉好,死者家屬也不會要求再看,放心吧。”

嘴上雖然這麽說,但心裏卻還是唉聲歎氣,怎麽就這麽不順當呢。

為了轉移話題,老張忽然想到另一件事:“屎尿都收拾了麽,別等一會漏出來。”

小王點頭:“額,rare。”

他說話不利索,隻能發出簡單的單音。

知道小王說的是擦了,老張點頭:“好了,你快些將人背起來吧,一定要用布帶不要直接上手。”

多好的小夥子,偏偏長了這麽個舌頭。

見小王低頭開始幹活,老張在心裏同情他一分鍾,也跟著忙碌起來。

兩人不多時便給女人穿好了衣服,老張欣慰地拍了拍小王的肩膀:“等下我拿錢給你,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準備好現金。”

幹這種活隻能要現金,轉賬壓不住煞氣。

小王點點頭,開始收拾死者換下來的衣物。

老張則獨自推著運屍車離開停屍房,嘴裏還哼著大悲咒。

他雖然沒有工資,但每單壽衣的都能收到提成,平日裏就在這停屍房幫著打掃,過得也算滋潤。

目送老張哼哼唧唧地離開,小王將穢物都丟進垃圾桶。

隨後開始逐一檢查各個冰棺,想看看有沒有漏網之魚。

可惜如今留在醫院的屍體並不多,就算有,也都是被“處理”過的。

將最後一個冰棺關好,小王臉上露出一抹失望。

正當他準備轉身離開時,一道勁風從他耳邊呼嘯而來。

小王身體猛然跳起,竟是直接跳到屋裏的消防管道上。

太初一擊不中,掂了掂手中的板磚,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小王-王中榮:“好久不見,沒想到你工作這麽勤快。”

可不是勤快麽,若是不勤快也不會拆了她的別墅。

王中榮目光凶狠地看著太初,嘴裏不斷發出嘶嘶嗬嗬的聲音。

顯然,他對太初也是相當痛恨。

太初對他咧嘴一笑:“來,你下來,老子今天給你開個竅。”

她要為自己的房子複仇。

王中榮看著太初,四顆鋒利的犬牙從嘴裏伸出來,指甲也慢慢泛黑。

他雙眼死死盯著太初,猛地從半空撲下來,十指成爪抓向太初。

太初側身躲過王中榮的攻擊,反手去拍他的手指。

原以為至少也能拍王中榮一個筋斷骨折,不成想板磚落下後,卻隻打斷了王中榮的三根指甲。

指甲落地後發出金屬的撞擊聲。

聲音傳入耳朵,令太初心中一緊:我艸,這玩意兒進化成銅甲屍了。

太初看向站在對麵的王中榮,卻發現對方的嘴角正緩緩上提,齜出來的犬牙也顯得異常猙獰,這玩意兒竟是在得意。

想到一種可能,太初不可置信地看著王中榮:“你已經報仇成功了?”

難道是王氏一族開宗族大會的時候,被這老東西一網打盡了麽?

王中榮對太初緩緩張開嘴,那嘴裏麵赫然是一小截已經長出來的舌頭。

太初摩挲著手指:“你渡過雷劫了?”

有點不好辦了,若是飛僵還能打一打,可若是銅甲屍便要以命相搏。

若是她自己單獨與銅甲屍一戰,勝敗五五開。

加上趙甜甜和耿一丹後便是三七,銅甲屍能把她撕成三七分,趙甜甜和耿一丹會陪她一起躺板板...

似乎察覺到太初在考量,王中榮曲起手指向太初示意。

隻見他剛剛斷掉的指甲,已經迅速長出來,指尖處蘊藏著絲絲雷電之力。

數日不見,王中榮居然已經被這世界的天道認可了。

太初握緊拳頭,將剛剛蓄起的雷電之力收好,銅甲屍銅皮鐵骨,身體還有雷電之力。

她這一下過去,不是準備打碎人家的元神,而是幫人家淬體。

資敵的事情絕對不能做,太初的腦子在迅速運轉,琢磨自己能用什麽手段幹掉王中榮。

發現太初不動,王中榮的表情越來越得意,嘴裏不斷噴出白色的寒氣。

似乎隨時準備給太初致命一擊。

王中榮與普通的銅甲屍不一樣,普通的銅甲屍隻有身體,但王中榮的身體中有靈魂。

這種與眾不同導致王中榮異常凶悍,而且有正常思考的能力。

秉承著打不過就加入的想法,太初指著停屍房的運屍車:“既然已經是道友,要不要坐下談一談。”

她是修士,又不是傻子。

好漢不吃眼前虧,明知自己有可能打不過,就一定不要硬拚。

王中榮被太初突如其來的話弄得有些懵,剛剛還很確定自己將太初打成肉餅,可如今看到太初這幅運籌帷幄的模樣,倒是有些吃不準了。

見王中榮眼神由得意變成了警惕,太初將板磚收好,對王中榮坦然笑道:“明人不說暗話,你我生死相搏,勝負五五開。

但我外麵還有兩個幫手,她們雖不如你,但關鍵時刻,我可以將她們作為擋箭牌丟給你,她們多的本事沒有,但拖延一兩分鍾時間完全可以。

你也知道,在咱們這個境界,一兩分鍾足以決定勝負,因為我會趁著你分神的時間,對你下黑手。

別這麽看著我,我幹得出來,你想,我剛剛不就打算偷襲你麽。

所以,現在可以坐下談一談了麽?”

世上不存在什麽君子之爭,真正以命相搏的時候,自然是怎樣能贏怎樣做。

戰場上,可活不了君子。

王中榮的笑臉漸漸收起,警惕地看著太初,似乎是在思索太初的話。

太初笑得一臉從容:“我既說了這樣的話,自然就是打算同你和平共處,仔細想想你我沒有什麽深仇大恨,修行不易,犯不上以命相搏,對吧。”

王中榮似乎接受了太初的話,雖依舊用戒備的眼神看著太初,卻也如太初所勸說那般,在太初對麵的運屍車上坐下了。

知道王中榮即將被自己說服,太初的神情越發放鬆,盤起腿看著王中榮:“這些日子不好過吧。”

王中榮不說話,隻陰沉地盯著太初,似乎是想知道太初的意圖。

太初輕輕搖頭歎氣:“百年前,你好歹是個大家公子,活著的時候也算錦衣玉食、仆役成群。

沒想到在痛苦中煎熬了百年,好容易來到現代,居然活成社畜了,你是真的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