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太初躺在沙發上似乎已經熟睡,趙甜甜臉上滿是愧疚:“師傅,對不起...”
無論道歉多少次,她依舊會感到很抱歉,這種愧疚感無時無刻不再啃噬她的心。
一個人要被逼到什麽地步,才能想到殺人,她根本不敢去想。
太初對她勾唇一笑:“往事種種沉寂在記憶中最終成為故事,莫要想太多。”
仔細想想,原主這段經曆若是與她的經曆聯係在一起,的確挺嚇人的,也難怪趙甜甜會被嚇到。
不應該,實在是不應該,她以後注意吧...
被苦主安慰了一通,趙甜甜的心情越發沉重,就連對於母親節的遺憾都淡了不少。
深夜時分,傅雷偷偷摸摸從屋裏鑽出來,準備去樓廚房找吃的。
晚上隻顧著裝深沉,忘吃飯了,現在著實餓得很。
可剛到廚房門口,便看到坐在客廳裏刷手機的太初,以及已經在沙發上熟睡的趙甜甜。
見太初沒說話,傅雷不好意思地謙讓幾句:“大師您餓不餓,用不用我幫您下碗麵。”
一邊說話一邊向廚房走,原以為太初會拒絕,誰知太初卻說了聲好。
傅雷:“...”開什麽玩笑,我就是客氣客氣,你怎麽還當真了呢!
而且他哪裏會下麵,最多就是找片麵包烤熱了沾黃油吃,大師這不是在難為他麽。
正想著,一個纖細的身影已經率先進了廚房:“讓一讓。”
什麽都不會做的人,擋路還挺有心得的。
被星流推開,傅雷也不惱,而是湊到星流身邊:“做什麽好吃的,我可以幫你打下手。”
星流嫌棄的看他一眼,倒是沒說什麽刺激他的話,而是任由傅雷在耳邊嘀嘀咕咕。
星流動作很快,不多時便煮出一鍋刀削麵。
太初推了推趙甜甜:“起來宵夜。”
趙甜甜揉了揉眼睛:“削誰?”
太初笑盈盈地看著趙甜甜:“先吃飽再說。”
這徒弟是真不錯,指誰打誰。
星流的手藝是真的好,三人很快就解決了一鍋麵條。
傅雷揉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大師,你說人死後還有記憶麽。”
趙甜甜雖然也吃了不少,卻比他優雅得多:“你又活夠了。”
太初笑盈盈地看著趙甜甜,這個又就很傳神。
見傅雷執著地看著自己,似乎一定要得到答案,太初的表情變得認真:“一般情況下是沒有的。”
人生在世要被各種事情約束,直到靈魂飄出身體後,才是真正的自己,所做之事皆出自本心。
傅雷對這個問題卻顯得非常執著:“什麽是特殊情況。”
太初凝視傅雷的雙眼:“摯愛的,摯恨的,一直不曾得到的,亦或是擔心失去的,隻有執念到達一定程度,才會長久留存在記憶深處,永不能忘。”
譬如一直擔心鄉親們是否平安的李二牛,又譬如由女人們各種怨氣交融而生的星流。
他們便保有過去的記憶。
傅雷低下頭,唇邊帶上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隻是這笑轉瞬而逝,快到無人注意。
許是填飽肚子的原因,傅雷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你今天看到何舒那塊地了,感覺怎麽樣?”
那塊地他也注意過,雖然成本比較高,但若是開發好了,日後會是個長久項目。
隻是接洽了幾次,那邊都沒有意向,推說是老板私人看好的項目,並不打算將地放出去。
今天聽說太初要去看的,便想著打聽一下。
近水樓台就是這點好,隨時能得些小道消息。
太初一邊上樓一邊回答傅雷的話:“誰買誰倒黴,隻要開挖,至少擱置幾十年。”
傅雷的反應相當快:“下麵有墓?”
開發地皮最怕碰到墓,一旦見了墓就得停工配合開挖。
小墓擱置幾年,大墓幾十年到上百年。
而且隻是挖墓,不是征收土地,雖然有補貼,但補貼到位的時間不確定。
更別說那點子補貼,與土地擱置的損失,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真是誰攤上誰倒黴。
傅雷疑惑地看向太初:“她家拍地皮的時候就沒發現麽?”
至少要讓人仔細勘探吧。
太初輕輕搖頭:“埋得太深了。”
傅雷再次沉默:他是不是應該多給大師充些值,有大師坐鎮,感覺自己安全了不少。
見何承林的書房還亮著燈,何舒敲門進去:“爸爸,怎麽還不休息。”
何承林的眼神落在何舒的輪椅上:“身體不好就在家裏多休息,沒必要太著急。”
何舒露出得體的笑:“公司的事情多,我不放心交給別人。”
何承林點頭:“你能有這樣的覺悟很不錯,之前因為你未婚夫的事,集團上下都在質疑你的決策能力。
你要想辦法說服股東再次信任你,絕不能再出任何差錯,更不能讓人知道你信奉封建迷信那套東西,否則大家隻會更看不起你,明白麽?”
何舒垂下眼眸:“我知道了,爸爸。”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何承林再次催促何舒:“去休息吧,不然你媽又要念叨了。”
何舒出了書房,臉上的表情卻越發難看。
從小到大,無論她做什麽,父親都在否定她。
縱使她做出了九十九分的成績,爸爸依舊抓著那失誤的一分不放。
並不斷告訴她,她有多麽讓爸爸失望,她不配做一個合格的接班人。
可憑什麽,憑什麽父親一句話就可以抹掉她所有努力,就因為父親沒做過錯誤的決策麽。
何舒緊握扶手的手指微微泛白,大師算命一向準確,這次是父親交代不要聽大師“胡說八道”的。
她做的事都是聽從父親的交代,若那片土地沒問題,那她便是做了一個乖巧女兒應該做的事。
若是那片地真的出問題了,她倒是要看看一向公正的父親會不會在她麵前自我檢討。
何舒的手慢慢鬆開,驅動輪椅上了電梯,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
這麽多年了,她隻想讓自己吐出一口濁氣,就算付出點代價也是正常的。
一塊的買父親在自己麵前無法頤指氣使,這筆生意很劃算,不是麽!
深夜,羅勝男加完班回家,剛進屋就聞到若有似無的血腥味。
羅勝男用手捂住鼻子:“你又吃生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