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同生共死

陳善明利索的摸掉敵方的崗哨之後,打算進入營區。腹部有一陣陣的痛感襲來,陳連長知道還沒愈合的手術刀口撕裂了,他能感覺到有鮮血滲出來。不過他沒有在意:虱子多了不癢,傷口多了“不疼”,反正也不在乎再多一兩處了。他的心裏隻有一個信念:盡快完成任務,把五號的心肝寶貝帶回去!

想起那個倔強的龔戰友,陳善明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龔箭啊,你可一定要堅持住,千萬別給狼吃了……”陳連長意識到自己走神了,無奈的甩甩頭:太扯了吧!這是戰場,集中精神!

龔箭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微亮,遠處傳來密集的槍炮聲。龔箭的心裏一緊:陳善明一定已經行動了。這是得手了?還是失敗了?雖然陳連長看起來棒槌了一點,但是龔箭還是堅信戰場上的陳善明是靠譜的,雖然他和陳善明相處的時間並不長。

忽然,龔箭的眉頭一緊,雖然他的身體異常虛弱,但是憑借著特種兵的本能,他還是聽到了非常細微的窸窣聲:有人靠近!龔箭看了一眼周圍,自己現在的位置有些過於暴露,咬咬牙,龔箭使出全身的力氣艱難移動……

淡淡的晨曦中,一個身穿吉利服的身影一點點接近,來人正是完成任務的陳善明。連著兩場硬仗,敵方的損失也很慘重,隊伍疲乏,陳善明進去後,根據情報很容易就摸到了武裝分子頭目的帳篷。任務完成得很順利,陳善明解決了兩個守衛後順利的實施了斬首行動,拆毀了引爆器,並通過帳篷裏的衛星電話跟後方取得了聯係,報告了細菌彈的位置坐標。當何誌軍聽說龔箭還活著的時候,啞著嗓子跟陳善明說:“總攻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們要注意尋找合適的地方規避炮火,我已經派範天雷去接應你們了,一定要給我活著回來,聽到沒有?你們都是我最出色的兵!……”

陳善明聽著旅長已經有些哽咽的聲音,用盡全身力氣說了聲:是!然後輕輕咧了咧嘴:龔戰友,範教來接我們回家了!你一定要等著我……

等陳善明摸回隱藏龔箭的位置,卻發現空無一人,陳善明腳下幾乎有點不穩了:以他的腿傷,兩天沒有獲得治療,一直大量失血,根本無法移動,難不成自己一語成箴?龔箭真的遇到了危險?

陳善明握槍的手有莫名的顫抖,咬了一下下唇:罷了,不能同生,那就共死吧。陳善明轉身打算衝回敵營玩命。就在他邁出兩步之後,斜刺裏伸出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微弱的聲音響起:“陳連長,不許動!”

陳善明猛的站住,如聞天籟,心情在大悲到大喜之間轉了好幾回圈。不過話說龔戰友,你跟我到底有多大仇,一晚上連續兩次用槍指著我?其實,他不知道,在看清來人是陳戰友之前,龔箭是打算把這最後一顆子彈留給自己的。

陳善明看了看龔箭新的潛伏陣地,心裏暗歎:老狐狸果然還是給自己的弟子藏了私啊。但是龔箭的狀況卻不容陳善明繼續感歎,那雙曾經明亮又驕傲的眼睛開始有些目光渙散,陳善明摸了下龔箭的手,冰冷,腿上的傷口不曉得什麽時候又裂開了,鮮血淋漓。陳善明緊咬著下唇,龔箭的情況非常危險,必須馬上輸血,但是,這荒郊野外的,去哪裏輸血呢?

陳善明想了想,拿出剛從敵營鼓搗來的一堆繃帶針管啥的翻騰開,話說為了摸這點東西,陳連長差一點被一個起夜的武裝份子發現。陳連長從裏麵找出兩個輸液管開始鼓搗,一邊低聲問龔箭:“小龔,你是什麽血型?”

“O型。”龔箭說話已經有些不經過大腦了,尤其是看到陳連長平安回來,原來還緊繃的神經一下放鬆,腦子裏的意識也開始一點點流逝,他隻是機械的回答陳連長的問話。

陳善明嘴角悄悄上翹了一下:小子,你真走運,雖然自己是萬能輸血者,但是總是同樣的血型更保險一些。

龔箭被一陣細微的疼痛刺激得稍微有些清醒,睜眼看到陳善明把輸液管一邊的針頭插入了自己的右手的靜脈血管,而另一頭正打算紮進他自己的左手動脈。龔箭立刻明白了陳善明的用意,掙紮著想動,卻發現自己已經被陳善明死死壓製住:“陳善明,你要幹什麽?”龔箭的眼睛都紅了,他看到了陳善明因為嚴重失血而泛白的嘴唇,這個時候用這種方式給別人輸血,陳善明無異於殺雞取卵。這是龔箭寧死也不能夠接受的啊!但是,這一刻,他偏偏什麽都阻止不了。由於激動,龔箭再一次暈了過去。

陳善明輕輕放開龔箭,看著自己的血源源不斷的流進龔箭的血管,陳善明辨不出顏色的臉上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小龔,隻有這樣你才有可能堅持到範教他們過來……

慢慢的,陳善明感覺腦袋越來越沉,模糊中他看見了自己那些血肉模糊的戰友:黃鶴、劉雲飛,還有……在失去意識之前陳善明想到的最後一句話是:同生共死!

龔箭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範教嚴峻得有點可怕的臉。

“陳善明!”龔箭的意識裏隻有這三個字,急急看過去,苗狼正一邊不停地低聲呼喚著“雪豹!”,一邊忙著給早已經昏死過去的陳連長止血。龔箭掙脫開範教的手,絲毫不顧忌自己腿上剛剛包紮的傷口,拚盡全身的力氣挪了過去,抓住了,陳連長的手,冰冷,脈搏,微弱……

“陳善明,你敢死一個給老子看看!”炮火包圍中的小樹林裏龔箭嘶啞的吼聲充滿了悲壯和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