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全軍覆沒

接到任務的時候,陳善明正在家裏休假,因為急性盲腸炎住院開刀。陳善明開完刀的第二天,在自己老爹外套裏一遝繳費憑證裏麵無意中發現了特戰旅發來的加急催歸電報,電報已經被壓了兩天。陳善明二話沒說,線都沒拆就給老爹留了張條子,跑出醫院溜回了部隊。

不過他還是遲了,何誌軍範天雷等不著他,就先把重新整編的獨狼突擊隊倉促送上了戰場。結果可想而知,獨狼突擊隊第二天就跟指揮部失去了聯係,下落不明。範天雷急得請命親自帶著陳連長的偵查排要去增援。臨上飛機的時候,風塵仆仆的陳連長終於趕上了,幾個領導誰也沒有心情問他為什麽耽誤歸隊,陳善明自己也沒有解釋,結果就是何誌軍大手一揮,陳善明隨著範天雷飛赴邊界1246地區。

範天雷在飛機上向隊員們做了戰鬥簡報:鄰國的一股反政府武裝被政府軍圍剿,擅自跨越邊界,逃到了中國邊境的1246地區。攜帶武器非請自入,那就是侵略,中國軍方已經將其合圍,製定了殲滅計劃和時間。問題的關鍵是,他們手中有一顆殺傷威力巨大的細菌彈。據情報顯示,細菌彈的遙控開關就在武裝分子頭目手裏,而細菌彈的放置位置極其機密,如果中國軍隊貿然行事,一旦武裝分子魚死網破引爆細菌彈,那麽後果不堪設想。他們的任務就是要對武裝分子的頭目實行斬首行動,同時獲取細菌彈的位置和引爆器。更準確的說他們是要支援下落不明的獨狼突擊隊完成這個任務。

陳善明一麵緊張記憶任務地區的地形地貌、斬首目標的麵目體態特征,一麵偷偷看了一眼麵色凝重的範教,陳善明能理解範天雷內心的焦躁和沉重:新組建的獨狼突擊隊集中了全旅這兩年來最優秀的苗子,幾乎都是他的學生,包括龔箭。

飛機到達1246地區,除了範天雷帶著苗狼和幾個戰士作為後援留下,與總部保持協同指揮作戰,其餘的戰士都在陳善明的帶領下立刻投入行動。臨走的時候,陳善明忍不住還是安慰了範教一句:“我一定把獨狼他們都帶回來!”雖然他知道這種可能性已經微乎其微。

範天雷搖搖頭,沉重的說:“陳善明,任務為重!”沉吟了片刻又補充了一句:“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把自己和他們都帶回來,拜托了!”範教目光所及是陳善明和他的25個兵。陳善明的心裏有了莫名的沉重,兩個人相對敬禮,默默無言。

但是事與願違,遭遇戰來得毫無半點征兆。

當陳善明他們進入1246地區20個小時以後,在一邊接近武裝分子臨時指揮部,一邊沿途搜尋獨狼突擊隊的過程中,正麵遭遇了兩倍於自己的敵人。

陳善明還沒來得及指揮隊伍進入戰鬥陣型,武裝分子就已經開始使用所有武器開火射擊,他們的戰術簡單粗暴,幾乎隻朝一個點密集射擊,機槍手黃鶴眼看左翼的幾個戰友被當場打死,立刻開火反擊,把敵人死死“釘”在了地上。

20來個武裝分子團團包圍了黃鶴,陳善明眼見不好,衝過去接應時,被敵人猛烈的火力壓製得根本無法接近。黃鶴還在猛烈掃射,陳善明知道這小子每次外出執行作戰任務時,都要多帶許多子彈。

後來,一顆手雷劃傷了他的肚子,黃鶴痛苦地躺到地上,一邊使勁按著肚子,一邊堅持開火反擊。臨死前痛得緊咬牙關,嘶吼著:“兄弟們,打死我吧,給我個痛快!”,淒厲的喊聲在戰場上回蕩,陳善明和所有的戰士含著淚拚命射擊,希望能夠靠近他。最後,當陳善明終於在戰友的掩護下靠近黃鶴的時候,這個22歲的年輕士官已經支撐不住光榮犧牲了。

交火持續了1個多小時,後來,子彈快打完了,陳善明下令所有人上刺刀與武裝分子肉搏,戰鬥結束的時候,鮮血染紅了整片林間的草地,除了身上傷痕累累的陳善明還站著,另外就剩下兩個重傷的戰士。陳善明逐一檢查過敵軍的屍體後,試圖呼叫直升機來接回重傷的戰士,和死去的戰友。但是排長劉雲天艱難的出聲阻止:“連長,不要管我們,這裏四周都是樹,直升機根本無法降落……”

陳善明紅著眼睛吼道:“我可以砍樹!”

劉雲飛和戰士小孟相視一笑,留給他們的任務時間已經不到24個小時,這周圍的參天大樹,又豈是滿身是傷的陳善明一個人可以砍完的。罷了,連長,我們已經不可能完成任務了,但至少我們不會拖累你。無限留戀的再看一眼夕陽下結束戰鬥後靜謐的風景,兩個人幾乎同時將手中已經有點卷刃的匕首刺入了心髒。

陳善明痛苦的閉上眼睛,他沒有阻止,也無從阻止。但,無論如何,這也是戰鬥的結果之一,必須向上級匯報。無線電那頭的範天雷幾乎失聲,他已經做好了獨狼突擊隊一個也回不來的思想準備,但是連陳善明的偵查排也全軍覆沒,他還是一時半刻難以接受,良久,他幾乎是喊著出了聲:“陳善明,你給老子趕緊撤回來,我帶人去接應你!”

“範教,來不及了。”陳善明淡淡的回答,“偵查排隻要還有一個人在,就保證完成任務!”說完毅然決然的實行了無線電靜默。範天雷對著已經無聲的無線電,一遍遍喊著:陳善明,小兔崽子!陳善明,你個小兔崽子!直到嗓子啞得發不出聲音。

苗狼的眼睛已經紅了:“參謀長,我要求帶人支援連長!”範天雷還沒來得及出聲,何誌軍已經匆匆走了進來:“範天雷,你去,親自帶人去,一定要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