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星星都睡了。

房間裏,隻亮著一盞昏黃的燈。

顧隨雲還賴在李月湖的**,一直癡癡看著她,不是露出一個傻笑,哪怕困得迷迷糊糊了也不想去睡。

他想,李月湖真漂亮啊,這麽漂亮的女人就該是他的女朋友。

忽然,悅耳的鈴聲在房間中回**。

顧隨雲驚起,下意識想去掛掉電話,以免吵醒了李月湖。

很可惜,李月湖已經醒了。

“把手機給我。”

顧隨雲一頓,懊惱道:“你這就醒了?”

早知道,他就該趁李月湖睡著了,偷偷把兩人的手機都調成靜音的。

顧隨雲撇了撇嘴,把手機遞了過去。

李月湖抓了抓頭發,覺得頭很痛,聲音都悶悶的,“院長媽媽,怎麽了嗎?”

電話那頭,也不知道院長媽媽說了什麽,反正李月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怎麽了?”

顧隨雲小聲問了一句,將耳朵附在了她的手機上,一副八卦的樣子。

李月湖神色恍惚,啞聲道:“天天又不見了。”

“什麽?那死小子又不見了?”

天天是孤兒院的一個小男孩,就在不久前,他也偷偷跑出去了,還是李月湖和顧隨雲在一間廢棄的學校找到了他。

這才多久,他怎麽又不見了?

李月湖記得,天天雖然患有自閉症,但一直很聽話的。

“不行,我得去找人。”

顧隨雲一聽,雖然很煩,但隻能跟上了。

於是,兩人又一起去找人了。

街上空****的,偶爾能看到車輛開過,別說小孩子了,連一個鬼影都沒看到。

“那死小子,要是被我找到他了,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頓!”

顧隨雲罵罵咧咧,滿身的怨氣。

不過,他怕李月湖聽了不開心,倒沒敢說太大聲,隻是抱怨幾句罷了。

“顧隨雲,我有點擔心……”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李月湖很擔心柳如煙的腦殘粉盯上了孤兒院,對那些孩子做什麽不好的事。

如果真是那樣,她會自責而死的。

“放心,那小子想必是偷偷跑出去玩了,我小時候也常常這樣的。”

雖然是安慰的話,但還是讓李月湖好受多了。

很快,兩人來到了上次的廢棄學校外。

“他會不會又躲到這裏了?”

顧隨雲停車,往裏麵張望了幾眼,卻還是連一個鬼影子都沒看到。

李月湖問:“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你們在找人嗎?”

忽然,一道突兀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把兩人嚇個半死。

“謔!”

兩人猛地回頭,見到了一個衣衫襤褸的流浪漢。

顧隨雲皺眉,將李月湖護在了身後,警惕問:“你想幹什麽?”

流浪漢神色麻木,好像沒把他們的防備放在心上,自顧自說:“我看到一個老太婆帶著一個小男孩,往那邊去了。”

他指了一個方向,赫然是孤兒院的後門。

李月湖心頭一緊,還以為天天被人拐跑了,連忙和顧隨雲追過去了。

“轟——”

機車的轟鳴聲劃破夜空,驚醒了不少睡夢中的人。

很快,兩人來到了一處老舊住宅區。

一片挨挨擠擠的樓房中,唯有一棟樓的三樓還亮著燈光。

李月湖心有預感,那燈光是為他們而留的。

於是,他們謹慎上了樓。

三樓,一間房門開著,一道長長的影子透了出來。

走進一看,李月湖驚到了。

“是你?”

“李小姐,我們又見麵了?”

顧隨雲問:“她是誰?”

“她是衛峰的媽媽。”李月湖臉色難看,沒想到拐走天天的人會是她。

顯然,顧隨雲也知道衛峰是誰,對眼前的老婦人很沒有好感。

“你把天天怎麽樣了?”

此時,老婦人正抱著睡熟的天天,也不知是不是給他喂藥了。

“這個孩子真乖,跟我兒子小的時候一模一樣。”

老婦人自說自話,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中,“小峰一歲時,他爸爸就去死了,我好不容易把他拉扯長大,我很了解他。”

“小峰很善良,他還是個孩子,他不是有意縱火的。”

“他病了,他也很後悔啊。”

老婦人一邊搖晃著天天,一邊說著與衛峰的點點滴滴,她好像很久沒跟人說過話了,把兩人當成了傾述者,一遍遍說著自己的不容易。

在她口中,衛峰還是一個孩子,他有精神病,這才做了錯事,希望能得到李月湖的諒解。

老婦人沒聽過書,也不懂什麽道理,但她深知“誰弱誰有理”,隻要她敢鬧,就沒有解決不了的麻煩。

顯然,她還是懂人性的。

李月湖聽著,臉色都青了,比吃了蒼蠅還惡心。

顧隨雲卻沒有耐心,直接打斷了她的話,“行了行了,你兒子是個縱火犯,他一定要坐牢的,你說再多也沒用!”

“況且,我已經找了最好的律師,你兒子也會重新進行精神鑒定,他有沒有精神病,不是你們說了算的。”

下一秒,也不知哪句話刺激到她了,老婦人臉色陰沉,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那緊繃的嘴角和陰沉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栗。

“我的兒子不是犯人,他不能坐牢的!”

“你們是不是想害死他?”

“我知道了,你們都看不起我們母子,都想吃我們的血、喝我們的肉,再將我的好兒子搶走!”

老婦人自說自話,好像精神不太正常,瞪著一雙死魚眼,要不是有顧隨雲在,或許還想咬下李月湖的一塊肉。

她恨啊!

她的好兒子那麽乖、那麽孝順,為什麽這些人就要跟他們母子過不去呢?

“對了,你們想逼死我……”

“如果我死了,你們就會放過我兒子了吧?”

老婦人一臉絕望,抱著天天退到了窗邊,隻需要一個翻身,就能雙雙墜樓。

“你別亂來!”李月湖大吼一聲,生怕她抱著天天尋死。

顧隨雲動了,想將她拉過來。

不過,他一動,老婦人便將天天舉過了頭頂,隻要往下一拋,就能要了天天的小命。

顧隨雲突然停下,咬牙道:“你犯法了,你知道嗎?”

先是將天天拐走,又想將他扔下三樓,她真以為自己不會受到法律的製裁嗎?

老婦人聽後,卻哭了。

“你們都想逼死我們母子,所以我去死好了。”

李月湖卻聽出了不對勁,因為以這個老婦人的智商,應該想不出這麽陰損的招,難道有人給她出謀劃策了嗎?

為了穩住她,李月湖勸道:“你先冷靜,如果你死了,你兒子怎麽辦?”

聽到“兒子”這兩個字,老婦人果然動容了,嘴唇囁嚅著,似乎在說什麽話。

顧隨雲很果斷,立馬衝上前,從她的懷裏搶走了天天。

失去威脅李月湖的利器後,老婦人徹底絕望了,半邊身子都翻過了窗戶,瘦小的身子在風中搖搖晃晃。

“我死了,我的乖兒子就沒事了……”

此時,老婦人心懷執念,堅信她死了,李月湖就能放過她的好兒子了。

她哭了,哭得很絕望。

“我的兒子不是精神病,他被姓柳的女人蠱惑了,是那個女人害了他啊!!”

老婦人哭喊著,仿佛在發泄心中的憤恨和不滿。

下一秒,在李月湖和顧隨雲驚懼的目光中,她跳樓了!

“砰!”

重物墜地的聲音。

周圍的租客聽到動靜,紛紛開燈開窗,探頭往下看。

李月湖和顧隨雲也在往下看。

當看到地上的老婦人一動不動時,李月湖的腦袋成了一片空白,渾身都冰冷了。

死了。

她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