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靖既心虛,又愧疚。

他知道,他不該在這時候離去,但如煙一直在哭,好像真的出事了,而她沒什麽朋友,叫人如何能放心呢?

李月湖看了看他,並沒有太大反應,畢竟這是預料之中的事。

“月湖,我可能要先走了。”

“知道了。”

韓靖一聽,眼神露出了一絲詫異,似乎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麽平靜,既沒有追問,也沒有鬧,就像在說一件雲淡風輕的事。

一時間,韓靖有些慌了,立馬坐了下來,抓住李月湖的手,似乎想給她一些肯定的情緒價值。

“月湖,我真的去去就回,不會耽擱太久,也不會做出一些不該做的事,你相信我,好嗎?”

李月湖放下了刀叉,好像吃飽了,又好像沒胃口再吃了。

“我說過了,你可以去的,其實不用跟我交代。”

就算跟她交代了,他想去的,還是會去啊,又有什麽說的必要呢?

再說了,如果她讓韓靖不要去,他會聽嗎?

不會聽的吧。

李月湖靜靜看著他,然後抽出了自己的手,語氣很輕很淡,“韓靖,你該走了。”

此時,韓靖更驚訝了,在沒有確定李月湖的心意前,也不敢走開啊。

“月湖,你是不是生氣了?”

因為柳如煙,所以她不開心了吧。

直到現在,韓靖都認為她在說違心話,她在故作堅強。

可以說,韓靖是了解李月湖的,卻也是不了解的,因為他有自己的驕傲和堅持,當他被感性蒙蔽時,就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了。

李月湖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問出了困惑以及的問題:“韓靖,你為什麽總覺得我在生氣呢?”

無論什麽事,第一反應就是她生氣了,她在鬧,或者在等著他哄。

但是,並沒有啊。

李月湖想,她早知會有這麽一天的,又有什麽可生氣的?

再說了,她不是表現得挺冷靜的嗎,也不哭不鬧的,為什麽還覺得她不開心了呢?

她該如何表達,才會讓人感受到她的“開心”呢?

要笑嗎,還是怎麽樣?

可是,她真的笑不出來了,也不知道該怎麽笑。

“韓靖,如果我笑了,你才會相信我沒有生氣,那也是可以的。”

李月湖扯著嘴角,露出了一個僵硬的笑臉,不說笑意不達眼底了,簡直是沒有任何感情的,就像戴著一張厚厚的麵具。

刹那間,韓靖突然想到了陳統說過的話。

他說,李月湖的情況不太妙,她沒有情感了。

在這之前,韓靖還對這個猜測嗤之以鼻,覺得好好的一個人怎麽會喪失情感呢,這不是胡說八道嗎?

但現在,在看到李月湖麻木又僵硬的笑臉後,他的腦海中好像有電光閃過,突然信了幾分。

韓靖臉色發白,心中一陣恐慌,好像有什麽正在失去控製了。

“月湖,你不要這麽笑,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這樣的笑臉真的太難看了,好像被兩根無形的線提著嘴角,讓人害怕。

韓靖抓了抓頭發,覺得很痛苦,在走或不走間掙紮。

他不明白,他隻是關心朋友,不想讓如煙出事,怎麽就不行呢?

李月湖看著他,猜到了他的想法,又說:“你覺得,我不想讓你走,是嗎?”

韓靖抬頭,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想透過她的眼神看穿她的靈魂深處,卻失敗了。

這一刻,他從李月湖的眼神中看不出一絲情緒,連傷心或不滿都沒有,隻剩下無盡的冷漠與無情,就像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偏偏,正是這樣的眼神才最讓他痛苦。

“韓靖,你走吧。”

李月湖的又一句話,徹底讓韓靖震驚了,似乎沒想到這樣的話是從她的口中說出來的。

“月湖,你說真的?”

“我說真的!”李月湖用力點了點頭,怕他不信,當場發誓都行的。

“韓靖,我沒有不讓你走,我一直都在叫你走,是你單方麵覺得我在生氣,我不想讓你走,其實沒有這回事啊。”

“你走或不走,都是你自己的選擇,我無所謂的。”

現在的她,已經不會再為韓靖的離去而傷心了,如果非要說說心情,那她應該是有點煩躁的?

畢竟,同樣的一句話,她說了一次又一次,為什麽韓靖總是不信呢,為什麽非要她承認生氣了不可呢?

她沒有生氣,又該如何承認?

“唉……”

雖然沒有傷心或不耐煩,但李月湖覺得她應該在這時候歎歎氣的,於是歎了口氣。

韓靖聽到這聲歎息後,仿佛一道驚雷在腦海中炸開了。

在某一個瞬間,韓靖驚覺,李月湖對他竟是那樣的冷漠,如同一把冰冷的劍,毫無預兆地刺進他的心裏。

一時間,韓靖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仿佛不敢相信那個曾經笑靨如花、愛他入骨的女人,如今竟會用如此冰冷的態度對待他。

慌張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他的心跳失去了往日的節奏,變得雜亂無章。

韓靖嘴唇發幹,雙手不自覺地微微顫抖,他試圖去回想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可腦海中一片混亂,理不出任何頭緒,但不安在心底蔓延開來,像肆意生長的藤蔓,緊緊纏繞著他的靈魂。

韓靖是愛她的,也害怕失去她,害怕這份冷漠會成為他們之間無法跨越的鴻溝。

思來想去,還是因為柳如煙嗎?

為什麽?她為什麽非要跟如煙過不去嗎?

韓靖麵露痛苦,始終不信李月湖真的無所謂,隻當她在用冷暴力發泄著內心的情緒,也借此在逼他做出選擇。

不過,他不可以兩個都要嗎,為什麽一定要選擇呢?

李月湖是他的愛人,柳如煙則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朋友,兩人是不一樣的,誰也不可替代誰,為什麽隻能選擇一個呢?

“月湖,你不要再逼我了。”

韓靖深吸一口氣,覺得他快要被逼瘋了。

這時,柳如煙的電話又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