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韓靖就沒打算回來的,因為柳如煙生病了,但沒人照顧,她已經很可憐了。

李月湖倒好,天天鬧著鬧那的,好像一天不鬧就會死,今晚更是神經,讓她不要出去,竟然還跳窗跑了。

韓靖不相信她那番鬼話,隻當她想出去見別的男人。

無論對方是誰,都讓韓靖很生氣啊,她就沒想過自己的行為會對韓家造成多大的影響嗎?

現在倒好,他都說了如煙需要去醫院,先送如煙去醫院怎麽了?

人命關天,她這麽不懂事的嗎?

韓靖越想越氣,臉色都沉下來了,“月湖,我現在不想跟你爭辯,你該見好就收了。”

他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他拿如煙當妹妹,已經沒有男女之情了,她不信,還非得為難如煙,這還算人嗎?

他們在一起這麽久了,她就這麽不信自己?

韓靖開著車,離醫院越來越遠了,根本沒把李月湖的話當一回事。

李月湖恍惚眨了眨眼,竟有些看不清楚他的樣子了。

這個男人,真的是她一直所愛的人嗎?

“韓靖,我說過了,我要去醫院……”

然而,韓靖依舊開車,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

於是,李月湖又說了一次,但還是沒用的。

這下子,李月湖也明白過來了,韓靖是不會停車了,於是她不再抱有希望,竟然想跳車。

“你瘋了?”

韓靖愣住了,連忙放慢車速,生怕她真的跳下去了。

就這個車速,要是她真的跳下去,不死也殘廢,她當真沒腦子的嗎?

“李月湖,你不要一次次挑戰我的能耐底線!”

如果真惹急了他,那間孤兒院就別想開下去了!

李月湖無動於衷,還是搖著車門,重複道:“我要下車,我要去醫院,我要下車,我要去醫院,我要下車……”

“夠了!”韓靖怒吼一聲,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盤,就像一頭失控的野獸,“李月湖,你是不是有病?”

李月湖頓了一下,好像稍稍找回了理智,但她還是不怕,隻是覺得現在的韓靖真是太暴躁了,這樣不好。

“韓靖,你去找柳如煙,我去醫院,有什麽問題嗎?”

“嗬嗬,你哪也不準去!”

她說去醫院,但誰知道是真是假,萬一是去見顧隨風呢,也不是第一次。

李月湖又說:“我要下車,我要去醫院。”

韓靖咬著牙,快要被她的神經質逼瘋了,威脅道:“你要是再發癲,我不介意送你去精神病院。”

在那裏,她或許能學會做個人,也能學會收斂吧?

“月湖,你不要逼我,你不會想去精神病院的,但我不排除不會這麽做。”

說白了,她是該吃個教訓了。

不就是推遲了婚禮,至於這麽耿耿於懷嗎?

她也不去問問,有哪個女人像她這麽不知好歹的?

李月湖平靜看了看他,又看向後視鏡,見後麵沒有車,便伸出了一隻手。

忽然,她的手被韓靖一把捏住了。

“你想幹什麽?”

李月湖不說話,但也沒有收回手,眼睛還看著他的方向盤。

韓靖秒懂了她的意思,咬牙問:“因為我不讓你下車,你就想害死我們?”

她知不知道,搶奪方向盤是很危險的事!

“如煙說得對,你就不該坐在副駕駛,你以後都給我滾去後座!”

被他罵後,李月湖還是不吭聲,眼神也沒有掀起一絲波瀾,烏黑的眼珠子透出莫名的涼薄。

韓靖頓了一下,很厭惡她這樣的眼神,好像不把一切都放在眼中,但還不是裝的,她有這麽灑脫嗎?

“韓靖,我要下車。”

這一次,韓靖沉默的時間更久了,好像才第一次認識她,對她既有厭惡,也有不耐煩。

“韓……”

“嘎吱!”

車突然停了。

韓靖怒氣衝衝下車,猛地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將李月湖一把拽了下來,而後一言不發,就這麽上車走了,全程沒有看她一眼,也沒有跟她多說半個字。

很快,豪車消失在雨中。

馬路上,李月湖孤零零站在路邊,任由風雨拍打在身上,微冷。

李月湖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麽,但身邊沒有人,她不知該跟誰訴說,便又不吭聲了。

夜真黑啊,雨水也越來越大了。

因為不知在哪裏,手機又沒電了,李月湖便又一次站在路邊攔車。

說來奇怪,剛才還很少車,這會兒卻多了起來。

不過,車輛來來往往,已經過去幾十輛車了吧,但依然沒人停車,好像將她遺忘在了這個世界上。

“呲——”

終於,一輛小車停了下來,見李月湖可憐,又長得確實漂亮,便送她去醫院了。

這輛車普普通通,但車內的空調很暖和,讓人心安。

司機是個年輕的男人,好奇問了幾句,見李月湖神情麻木,好像發生了什麽事,便不再多問,但心裏覺得她可憐極了。

趕到醫院時,已經是深夜了。

李月湖渾身濕透了,一路上都被人矚目,身後也有一些議論聲。

不過,她都習慣了,因為她管不了別人的嘴。

急救室外,李月湖見到了院長媽媽,朝她快步走了過去。

“院長媽媽……”

“月湖,你終於來了!”

見她來了,院長媽媽抱著她哭泣不止,顯然快崩潰了。

李月湖有些發怔,似乎不知該如何安慰她,連雙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裏,便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就像小時候她對自己做過的那樣。

“沒事的,會變好的……”

話雖如此,但兩人都不太樂觀。

院長媽媽哭著,將心中所有的不痛快都說了出來:“小媛還那麽小,她不能死啊……”

“她明明都骨髓配對成功了,也開始化療和放療了,但那個人突然說不捐了!!”

既然不捐,那人為什麽不早點說,為什麽要在小媛都放療了才說?

她本可以活得更久,也可以繼續等待骨髓移植的,如今都完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就在這時,醫護人員出來了,帶來了不好的消息。

“……請家屬節哀。”

她前麵說了很多話,但李月湖都不太記得住,唯有這句話在腦海中回**。

節哀?

哦……小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