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吧,有人在等著你。”李斯被紅綢盯的發毛,連忙幹咳一聲。

紅綢扭著眉毛,將信將疑的踏進房裏。

屋門被關上,紅綢隱隱覺得心裏有些不安,繞過帷帳,眼前赫然立著一個穿著白衣的身影。

紅綢隻覺心裏咯噔一下“唐子冉?”

白衣轉身,窗外乍起一陣春風,吹亂了他的發衣,他就像寺廟裏的那座玉觀音一般,安然的靜滯在眼前。

彼時,他的身上突然灑了一層金光,雨過天晴,陽光照在窗欄穿透過來,千絲萬縷的披在玉觀音身上,頓時流光溢彩,說不出的好看。

額前墨黑的發絲被驟起的春風吹亂了,陽光從身後打上來,就像是從他身上散出來的一般,發絲淩亂卻未他平添了一股妖嬈之姿,微微彎起的嘴角帶著亙古不變的淡雅,恰當好處的呈現在世人眼前。

那尊玉觀音突然抬起步子朝她走來,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假意看向別處。

“紅綢。”他的聲音如溪水般的清朗、美好,讓她情不自禁的想抬頭看他。

唐子冉明顯得意一笑,對她這副樣子很是滿意“你想離開這裏嗎?”他說的很是散漫,就像是在說一件十分隨意、普通的事一般。

良久,她才猛然發現,她的肩上微微的變沉了,唐子冉兩手搭在她的肩上,認真的、一絲不苟的看著她。

“你,你說什麽?”他問我想不想離開這裏?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他要放自己離開?

“我問你,想離開這裏嗎?如果你想,我會帶你離開。”他微微一笑,搭在她肩上的手微微用了些力道。

她的聲音帶著一些些緊張和試探“你是說真的嗎?你會帶我離開這裏?你不會在和我開玩笑吧?”

“我何時騙過你。”他眼眸慢慢向下看,居高臨下的看著比他矮一個頭的紅綢。

“你…”你何時騙過我,她心裏酸酸的,想起夢裏的種種。她淡淡的想,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可是現在我除了相信還有別的辦法嗎?太子那裏根本沒有動靜,指望他那機會如何渺茫,而那個下下之策,讓妙人帶自己離開,那樣太冒險了,她不光擔心牽連了一個朋友,更擔心的是被抓回去後,父母會不會受牽連。而眼前這個男人,這樣信誓旦旦的對自己說,紅綢你想離開嗎?如果你想離開我就帶你離開!試問,這世上但凡女子哪個不會感動到說不出話。

“九弟來找過我。”他望著她那雙杏仁般的眼睛,慢慢吐出了幾個字。

“唐笑?”紅綢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睜大卻被對方一口暖氣熏得連忙閉上,她氣呼呼的喊“唐子冉!”

“恩。”肇事者一點兒都沒有歉疚的點點頭,將一隻搭在她肩上的手放開,摸了摸她的眼睛,低低的說“唐笑說你昨日與他共度了一個良宵?”

紅綢臉上一紅,連忙解釋“隻不過是一道去瀟湘湖遊了一夜湖。”解釋完了,她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吃錯藥了,就算是共度一夜也不需要和這人解釋吧。

“我知道,你不用極力撇清。”對方低低一笑,就同貓兒抓到了老鼠尾巴一樣高興。

“你,你那話還算不算數。”紅綢轉過頭避開唐子冉那雙灼灼的眼睛,臉上的紅雲朵朵,一直從臉頰蔓延到耳根。

“你想什麽時候離開?”

她眼睛變得明亮極了“如果我說現在呢?”

“那就現在。”他附耳道“衣物已經為你準備好了,在榻上。”

隨著他的目光的看向,一件灰色男仆裝靜靜的掛在塌椅上。

她幾乎是不可置信與興奮同時寫在臉上,拉著他的手搖了搖,一直重複著三個字“唐子冉,唐子冉,唐子冉。”

她好像在做夢,好像沉浸在一池子蜜糖罐裏,眼前是望不盡邊際的噴香浴耳的蜜糖水流,一個浪打過來都是甜的。

漸漸的她又覺得這一切都太美好了,這是不是夢“唐子冉,這不是夢吧,你不會是假的吧?”就像我從前的千千萬萬個夢裏的你。

他無奈的搖搖頭,握住她的柔荑放在自己的臉上,啟開薄唇“我是真的,你能感受到溫度嗎?所以這不是夢,都是真實的。”

她還是那樣不能徹底相信,她說“那你為什麽要幫我?”她想了想又補充道“還有,你是怎麽知道我要逃走的?”

“你要逃走嗎?”他眼裏跳過一絲詫異“我未想到你早就有這個念頭了。”

紅綢懵了“你不曉得我要逃走,那你怎麽會突然要帶我離開呢?”

唐子冉嗬嗬一笑,刮了刮她的鼻子“你是個以貌取人的丫頭,怎麽會甘心嫁給普國王子這樣的人呢。”

他這是在指桑罵槐嗎?借著自己的嘴反指普國王子是個其貌不揚的家夥。

“是啊。”紅綢沒有否認,這也沒什麽好否認的。

“去把衣服換了,時候不早了。”

“恩。”紅綢乖乖的跑向塌椅正準備解開扣子,突然想起這屋裏不光隻有她一個人,一轉頭卻對上唐子冉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紅綢羞得滿臉通紅“你出去。”

對方聳聳肩,轉身離開了。

聳肩是什麽意思,紅綢眉頭微蹙,似乎是無所謂的意思。

剛換上那灰色的男仆裝,紅綢便準備踏門出去,不想,門外傳來了申氏的聲音“大師,法式可做好了。”

“夫人稍等,稍等。”李斯故意粗著嗓子回答道。

“那我們便不打擾大師了,護身符日後再來取吧,蘇紅去叫小姐。”

紅綢暗叫,完蛋了,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這可怎麽辦,餘光一瞥,靈機一動,隻有這樣了。

跳窗。

這裏是二樓,跳下去應該不會摔死吧,最多也就摔斷條腿,況且她又不是沒從高處跳下去過,昨晚上她不是還從自家的圍牆上一躍而下嗎。

天上的太陽越來越大,門外的敲門聲也越來越急促,紅綢站在窗台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若是這樣死了可真不值得阿,可是嫁給那個肚滿肥腸的普國皇子還不如死了呢,在兩難之間紅綢突然聽見樓下傳來一陣幹咳聲。

紅綢低頭看去,唐子冉正站在樓下,微微抬起頭對她點點頭,意思是讓她跳下去嗎?

紅綢比了個手勢:我跳下來,你接住我。

唐子冉又點點頭。

我怎麽覺得他不會接我,紅綢暗暗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