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綢低低一笑“我們走吧。”
“哦。”微微點著頭,魂兒卻早就被紫衣男子勾走了,臨走前還不時的回頭望了一眼,那男子站在原地手裏扇著扇子,露出鬼魅一般的笑意看著她們。
唐笑站在遠處看的不真切,卻也看到了紅綢與那紫衣男子微微一笑,心裏不知怎的,說不上的不舒服,憤憤然的轉身走了,俗媚。
紫衣男子將折扇一收,對著身後的奴仆說道“回去查查剛才那小娘子。”說罷,又朝著對麵正買脂粉的年輕姑娘拋了個媚眼,那姑娘便像著了魔一般全身酥麻了一陣,險些癱軟在地。
“送你了。”
“謝謝小姐。”微微接過脂粉盒子,忙是打開來看看。
“我記得你比巧月小一歲是吧。”紅綢看著她欣喜的樣子笑著說道“那今年應是十七了?”
“是啊。”微微將盒子關上,寶貝似的放在袖口裏。
“恩,好。”紅綢自顧自的點點頭“想嫁人嗎?”
“想。”微微一心都在盒子身上,沒來想就說了出來“啊,不想,不想。”見紅綢笑得意味深長又連忙改口,可心裏卻百般不是滋味,她不可能是不想的,隻是她性子傲,以前家裏也是有點錢的,現在雖做了奴婢但論長相她還是不差的,想起巧月都嫁的這麽好了,她也不能夠輸了吧,所以在沒找到好的之前便先等著。
紅綢知道微微是如何想的,況且她確實各方麵都比巧月強些,隻是機遇這種是誰都說不準的,以後自己也不會留在金城,現下就要給微微找個好人家。
微微借著紅綢的梳妝台,偷偷的塗了點脂粉,一邊塗還一邊害怕紅綢看見,便不時的看一眼正在作畫的紅綢。
卻不知紅綢低頭正畫的便是微微,微微塗好了,滿意的對著鏡子笑了一笑,她臉盤子本就小,膚色又白,眼睛又大,隻需描個眉毛就是很標致了。撥了撥眼前的劉海,滿意極了,回頭又望了眼紅綢發現她還是在作畫,便開口問道“小姐,你畫的是什麽呀。”邊說邊往紅綢那走去。
“畫你呢。”紅綢放下手裏的筆,將畫布攤開,讓它幹的快些。
“呀。”微微一驚“怎麽在畫我呢。”她臉皮本來就薄,被紅綢看見自己在塗粉,還讓她給畫了下來,就更加的不好意思了。
“誰要你長得標致呢。”紅綢笑道,隨後又在畫上題了半首詩,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
微微有些得意的說道“小姐把我畫的可真美。”說著又仔細的看了看“正畫我在描眉的時候呢,足夠生動,我想就連宮裏的畫師都比不上你的技藝吧。”
紅綢撐著腦袋看她“我怎麽看你越來越像巧月了。”
微微嘿嘿一笑“不能夠吧,小姐不覺得微微比巧月姐好看些。”
紅綢噗嗤一笑“你巧月姐知道了,定要氣了。”眸子微微垂下,巧月,不知你現在怎麽樣了,好不好呢。為何也不來封信報個平安。
放下筆墨,拿了本無趣的書籍出來看看,書房裏的書大多數都是雜談,閑談,或是狐鬼仙魔之書,以前巧月幫她收拾的時候也是一驚,便說“平日裏看小姐看的這麽津津有味的樣子,我當真以為你是在看什麽了不起的書,沒料想居然是看這些閑書,也虧的你都要看上一整天呢。”
後來紅綢也覺得這樣實在不像樣子,就象征似的帶著巧月出去買了幾本詩書,禮法的書籍,不多,也隻十本,反正都是用來做樣子的,紅綢也懶得去翻,平時隻把那幾本書塞在箱子底下,有時候父親來了,就拿出來放在書桌上,做做樣子。
今日剛巧自己閑著無事便翻了幾頁,拿了本詩書集出來看看,裏麵的集合了許多文人雅客的詩詞,有古人的有今人的,檔次不一,龍蛇混雜,看了兩頁就丟到一邊,裏頭的人物倒是熟悉,既有書呆子寶玉言,又有小二哥楚昂,別的就更別說了,居然還有唐笑的兩首附庸風雅的小詩。唐笑,紅綢想了想,自己那日是不是太過激動了,愣是打了他一個巴掌,想來他也不是故意的吧,要不要去看看他,又一想,做錯的明明是他,自己去看他算個什麽。正想著,聶延卻來了。
“父親。”紅綢連忙從榻上站了起來,與微微一道福了福身,聶延點點頭,讓微微先下去,走過來拍了拍紅綢的肩,道“過來坐下,為父有話要對你說。”
聶延本個頭很高,站著的時候就比紅綢高了一個頭,現在坐下才能看清女兒的樣子,紅綢微微一刹,許久不見,父親臉上的皺紋越發的多了,就連額頭上方也似被利刃割出了一道深深的印子,兩旁的頭發整潔光亮,卻不難看出裏頭摻雜著不少的白發,臉色有些泛黃,就連那雙銳利的鷹眸也少了許多光彩。“父親,今日找女兒有事嗎?”紅綢有些難過的看著聶延。
聶延態度溫和,在女兒麵前一向是少了平時的那股震懾感,鷹眸微微彎起,像普通人家的慈父一般看著紅綢說“紅綢長大了,也越發的好看了。”伸手摸了摸女兒柔軟的發絲“再也不是小孩子了。”
紅綢學著聶延的樣子撫了撫聶延的額頭,擔憂的說“父親卻老了,長了好多皺褶呢。”鼻頭一酸“還有,您是不是又熬夜了,臉色也差了。”
聶延伸手滑了紅綢的鼻子一下,道“現在看看又是沒有長大呢。”朗聲大笑“都十五歲了,還同五歲娃娃一般說哭就哭。”
紅綢抹了把眼淚,逞強道“女兒哪有哭了,是你眼花了。”對於父親,她更多的是敬愛與愧疚感,那夢就像前世,自己讓他傷心過一次,她深深的知道,在這個家裏,父親最為相信的就是自己,而自己卻把他唯一的寄托給毀了,那一刀狠狠的刺痛了他的心,也狠狠的刺傷了他對女兒付出過的愛,更是無情的撕碎了作為一個父親的自尊心。
“怎麽真哭了。”聶延皺了皺眉頭,眉宇間的溝壑越發的深了。
想到前世種種她便忍不住會這樣,用袖子抹了抹臉,幹巴巴的笑笑“隻是想到那些個離開的丫頭,我便忍不住哭了。”
“紅綢。”聶延濃濃的眉毛下立刻出現了一道陰影,他眼窩很深,若是背著太陽就看不到他的眼睛了。
“是,父親。”
“看來你母親說的對。”聶延歎了口氣。
紅綢懵然的等著聶延下一句話。
聶延又拍了拍女兒的肩“算了,算了,日後就隨你吧,隻要你開心就好了。”他眼裏滿含寵溺,若是讓女兒嫁給太子為的隻是自己的不放心,著實不值得,況且又是自己最愛的女兒,這丫頭脾氣又強,放到宮裏去肯定是要吃虧了,後宮險惡,她一個傻丫頭定然不能做到處變不驚的,還是放在自己的身邊安全,況且現在唐若慕那邊已經打通了普國丞相那條關係,相信讓普國答應與他們為盟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紅綢微微一笑,父親的話讓她說不出的寬心,如同被押往刑場的死囚被突然赦免一般,心裏說不出的舒暢。父親的意思便是告訴自己放寬心吧,以後不用再擔心要嫁給太子或是唐笑這般小事,也無需為了此事與母親爭執了。
紅綢心領神會道“父親放心,女兒懂了。”
聶延眉頭舒展了不少,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聲音變得蒼勁有力“懂了便好,懂了便好。”你若是懂了,就不要做讓為父傷心的事,不要再想著唐子冉了,也不要再與你母親勢同水火了。
聶延將手放在身後,大步流星一般出去了,紅綢目送著他離開,直至人影消失才意識到微微已經進來了,拿起桌上的畫布遞給微微“送你吧。”
“真的?”微微沒急著接過畫布,又確認了一下。
“我還能騙你。”紅綢將畫布卷了起來,一手抓過微微的手臂放在臂彎上。
微微笑得合不攏嘴,今日自己可算賺到了,又是給胭脂盒又是得了一副畫,高興之餘便想小姐一定是因為心情極好才會這樣,便問“王爺是不是同小姐說了什麽才讓小姐這麽開心。”
“是啊,是啊。”紅綢從桌上徒手抓了隻蘋果塞在微微嘴裏,笑道“王爺說要把你送給別人,我高興了緊,來再送你個蘋果吃。”
微微眉眼一勾,她才沒有巧月那般拿什麽都當真呢,來府裏這麽久,說話做人早就學著圓滑會變通了,將紅綢塞在自己嘴巴上的蘋果咬了一口,邊嚼邊說“這樣也好,微微還希望日後能跟個有錢的主子呢。”
紅綢一愣,但想到微微是在開玩笑的,便講“那好,明日便把你去城東首富家中,聽聞那首富可是個不男不女,看你還想不想跟了別人。”
“也沒有小姐你說的這麽糟糕。”微微眼珠兒轉著“聽聞那首富長得極美,就連男人見了都要失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