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事就算了,不過,我說過的話,媽媽也要想仔細了。”

王奶娘見迎春竟然這樣饒過了自己,心下不由得暗喜起來,她給迎春磕了個頭,然後退下去了。

迎春見王奶娘退了下去,招手叫來了繡橘:“你可曾打聽到什麽?”

繡橘搖了搖頭:“夫人,我悄悄遣人查了,但是卻沒發現王奶奶有什麽,她現是沒什麽事,好像常往西北角門處那邊和幾個婆子閑聊。”

“西北角門那邊?”迎春沉吟起來:“你打聽出什麽倒算好的,沒打聽出來,隻怕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迎春想了想,又對繡橘說:“我們現在不知道王奶娘去做什麽,就隻能用這個方法了。你去把你們常做的一些花樣子,分給王奶娘一些,給她定下來幾日內還回來,時間要比你們慢個一兩天的,那樣她就沒有那麽多閑下來的時間了。”

繡橘聽了馬上應著下去找花樣去了。

迎春輕輕喝著茶,又命司竹把小翠叫進來。司竹應聲出去,不一會兒,小翠隨著司竹進來了。

小翠先給迎春施了禮。

迎春看著小翠比從前清麗爽快許多的模樣,微笑著道:“小翠,我要交給你一個活計,不知道你能不能完成?”

小翠忙道:“夫人待小翠全家恩重如山,小翠定當為夫人赴湯蹈火。”

“好,就是這樣的事……”

第二天,繡橘帶著些花樣子,領著小翠去了王奶娘那裏。

王奶娘見了,忙笑著把二人迎進去。

繡橘說:“王奶奶,這些花樣子是夫人吩咐我們幾個做的,院子裏的人手,您老也是知道的,根本忙不過來,我想著您老也沒有太多的事,雖然現在上了年紀,但是聽得說,您老年輕時可是女紅的一把好手,得了老太太的賞過呢。所以,我就想請您老幫幫。夫人也說了,讓我們和您老多學學,也長些見識。”

這是夫人讓人給我安排的活罷?王奶娘心下想著,如果不是夫人授意,繡橘怎會跑來請她幫忙,她是夫人的奶娘,夫人都敬她幾分,哪個人敢隨便請她幫忙呢。

“向我多學學?”王奶娘笑得極不自然:“我哪裏敢當呢。”

繡橘又笑道:“您老就別推辭了,我把花樣子都帶了來了,請您老就幫幫我們罷。”

王奶娘點點頭。

繡橘又把小翠拉到王奶娘麵前:“王奶奶,夫人見您年歲大了,心下也是心疼您老,這不,從我們院子裏挑了個最是機靈的小丫頭,她叫小翠,從此後,小翠就跟在您老身邊了,端個茶,遞個水的,您老就盡管吩咐著。”

什麽?!居然還安排一個人在自己身邊。王奶娘的眼角不由得狠狠**了下,夫人這不是借著個由頭,派人來監視自己的麽?

可是,自己又能有什麽辦法呢?難道還能說:繡橘,你把小丫頭帶回去罷,我不能身邊帶個丫頭啊,那樣我如何去賭錢呢?

王奶娘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啊,但是臉上卻不敢帶出來。她笑著謙讓了一會兒,收下了花樣子和小翠,讓繡橘回去以後謝謝夫人。

繡橘答應著回去了。

王奶娘瞪著眼睛看向小翠,小翠一笑:“王奶奶,您老喝茶麽?我給您老換壺新茶罷?中午您老想吃什麽?我一會兒吩咐廚房去。看您老的臉色不好,要不,我給您老捶捶腿,可好?”

小翠越是殷勤,王奶娘越是難受,她真是欲哭無淚啊。

看來,從今後隻能不再去賭錢了。想到這裏,王奶娘的肝都疼起來。

王奶娘這幾日過得十分不自在,醒了就能看到小翠的笑臉,除了上廁所外,小翠都是隨在王奶娘身邊的。

小翠是這樣笑著對王奶娘說的:“王奶奶,夫人吩咐了,定要我把您服侍得服服帖帖的,要比服侍她還要盡心。王奶奶,您不用不好意思,您老就是沒被人服侍慣,真服侍慣了,您也不會這樣不自在了。”

王奶娘聽著這話,隻能笑起來,但是那笑比哭還難看。

王奶娘沒事可做,整天和小翠大眼瞪小眼。小翠周到的照顧,可親的笑容,讓王奶娘連發作的機會也沒有。

王奶娘天天和小翠窩在屋子裏做女紅,做得眼睛瞪得酸痛。小翠也勸過她不要做,但是不做她能幹什麽?別說去西北角了,現在隻要她邁出房門一步,小翠就會恭順的快步上前,扶著她的手,一同出去。

小翠嘴裏還要說:“王奶奶,您慢著些,我扶著您,你年歲大了,可要仔細著自己的身子骨。”

王奶娘就這樣過上了半個主子一樣的生活。但是她心中卻暗暗叫起苦來了。怎麽辦?做女紅罷,倒不是王奶娘多想做女紅,但是不做有什麽辦法呢?整天看著一個笑麵娃娃一樣的丫頭,有什麽脾氣好發呢?做女紅反正也是夫人交待的活。

西北角門那邊的幾個婆子也知道了王奶娘現在有丫頭“服侍”了,哪還敢登她的門,就算是迎麵見到了,也是頭低得很低,一副謙恭的樣子,其實王奶娘心裏明白,這幾個人恐怕讓王奶娘瞧見自己那有些懼怕的臉。

王奶娘那個恨啊,這幾個勢利眼,看夫人現在派人跟著自己,竟然避自己像避賊一樣。王奶娘本還想著,從幾個婆子眼中得到什麽訊息,現在可好,人家幹脆都不讓你看見臉。

王奶娘暗暗的啐著幾個婆子,等我翻身時,給有你們幾個好看的!

王奶娘被迎春控製住沒出一天的功夫,薑姨娘那裏就得到了消息。薑姨娘心裏暗叫一聲不好,就開始皺起眉頭來想對策了。

薑姨娘原本真沒想到夫人會這樣厲害。她想過夫人會查王奶娘,但是薑姨娘也是安排好了的,她的人嘴都是緊的,幹脆不會露出半絲口風,就算你夫人再有本事,你能把誰的嘴撬開呢?

薑姨娘還在心裏暗暗高興。可是,剛剛一天,夫人竟然把王奶娘給管製起來了,這是薑姨娘沒想到的。

薑姨娘心裏罵起了夫人的機變,自己千辛萬苦的為王奶娘設個局,夫人竟然能把局給搗了半邊,這不是要讓她的功夫白費掉麽?不行,絕對不行!自己定要想出辦法來,對付夫人。

薑姨娘閉上眼睛,手撥佛珠,心裏卻盤算著自己的心事。

冰葉站在薑姨娘身邊,一句話也不敢說。自己主子想事時,自己是不敢打擾的,等會隻要看主子的臉色,就能知道該怎樣做了。

冰葉跟著薑姨娘時間久了,也學得越來越會察言觀色了。

“冰葉,”薑姨娘叫了一聲。冰葉忙躬下身子。

薑姨娘的聲音低沉得如蒼老婦人,卻帶著決然的味道:“抽個時間,你要去逼一逼王奶娘,但是不要把小翠調走,小翠不會總跟在王奶娘身邊的,她總要有別的事罷,她總有很合情理的事要做,你懂麽?”

冰葉點點頭。

迎春把王奶娘安置好了,心終於著了些地。早上,姬妾幾個立規矩,迎春也是淡淡的應付幾句,陳姨娘還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薑姨娘也是掛著恭順的笑,羅依和水綢站在後麵,都沒抬起頭,這樣的早上,和每天沒有什麽不同。

迎春讓幾個人散了去。卻想著沒有來的大姑娘雨淩。

迎春剛要遣人去問,雨淩臉色有些發白的被錦紋扶進來。迎春忙讓繡橘和司竹扶過雨淩來,讓雨淩坐在小炕上。

雨淩原還不敢坐,後來迎春把她按在小炕上,雨淩也不再推辭。

迎春問雨淩:“淩兒,你這是怎麽了?”

雨淩勉強的笑了下:“有些腹泄。”

迎春搖了搖頭:“你這孩子,腹泄就不要來了,讓錦紋過來說一聲,不就好了嘛。”

雨淩很認真的說:“也不是大毛病,倒不該讓母親惦記著。”

迎春撫著雨淩的頭,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她遣退了丫頭們,拉著雨淩的手低聲道:“淩兒,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再過幾年,你就要成為少女了。母親今天的話,說得可能早了些,但是我希望你記得。”

雨淩莫名其妙的看著迎春。迎春慈祥的笑道:“女孩子長到一定的年紀,就會來初潮,也就是月信,淩兒,你懂麽?”

迎春說到這裏,雨淩的臉騰的紅起來,頭低了下來。

迎春明白自己這樣和一個古代的小女孩講月經,可能她會難以接受。但是做為一個母親,哪怕就是名義上的母親,她也要好好的講給這個女兒聽。迎春從心裏希望自己是個好母親。

迎春柔聲道:“我知道,你會不好意思,但是我是你母親,我希望我能為你做到最好。淩兒,你要記得,在那個時候,可能你小腹會很痛,但是你不要害怕,這是你成長的標誌。母親為你從一個小孩童成長為一個少女而感到驕傲。那時候讓丫頭給你煮紅糖水,不要沾了冷水,也不要吃涼食就好了。”

“母親……”雨淩抬頭看向迎春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