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思量了很久,喝了一口茶。

孫喜倒讓迎春很佩服,知道自己要什麽樣的妻子,哪怕當家主母為媒,也不能動搖。如果這個時代人人都能如孫喜,也許就不會有很多的怨偶了罷。

迎春正在沉思著,忽然聽到院子裏有司竹罵人的聲音,迎春親挑簾子出來,見司竹正在罵院子裏的一個丫頭。

迎春皺下眉:“什麽事?”

司竹回過頭來,臉上餘怒未消:“夫人,這個奴才是二門裏的,她居然四處傳……”司竹說到這裏,偷眼看了迎春。

迎春知道事情可能涉及到自己,所以司竹不好開口:“她說什麽了?”

“她……她說夫人在花園子裏勾引了老爺。”

迎春仔細的看了眼那個丫頭,那個丫頭明顯有些慌張,撲通跪倒在地,嗑起頭來,嘴裏求著迎春饒命。

迎春擺擺手,對司竹說:“讓她回去罷。”

司竹不可置信的看著迎春,迎春朝司竹點點頭後,回屋裏去了。

司竹甩手讓那個丫頭走了。

司竹跟上了迎春,也進了屋:“夫人,幹嘛就放了這個奴才呢?她在詆毀您,我就是受不了。”

迎春淡淡一笑:“這話是陳姨娘傳出來的,你就算罵了小丫頭子又有什麽用呢。”

司竹還有些耿耿於懷:“夫人,陳姨娘現在怎麽這樣囂張呢?明麵背地裏,攪著全府上下的奴才說夫人的是非,讓我們這些丫頭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哦?你都在哪裏聽到傳言了?”

司竹抬頭見迎春看著自己,咬了下嘴唇:“奴婢……奴婢在大門,二門那邊,都有風聞。奴婢原本不會這麽生氣,後來木香來找奴婢,說連廚房都在傳夫人的淫.蕩,奴婢就忍不下去了。聽了那個丫頭也悄悄和別人說,我就叫了來,罵了她。”

迎春眯起了眼睛:“也就是說,全府上下差不多都知道了?”

司竹輕輕的點了點頭。

迎春笑了笑:“司竹,我知道你為我好,但是,我們做人,不可能讓所有的人都滿意,更不可能讓所有的人都會說我們的好。你要學會波瀾不驚才對,縱有驚濤駭浪起,自有中流穩坐舟。”

司竹看著迎春,雖然有些不平,但還是點點頭。

迎春坐了下來:“陳姨娘無非是嫉妒罷了。我們好好的,就是對陳姨娘的回擊。對了司竹,你查查,給老爺定的今晚要在哪裏休息?”

司竹用手指一算:“夫人,老爺今晚該在夫人這裏休息,可是,夫人您從來都是把老爺趕去小書房,聽得小書房的人說,老爺被香舍請去了陳姨娘那裏去了,說是陳姨娘病了,讓老爺看去。陳姨娘這樣已經有幾次了,隻怕老爺今晚還去陳姨娘那裏了。”

司竹把一盤蜜餞端到迎春麵前:“夫人,奴婢說句不該說的話,夫人最近太縱了陳姨娘去了,陳姨娘竟然不把侍寢的日子放在眼裏了,居然在老爺應在夫人房裏的日子裏,來搶老爺,真是讓人生氣。”

迎春用牙簽挑起一個蜜餞,咬在嘴裏道:“好了,我知道了。”

陳姨娘張羅了一大桌子的好菜,還特特的讓香舍燙了一壺好酒。

香舍笑著說:“姨娘,我覺得夫人真是很笨,把老爺趕去小書房,難道還能綁住老爺的腿麽?”

陳姨娘笑得更為得意:“有人總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以為自己很聰明,其實我看是笨得掉了渣了。”

陳姨娘說完笑得花枝亂顫。

不多時,小丫頭子在外麵回道:“老爺來了。”

簾子挑起,孫紹祖走了進來,陳姨娘馬上殷勤的走上來:“老爺,您可來了,一會兒子菜都涼了。”

孫紹祖看著一桌子的菜:“你倒是費了很多的心呢,做得都是我愛吃的。”

陳姨娘上前拉住孫紹祖的手,把孫紹祖按在椅子上:“老爺懂得我就好了,老爺,快來吃菜罷,看一會兒涼了。”

孫紹祖坐在椅子上,看著陳姨娘把菜夾到自己碗裏,他拿起筷子剛要吃,院子裏有響動,小丫頭慌張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夫……夫人來了。”

陳姨娘的筷子啪的一聲掉在地上,這個時候,這個瘟神來做什麽?恐怕……沒有好事罷。

簾子一挑,迎春笑著走進來,掃了一眼滿桌子的菜,抬頭看向一臉錯愕的陳姨娘,笑道:“陳姨娘這裏倒是準備得周全,隻是,陳姨娘怕是記錯了日子罷。”

陳姨娘勉強笑了笑:“這……夫人,老爺來我這裏吃飯也是常事,這和記錯日子沒什麽關係罷,到底還沒到休息的時間。隻是,夫人這樣子跑到我這裏來,明理的會說夫人提醒我,遇到些糊塗的人,隻怕會說夫人等不及老爺罷。”

陳姨娘話裏全是挑釁,而且看迎春的眼神也冷意森森的。

孫紹祖聽著陳姨娘的話,不由得皺起眉頭來。

迎春挑起眉冷笑道:“陳姨娘說得真好啊,就像是我在後花園的事,不也讓陳姨娘傳播開來了嘛。不過,陳姨娘,我教你一句話‘死豬不怕開水燙,虱子多了不怕癢’,別人願意狗嘴裏吐豬牙,我也管不了不是。不過呢,我再不濟,我是這府裏的夫人,恐怕輪不到妾來我麵前指指點點罷。”

陳姨娘被迎春一席話,說得臉上有些漲紅。夫人總是說到自己的忌諱。不錯,我就是等不及老爺了,我就是來搶老爺了,你能把我怎麽樣?

陳姨娘換上委屈的眼神,看向孫紹祖。

迎春說完話,也看向孫紹祖:“老爺,請罷,我那裏的規矩和陳姨娘這裏不同,我那裏可要鎖了院門了呢。”

陳姨娘眼裏閃著蔑視,夫人啊,說你道行淺,還真是道行淺呢。難道老爺會愛聽這樣的話?笑話,夫人這樣明顯是在威脅老爺,老爺自來最恨這樣的女人。

陳姨娘無限委屈的叫了聲“老爺啊……”,然後就眼中盈淚等待孫紹祖發話。陳姨娘心中在冷笑著,看來今天能看場好戲,也許老爺一著了惱,還會給夫人個沒臉呢,今天的戲碼可夠大的了。

孫紹祖抬頭看向迎春:“你院子裏可要鎖門了?”

“是啊。”

“那你院子裏可有菜飯和酒?”

陳姨娘聽到這裏,心下一悸,老爺問這個做什麽?難道……

迎春直直的看向孫紹祖:“菜飯和酒都有,隻是,是剩的。”

孫紹祖站起身:“好久沒吃剩的了,讓繡橘熱熱罷。”孫紹祖走到門口,自己挑起簾子,走了出去。

陳姨娘嘴巴張得大大的,老爺就這樣走了?去了夫人那裏去了?還是去吃剩菜剩飯。天啊,陳姨娘覺得一陣陣眩暈襲來,她撫著了額頭,跌坐在椅子上。

迎春一笑:“陳姨娘慢慢用飯罷,我就少陪了。”迎春說完,也走出陳姨娘的屋子。

陳姨娘眼睜睜的看著孫紹祖和迎春先後走出去,她的嘴唇哆嗦起來。忽然,陳姨娘站起身,把桌上的菜全掃到了地上。陳姨娘看著滿地狼藉,竟然把嘴唇咬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