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萬萬沒有想到,褚櫻喜歡的人會是左司雨,而她之前還曾對我說過,她不喜歡他。
01
這天晚上,我一夜沒睡,躲在被子拿著手機一遍一遍地將“你和褚櫻在一起了嗎?”這句話打在未發出的短信裏,再一遍一遍地刪除。
我害怕我問的問題會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同時心裏也存著微弱的希望,希望那隻是一場戲。
快天亮的時候我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宣宣剛回來,手裏還提著從食堂裏打包帶回來的飯菜,見我睜開了眼睛,便笑道:“醒了,起來吃飯吧,我帶了你最喜歡的雞翅。”
我看著宣宣那明豔動人的笑容,一下子就清醒了。想著我一覺睡到了現在,上午的課也都沒有去上,不知道會不會被記名字。
宣宣就像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麽似的,又告訴我:“上午的課我都幫你請假了,放心。”
我這才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連鞋子都沒穿就從**跳了下來,給了宣宣一個擁抱:“宣宣,就你對我最好了。”
宣宣一臉嫌棄地將我推開,毫不客氣地說:“快去刷牙洗臉,你已經臭得能熏死一隻蟑螂了。”
聽了這話,我放開她,不情不願地鑽進了洗手間。
還好,我的身邊還有宣宣,那些難以麵對的事情也能因為她給予的溫暖而讓我覺得不那麽疼痛了。
之後的兩天,我沒有和褚櫻、左司雨他們聯係,隻是褚櫻在放假前的那天上午給我發了一條信息,說她下午還有一節課,讓我等她下課了再一起回家。
畢竟褚櫻是我的姐姐,我不能因為她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而與她鬧脾氣。於是中午的時候,我和宣宣一起在食堂裏吃了午飯,又回了宿舍幫她一起收拾東西。
宣宣要陪著尹少寒一起去韓國旅遊,晚上七點的飛機。
雖然我對尹少寒的印象並不是很好,但對於他要帶宣宣去韓國旅遊還是很羨慕的。
宣宣顯然很了解我,信誓旦旦地答應我回來會給我帶禮物。
送走了宣宣,我看了看時間,見褚櫻快要下課了,便給她發了條信息,說在學校的大門口等她。
褚櫻來得很快,因為是一路小跑過來的,她白玉般的額頭上滲出了細細的汗,臉頰紅紅的,看上去格外動人,也因此吸引了周圍一幹人等的目光。
“對不起啊,小杉。”她一站定就跟我道歉。
“沒事,我也沒等多久。”我望著她笑了笑,拉著她去學校旁邊的車站等車回家。
褚櫻是個比較安靜的人,以前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是不常開口說話,可今天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她好像很高興的樣子,一直在和我說話,還問我國慶的時候要去哪裏玩。
隻是我一點兒興致都沒有,我隻要一想到那天她和左司雨在一起的畫麵,心就像被針紮一樣疼,甚至還在想她這麽高興是不是因為和左司雨在一起了,但我不敢問。
等了大約半個小時,公交車終於來了。但由於坐車的人實在太多了,我和褚櫻沒有搶到位子,隻能站在車廂裏。
也許是因為要放國慶長假了,還沒有到下班高峰期,車上就擠滿了人,幾乎連轉身都很困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褚櫻長得漂亮,總有男生站在她的身邊不停地偷瞟她,還有人大膽地衝她打招呼。
我默默地將褚櫻往自己的身邊拉了拉,又瞪了那主動搭訕的男生一眼,低聲罵了一句:“色狼。”
那男生好像聽到了,居高臨下地望著我,聲音也提高了幾分:“你說什麽?”
我白了他一眼懶得理他,卻將褚櫻拉得更近了一些。
很快,車到站了,那男生似乎要下車,往車門這邊擠過來。
見狀,我趁著那男生下車的時候及時伸出了腳,那男生果然被我絆到了,整個人往馬路邊栽倒下去。
我被他的樣子逗得笑出了聲,側過頭看了褚櫻一眼,褚櫻也無奈地笑了笑。再一回頭,就見那下了車的男生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要不是車門已經關了,我想他一定會氣得跳上來給我好看。
“你這丫頭……”褚櫻又笑著用手指戳了戳我的額頭,正巧這時她的手機響了,她便掏出手機來接聽電話。
我隻得意地笑了笑,如果剛才被欺負的是我,褚櫻也會幫我出氣的。
電話是老媽打過來的,大概是問褚櫻我們什麽時候到家,但由於車廂裏太吵了,褚櫻和老媽的通話進行得並不是很順利,我也隨時護著她不讓她被旁邊的男生欺負。可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站在褚櫻身後的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正一麵看著接電話的褚櫻,一麵用目光瞟著褚櫻的裙子,手更是不安分地向褚櫻摸去。突然,公交車一個轉彎,車廂裏的人都向右歪倒,而那人的手趁機往褚櫻的大腿摸去。
褚櫻也像察覺到了似的,下意識地往我這邊靠了靠,繼續和老媽講著電話。
我回頭瞪了那男人一眼。隻是我的目光完全沒有什麽威懾力,那人繼續向褚櫻靠近。眼看著那男人的手又要碰到褚櫻了,我一伸手向他抓了過去,同時大聲地吼了一句:“色狼,拿開你的手!”
如果此時的我知道自己這麽衝動莽撞的舉動會造成什麽後果,我一定隻是拉著褚櫻躲開他,而不是傻傻地像塊石頭一樣硬碰上去,因為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的力氣怎麽都不會比一個三十歲的男人大。
02
“警察同誌,你們別聽這個丫頭胡說,我隻是不小心碰了她姐姐一下,車上的人那麽多,有碰撞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是嗎?”我冷冷地看著那男人,忍著疼將自己被他拿刀子劃傷了的右手臂抬起,“那我受傷的手臂怎麽解釋?”
見我這樣,那男人繼續狡辯:“你突然一下子抓過來,我還以為你要對我做什麽,我自衛防身難道也有錯嗎?”
這人說起謊話來居然臉不紅心不跳,這麽明顯的證據擺在麵前還要垂死掙紮一番。自從公交車上有人報了案,警察帶我們來了警察局之後,他就一直在為自己辯解,企圖將自己所犯下的事推得一幹二淨,我打心眼裏討厭這樣的人。
“褚杉……”褚櫻在看到我因為阻止那人而被他用刀子劃傷的手臂時,眼眶都紅了,但因為直接來了警察局,也沒有人可以幫我止血,鮮紅的血液染紅了我的衣服,就算褚櫻已經用紙巾給我包著也止不住。
“能不能讓我先帶我妹妹去包紮,她流了好多血。”褚櫻急得都快哭了。
“你等一下,醫生就要來了。”一個二十多歲的男警察麵不改色地答道。
我捂著自己一直不停流血的手臂,傷口傳出來的疼痛也讓我知道那人這一刀劃得不輕,又見褚櫻眼看著要因為我而和那男警察吵起來,我忙拉住她說自己沒事,褚櫻隻好忍著,安慰我。
過了沒多久,終於有醫生過來幫我包紮傷口了。我被消毒藥水刺激得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隻能死死地咬著唇忍住。就在我的傷口快要包紮完畢的時候,接到消息的老爸老媽終於趕了過來,褚櫻麵色一喜,連忙迎了過去。
“小櫻,你怎麽樣?有沒有受什麽傷?”
“嚇死媽媽了,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我怎麽樣也要你爸爸去接你們!”
老爸老媽紛紛關心著褚櫻,老媽更是將褚櫻抱在了懷裏安慰,好像她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一般,而我就像一個被人遺忘了的小孩,沒有人注意到我,也沒有人關心我。
我心裏堵得難受,連手臂上傳來的疼痛也仿佛感覺不到了,眼前也一片模糊。我也想被老媽抱在懷裏安慰,想讓老爸為我出口氣,我不是想和褚櫻爭奪爸媽的寵愛與關心,隻是在我受了傷而褚櫻沒事的情況下,他們能不能將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受害人也不隻她一個啊!而且,我也是他們的女兒,他們為什麽先看到的總是褚櫻呢?
正發愣的時候,傷口的包紮也到了最後一步,醫生稍稍用力地給紗布打結,我疼得一下子輕聲叫了起來。也就是因為這一動靜,才將老媽的目光吸引了過來,她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我的身邊,緊張兮兮地問我的情況。
我有些麻木地聽著,但還是因為老媽的關心而高興,雖然很疼嘴上卻說:“沒事,隻是小傷,休息幾天就好了。”
“你這孩子,怎麽總是惹這樣那樣的麻煩,這下把自己都搭進去了。”老媽一邊數落我,一邊紅了眼眶。
我哄不住隻好用眼神示意褚櫻來安慰老媽。
褚櫻連忙扶著老媽坐在一旁,老爸則去跟警察做交接處理了。
離開警察局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回到家再做飯已經來不及了,我沒有胃口,早早地溜進了房間休息,隻隱隱聽到客廳裏老爸老媽的交談聲。
“小杉受傷了,看來我不能陪你去北京參加那個學術研討會了,本來還打算帶著她們倆一起去玩的,唉……”
“以後還會有機會的,小杉的傷要緊。”
我在這樣的說話聲中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半夜裏因為睡姿不好壓到了手臂,疼得直接從**坐了起來,再想睡卻睡不著了,隻好半躺在**玩手機。在看到左司雨的名字時,我突然很想發信息告訴他我受傷的事,可一閉上眼睛又想起了他吻褚櫻時的溫柔畫麵,氣得把手機扔到了一邊,拿著一本漫畫書看到了天亮。
右手臂受傷讓我洗漱的時候十分不方便,原以為做點小事沒什麽影響,可一動就疼,最後隻能用左手匆匆地洗完了臉。
不過當了傷員還是有不一樣的待遇的,連早餐都是老媽親自端到我麵前來的,不像以往都是我自己動手,褚櫻更是買了我最喜歡的酸奶,還體貼地幫我撕開包裝,配了一把漂亮的銀勺子。
“以後每周回家,如果我沒有空接你們,你們就直接搭出租車回家,貴一點也沒事,不要去擠公交車,免得再發生昨天那樣的事情。說起來就是你們不夠聰明,遇到那種人躲開也就沒事了,非要逞能自己撞上去,這下好了,還受了不輕的傷,苦的也隻是自己,盡讓家裏人為你擔心。”
老爸一邊數落我一邊吃早餐。
我聽得耳朵都有些疼了,出了任何事情,總是數落我,褚櫻什麽事也沒有。想了想,我悶悶地轉移了話題:“老爸,你原本不是今天要去北京去參加研討會嗎,機票退了沒有?”
“還沒,一會兒就去退。”
“那就隻退我和褚櫻的吧,你和老媽好好出去玩。”
老媽一聽我這樣說就急了:“那怎麽行,你還受著傷呢,我怎麽會丟下你在家裏不管,自己出去玩呢?”
“我這隻是小傷,你好不容易可以跟著老爸去北京玩,怎麽能因為我這點事就不去了呢。再說了,褚櫻可以留在家裏照顧我。”老媽一直都很想跟著老爸出去旅遊,好不容易有了這次機會,可不能因為我而泡湯了。
“是啊,媽,你就和爸去吧,我會好好照顧褚杉的。”褚櫻也很懂事地接話了。
最後,在我和褚櫻的一唱一和下,老媽終於放心地收拾行李和老爸出發去北京了,臨走之前還千叮嚀萬囑咐地讓褚櫻好好照顧我。
送走了他們,我也覺得全身一陣輕鬆。要是真讓老媽留在家裏,我還不得天天被她數落嗎?那可不是我想要的長假。
03
老爸老媽一走,褚櫻又當姐又當媽地照顧著我,一手廚藝也繼承了老媽,燒的菜也全都是我喜歡吃的。褚櫻隱隱感覺到了我這幾天很少和她說話,以為我是因為傷口疼才這樣,變著花樣給我做菜。
左司雨來看我的時候,長假已經過去四天了,正巧我“大姨媽”也在這天駕臨了,手臂疼肚子也疼,所以脾氣不是很好。本來見他來看我,我的心情很好,可他一見到我就開始對我進行說教,我最終沒忍住爆發了。
“左司雨,你又不是我的什麽人,你隻是我老爸的學生,也算是我和褚櫻的家庭老師,不過現在也不是了。麻煩你不要總是用我的老師或者是家長的口吻和我說話好嗎?你這樣子會讓我懷疑你根本就不是來看我,而是來教訓我的。
“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也沒有想到,而且,我能眼睜睜地看著別人欺負褚櫻嗎?褚櫻是我的姐姐,不是陌生人!你來看我,不關心我的傷也就算了,還在這裏指責我這不對那不對,我又到底哪裏做得不對了?為什麽你們總是將錯都怪到我的頭上?明明受傷的人是我,需要關心的人是我,受了委屈的人也是我!偏偏還要被罵,你們到底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還有,你要是不是來看我的,麻煩你就此離開。”
我氣鼓鼓地將遙控器扔到了一邊,別過臉不再看左司雨。
客廳裏一下子安靜下來,一直在洗手間裏忙著洗衣服的褚櫻聽到了動靜,急急忙忙地出來,柔聲說:“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又吵起來了?”
“你問他!”我沒好氣地回嘴道,心裏一陣陣地泛酸。
褚櫻沒再和我說話,隻拉了拉左司雨的衣服,輕輕地在他耳邊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麽,我明顯感覺到左司雨看我的目光變了,然後他走到我的身邊,聲音放柔了幾分,對我說道:“褚杉,我……”
想道歉嗎?沒門!
我理都不理他,冷著臉回了房間,卻在關門的一瞬間不爭氣地紅了眼眶,全身無力地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他總是能溫柔地對待褚櫻,從來都沒有衝她發過火,沒有鬧過矛盾,而麵對我時,好像總是不滿的,嫌我這也做不好,那也做不好。就連受傷了身體不舒服,也換不來他一句溫柔細語,真是太過分了!
我要是再喜歡他,我就不叫褚杉!
也許是因為情緒太激動,肚子一陣一陣地疼,那種疼痛就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身體裏一下又一下地絞著,我隻能捂著肚子在地上蜷縮成一團,試圖減輕疼痛感。我以為隻會疼一會兒,卻事與願違。我疼得連額頭上都滲出了一層汗,衣服也整個濕透了,想要出聲叫褚櫻來卻發現自己根本就發不出聲音來,於是我一伸手,直接將放在書桌一角的玻璃杯
揮了下來。
“砰”的一聲,玻璃杯摔得粉碎。而我這樣大的動靜終於引來了褚櫻的關注,她飛快地衝進了房間,一見我疼得倒在了地上,忙過來扶我,因為力氣不大又沒辦法將我從地上扶起來,隻能著急地問我:“小杉,你怎麽樣?”
我疼得說不出話來,眼角的餘光卻看到跟著褚櫻進來的左司雨衝到了我的麵前,看了褚櫻一眼:“我來。”說完就將我從褚櫻的懷裏抱了起來。
屬於男生的氣息一下子湧入了我的鼻腔,我抬頭看著他俊朗的側臉,頓時心跳如擂鼓,再也不敢多看他一眼。
他小心翼翼地抱著我,一雙深棕色的眸子也直盯著我看,眼神中透著複雜與無奈,甚至還有一絲心疼,這些最終卻化作了一聲歎息:“褚杉,你別這麽強好嗎?”說著,他將我輕輕地放在了椅子上。
我別過臉不想理他。
“褚櫻,你幫她拿身幹淨衣服換上吧。”說完,左司雨便轉身離開了房間,還順手關上了門。
我呆了呆,有些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我為什麽要換衣服?又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在看到褲子上的那一攤血漬的時候,臉一下子發燙了。
“現在知道害羞了?”褚櫻收拾完地上的玻璃碎片後取笑了我一句,才幫我去衣櫃裏找衣服來換。
我已經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一句話也不想說了,我甚至都不知道等會兒出去要怎麽麵對左司雨。這一年多以來,在左司雨的麵前我從來都沒有這麽丟臉過,哪怕是上次酒醉都比不上這次窘迫,更何況此時的我還是清醒的,我想著要不要直接裝睡等到左司雨走了之後再出房間。
褚櫻見我不想動,便將衣服放在**出去了。
見房間裏安靜了下來,我才磨磨蹭蹭地忍著疼去換衣服。然而等我剛換好衣服還來不及收拾,就聽到有人敲我的房門。我有氣無力地低聲問了一句:“什麽事?”
“衣服換好了嗎?”是左司雨的聲音。
我立刻胡亂地將換下的衣褲堆成一團放在一邊,才說:“好了。”
話音一落,左司雨便推門進來了。見我還坐在地上,他便一手將一杯溫熱的紅糖水放在桌邊,一手將暖寶寶往我肚子上一捂,然後我整個人就再次被他淩空抱了起來。
“肚子疼也不早說,非要疼得沒辦法了才讓人知道,你這總是不服輸的個性,最後吃虧的隻能是你自己!”
我撇著嘴沒說話,心裏卻因為他放柔的聲音有一絲高興。
左司雨將我放在**後,將紅糖水遞到了我的手裏,自己也坐在了一旁,望著我說:“褚杉,對不起,剛才是我不好。”
呃?
聽到這話,我一下子就愣住了。我沒有聽錯吧?左司雨在跟我道歉?
認識他這麽久以來,他從來都沒有這樣對我說過話,而他這副樣子也讓我有些無法適應,我低下頭看著冒著熱氣的紅糖水,一語不發。
左司雨還在說:“以後我會盡量不像一個老師一個家長一樣對你,但是我會這樣,也是因為擔心你,你這樣的性子,沒有褚櫻那麽圓潤,太容易挑起事端,我隻是想讓你收斂收斂,別遇到什麽事了,腦子都不動一下就衝上去,最後傷到了自己。”
“真的?”我不相信地看了他一眼,心跳卻不自覺地加快了。他是因為擔心我才這樣的,那以前對我凶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想法呢?
“對了,有件事情要跟你說一下,關於褚櫻的。前幾天陸擇良向褚櫻公開表白了,我當著他的麵說褚櫻是我女朋友,他應該相信了,你以後別去找陸擇良了。”
我聽著他沉著認真的話,心裏不由得一陣發緊,更加用力地握緊了杯子,一直沒敢抬頭,說話也不敢太大聲:“那……你們……”
“我們是騙陸擇良的。”
我驚訝地抬起了頭。
他們是騙陸擇良的?
我心裏湧起一股狂喜,但還是有些不太敢相信。如果是騙陸擇良的,可那天他們真的……
我咽了咽口水,厚著臉皮問道:“可是我聽說……你當著……很多人的麵……”我沒敢說我是親眼看到的,麵對感情,我總是有些懦弱。
“是假的。”
“假的?”我重複著他的話,衝口問道,“在那麽多人麵前怎麽做假啊?”
也許是我的樣子太驚訝,左司雨笑了一下,解釋說:“借位,我用手擋在了我和褚櫻之間,晚上燈光不強,在其他人看來就像是真的了。”
我看著他的笑容,一切不開心終於煙消雲散了。我忘了手裏還握著一杯紅糖水,一激動就抱住了左司雨,笑得不能自已。
左司雨卻“啊”了一聲,咬牙喊道:“褚杉,我的衣服!”
04
國慶長假餘下的幾天我都過得很舒心很愜意,到了最後一天的時候,我想起來是我很喜歡的一個作家簽售新書的日子,於是便求著褚櫻帶我去。褚櫻這幾天以來也都一直在家照顧我,沒有出去過,被我求了一會兒也就同意了。我還以傷員需要多照顧的理由拉上了左司雨,好在他也沒拒絕。
最後一天假,市裏迎來了返程高峰,我們三個人提早了幾個小時出門,最後還是堵在了路上,在簽售會進行了一個小時的時候才到。一般作家的簽售活動最長都隻有兩個小時,而晚來的我們排在了長長的一列隊伍後麵,我很懷疑等到活動結束,都要不到我喜歡的作家的簽名。不過,好在這個作家不愧是我喜歡的人,簽名速度很快,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就輪到了我,我一口氣買了她好幾本書讓她簽,還央求褚櫻給我們拍照,最後才興高采烈地離開了。
當然,替我提著書的是我們這裏唯一的男生左司雨,他見我買了好幾本小說,皺了皺眉頭,淡淡地說:“難怪你成績一直不怎麽樣,原來都把時間花在這些無聊的小說上了。”
“哪裏無聊了,看書明明就可以提高文化素養!”我歪著頭回嘴道。真討厭,又皺眉頭。
“看言情小說啊?”左司雨輕哼了一聲。
我很厚臉皮地回答:“看言情小說可以提高EQ值!”
“小杉,餓不餓?”褚櫻看不下去了,望著我笑道。
“餓!”我點了點頭,“我要吃薯條、漢堡、雞翅、奶昔。”
從圖書大廈去KFC要繞一段比較遠的距離,雖然有稍微近一點的路可以走,但是那邊在施工,我看了看有人往那邊走,並沒有出什麽事,就對褚櫻和左司雨說走那條路。
左司雨不同意:“那邊有點兒危險,我們還是走大路。”
“哪裏危險了,你看別人走過去不都沒事嗎?我們走快一點兒不就好了?”我不滿地嘟囔道,他就是這麽喜歡小題大做。
“就走近路吧,應該沒什麽事。”褚櫻拉著我柔聲說,又用手捏了捏我的鼻子,很親昵,“知道你餓了,等不及了。”
我燦爛地一笑,還得意地衝著左司雨揚了揚眉。
左司雨卻看也不看我一眼,提著書就走了過去。到了施工區的底下,他一直都注意著,還小心地護著我和褚櫻。我看著他認真嚴肅的模樣,心怦怦地直跳,臉也有些燥熱了起來。
然而,就在我們快要走出施工區的時候,施工的人不知道做了什麽,搭建的腳手架突然不受控製地往下墜。
“小心!”
褚櫻的聲音響起的同時,我被她用力推了出去。摔在地上的時候,我壓到了受傷的手,一時間疼得五官都皺在了一起,回頭去看褚櫻的時候,卻看到了滿目的鮮血。
摔在一旁的左司雨連忙抱起了褚櫻,大聲地叫著她的名字。
我也顧不得疼痛飛奔過去叫她:“褚櫻,褚櫻……”叫著叫著,我的眼淚就出來了。
褚櫻的額頭上流了好多血,整個人已經昏迷了過去。
我嚇得不知道要怎麽辦了,隻知道哭,最後還是左司雨喚回了我的神誌,他說:“褚杉,你快打120!”
我聽了他的話,立刻去掏手機,可是我太慌了,手機剛掏出來就摔在了地上,我又慌亂地撿起來打了120,之後才發現自己的手已經止不住地在顫抖。
我很害怕。
如果不是我要出來參加什麽簽售會,如果不是我堅持要走這條路,褚櫻就不會出事。她流了這麽多血,還是傷到了頭,會不會再也醒不過來了?
爸媽說得沒錯,我就是頑劣。
坐在醫院的急診室外,我重重地打了自己一耳光,聲音清脆得讓一直關注著急診室情況的左司雨回過了頭,怒道:“褚杉,你做什麽?”
我淚眼蒙矓地看著他,難受得說不出話來,又當著他的麵要扇自己耳光,但左司雨的手更快,他牢牢地抓住我的手,望著我的眼睛,沉聲說:“你現在打自己也沒有什麽用,事情已經發生了。”
“是我害的她啊!”我哽咽著說。
“褚杉,哭泣改變不了任何事情。”說著,左司雨按住了我的肩膀。
隔著薄薄的衣服,我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溫暖。看著他沉著冷靜的樣子,雖然眼淚一直沒停,但我也沒有那麽難受了。像是許諾一樣,我對他說:“我以後一定不會再這樣了!
”
“這話留著……”
左司雨的話還沒有說完,急診室的門猛地被推開了,一個護士急急地走了出來,大聲地問:“你們誰是病人的家屬?”
“我是!”我立刻跑了過去。
“你是病人的什麽人?”護士又問我。
“我是她妹妹!”我飛快地答。
“那好,病人現在急需輸血,我們醫院的血庫存量有些不夠了,你現在跟我去輸血。”說著,護士就先走了,我立刻跟了上去。
抽血之前護士先給我驗了血,很快,驗血結果出來了,隻是令我完全沒有想到的是,我和褚櫻的血型完全不一樣——
褚櫻的血型是AB型,而我的血型是O型。
看到化驗結果的時候我有些蒙。
護士還在旁邊說:“你真的是病人的家屬嗎?你的血型跟她完全不一樣,早知道不是一樣的,你來抽什麽血啊,耽誤時間病人就會多一分危險,你當開玩笑的嗎?”
“不,我真的是她的妹妹!”我大聲地解釋。可是,為什麽我們的血型不一樣?雙胞胎的血型不應該是一樣的嗎?
在我腦子裏一片混亂的時候,另一個護士說:“剛才有一個AB型血的男生過來做過體檢,應該還在醫院裏沒走,現在去請他幫忙獻血應該還來得及。”
“剛走嗎?他叫什麽名字,長什麽樣子?”我一下子反應過來,連忙拉著那護士問道。
護士說:“好像叫什麽陸擇良,人長得挺帥的,個子高高的。”
陸擇良?
難道就是我認識的那個陸擇良嗎?
“有電話號碼嗎?”我問。
“有。”護士轉身就去找電話號碼,幾秒鍾之後,報了一串數字給我。
我拿著手機記下電話號碼,一邊往外麵跑一邊撥打。
沒過一會兒,電話就接通了,我沒等他說話,就問道:“喂,你是陸擇良嗎?”
電話那頭的人好像愣了一下,然後回答:“你是……”
我一聽他的聲音就確定了心中的想法,急急地對他說:“陸擇良,你現在在哪裏?你還在市一醫院嗎?”
“你怎麽知道我在醫院?”陸擇良有些驚訝。
“我有事情要找你幫忙,是關於褚櫻的。”我也沒管那麽多,直接將褚櫻受傷急需輸血的事情說了出來,現在隻有他能救褚櫻了。
陸擇良靜靜地聽著,沒有半點兒反應。
我有些急了,語氣變得不好:“陸擇良,你不是喜歡褚櫻嗎?你難道要眼看著她出事而不管嗎?”
“我幫你有什麽好處?”陸擇良漫不經心地問。
我回答不上來了,手心也冒出了細細的汗,眼淚再次湧了出來,我厚著臉皮求他:“陸擇良,算我求你了行不行?隻要你抽點兒血救她,不管你提什麽要求我都答應你!”
“真的?”陸擇良好像有些不相信,聲音也提高了一點兒。
“是!”我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05
掛了電話沒一會兒,陸擇良就出現在了我的視線裏。我也顧不得手臂上有傷,推著他到了護士那邊,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抽了四百毫升的血。
陸擇良的身體底子不錯,抽完了血也沒有不良反應,就是臉色有些蒼白。
我在他出去的時候扶了他一把,他一揚手就把我甩開了。他看著我笑,讓我心裏有些發麻,然後我聽到他說:“褚杉,你和褚櫻不是雙胞胎嗎,你怎麽不抽血給她,反而找我?”
我一下子就驚住了,心慌得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低下頭看到了自己受傷的手,我便說:“我前幾天受傷了,護士說我不適合抽血。”
“哦,是嗎?”陸擇良笑了一下,又提醒我,“褚杉,要記得答應過我的事情。”
見他沒有多問,我鬆了一口氣,用力地點頭。不過,如果他讓我做什麽不好的事情,我是當然不會同意的。
“褚櫻醒了告訴我,我來看她。”說完,陸擇良就一個人先走了。
陸擇良走了之後沒多久,我就接到了老媽打過來的電話,問我和褚櫻去哪裏了,怎麽沒在家裏。
我心頭一震,看了看還亮著燈的急診室,聲音很低地說:“媽,我和褚櫻在醫院呢。”
“在醫院?你們在醫院做什麽?是你去醫院裏換藥嗎?你的手好點了嗎?”老媽以為是我的事,一個勁地問。
我的眼裏又湧出了淚水,深吸了一口氣後才沙啞地說:“不……不是我,是褚櫻,褚櫻她出事了。”
電話那頭的老媽愣了半晌,好像還沒有反應過來,可沒一會兒就焦急地問我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哭著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老媽聽到是因為我要走那條路才會
害得褚櫻受傷,又罵了我好一會兒才掛了電話。
左司雨一直在旁邊,見我打完了電話,問我:“是不是老師他們回來了?”
“嗯。”我聲音裏有著濃重的鼻音,低下了頭。
“他們罵你了?”左司雨又問。
“你明知道還問?”我一邊流眼淚一邊抬頭看他,話裏不知不覺地帶了一分撒嬌的意味。我突然好希望他能伸手來幫我擦掉眼淚,這樣,我心裏也許會好過一點兒。而且,我
剛剛還知道了,褚櫻的血型和我的血型不一樣,並且她的血型和爸爸媽媽的血型也不一樣……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正這樣想著,左司雨的手向我伸了過來,我條件反射般地往後縮了縮,而後才感覺到了他的手停留在了我的臉上,我頓時不敢動了。
他歎了一口氣,輕輕擦著我的眼淚,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呆呆地望著他,心跳快得讓我不敢開口說話,可他越擦,我的眼淚流得越多,最後一時沒忍住,我撲進他的懷裏低低地哭了起來,把眼淚鼻涕全都擦到了他的衣服上。
左司雨剛開始的時候有些手足無措,後來他輕輕地拍起了我的背,就像小的時候,我睡不著,吵著讓老媽來哄我睡覺時那樣。
原來他也有這麽溫柔的一麵。
如果他能一直這樣對我就好了。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老爸老媽急匆匆地趕了過來。急診室的門也在這個時候被推開了,褚櫻被推了出來,她昏睡著,因為失血多過,臉色很蒼白。老媽見了後眼淚就流出來了,忙和護士推著她去病房,老爸也在醫生的指示下去交錢了。
老爸臨走前還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知道,等他回來一定會罵我的,而且是狠狠地罵。
老媽在病房裏哭了一陣後,終於想起我來,先是從上到下把我打量了一遍,見我沒有受傷就開始罵我。我全都虛心地接受了,一句嘴都沒敢還。
沒過一會兒,交完錢的老爸也回來了,我又接受了一頓家庭教育,最後老爸看在我也是個傷員的分上,沒再和我多計較,讓我先回去拿些褚櫻的換洗衣服和日常用品過來。我很想問他褚櫻的事,但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了,隻好聽話地乖乖回去了。
左司雨一直將我送到了家門口,如果是平時,我一定會有很多話要對他說,可是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我實在沒有精力了。
“你休息一下,洗個澡,注意不要碰到傷口,褚櫻的東西我幫她拿去醫院吧。”
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你回學校吧,要是再去醫院就會晚了,我會小心的。”
“好。”左司雨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說,“別再自責,這隻是場意外。”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模糊了,我嗯了一聲,拿鑰匙開門進了家,然後以很快的速度洗了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就跑去褚櫻的房間裏找她的衣服了。
自從上了初中我和褚櫻各自有了屬於自己的房間後,我就沒再動過她的東西,因為她有潔癖,東西都放得很整齊,而我的東西都是隨手亂扔的,她看不過眼總幫我收拾。褚櫻知道我所有的東西放在哪兒,但我不知道她的,找了半天,我才找到了她放衣服的地方,挑了幾件舒適的,又拿了她的大包出來,把衣服裝進去。
可我一打開大包,就看了一本很厚很精致的記事本。我好奇地拿出來看了看,不翻不知道,一翻嚇一跳,竟是褚櫻的日記,日期就是高三那年的。
平時褚櫻都不讓我亂動她的東西,日記這種東西我更是看不到的,於是我本著不想錯過機會的想法,隨手翻看了幾頁,驚訝地發現她竟然在日記裏寫著自己喜歡上了一個男生,這個男生優秀非常,性格也溫和,就像是小說裏的最佳男主角。
我忍不住有些好奇,她從來沒有對我說過有喜歡的男生,想著她應該會在日記裏寫出喜歡的人的名字,便又往後翻了翻。然而,就在看到那男生的名字時,我的手僵住了,大腦也在這一刻死機——我萬萬沒有想到,褚櫻喜歡的人會是左司雨,而她之前還曾對我說過,她不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