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這番話是真的把雨村人唬住了。
石朗幾乎一刻都等不及了,立刻去重新找雷寨約戰,並且表示這次拚了命也要打贏。
石振興則追在後麵囑咐:“事關雨村前途,你措辭嚴謹些,發布和回應之前一定要先給我看看!”
薛平河主動給杜老板斟茶,他們坐在辦公室裏暢談到中午。
因為越聊越投機,雨村又以極高的標準款待杜秋及其秘書。
杜秋在酒席上再次誇下海口,說是等雷寨和雨村再次比賽的時候,他會約上其他喜愛籃球的大老板來觀戰:“那都是身家幾十億的巨富,到時候你們準備些投資項目,什麽步行街啊、溫泉度假酒店、山前的別墅群啊,隨便說動幾位老板投資,雨村都會迎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石振興笑著說這些村裏也有考慮:“這山下的千畝地都是雨村的,杜老板相中哪塊盡管說,你無論要建什麽我們都支持。”
薛平河笑得奸猾,頻頻給杜老板敬酒,還要了聯係方式隨時請教問題。
“小籃球,大生意!”杜秋不止一次地說起這句口頭禪。
看到雨村的幹部們無比認同的點頭,他站起來舉杯:“我不敢說讓你們村一下子趕超縣城,但起碼能比鎮政府駐地的上泉村要強上兩個檔次!等發展成了首富村、核心村,說不定以後雷鳴鎮政府都要遷到這裏來!”
他信口胡說,卻讓雨村人憧憬萬分,這裏畢竟是叫雷鳴鎮嘛,鎮政府坐落在雷鳴山上才算名正言順……
杜秋酒足飯飽離開雨村,秘書開車行駛在景色宜人的山路上,說話卻帶著一些不客氣:“老杜,你這餅畫得也太大了,我都快演不下去了。”
杜秋一身酒氣,眼睛卻清清亮亮透著狡猾,不帶一絲醉意:“你不懂,雨村人的貪念更大,我這餅要是畫小了,人家都不拿正眼瞧我。”
“可是你的日強實業如今隻剩下一個空殼,連秘書都要找我來假扮,如何兌現你說的投資呢?”
“投啥資啊,這年頭的實業多難幹啊,還是搞球賽投入小來錢快啊,這些山裏人個頂個的大傻帽,人傻錢多還全是現金流,完全沒什麽風險。”
他擺弄著後座滿滿當當的土特產,樂嗬嗬地給這位假秘書講了在雷寨的忽悠,在雨村的布局:“我跟你說,我這趟絕對算得上是神操作,教科書級別的!”
無論是幫雷寨修路,還是給雨村投資搞籃球主題公園,都隻是他騙取村民信任的手段,真正目的還是玩球賽搞錢。
他杜秋,籃球圈子裏鼎鼎有名的邁克爾·杜,現在的主要業務是野球經紀人,手中掌握著包括黃昆博隊伍在內的上百個野球手的資源。
他的日常工作就是到處忽悠老板攢局搞比賽,自己負責調集各路野球手來打球給老板爭臉麵。
他從老板們那裏拿獎金分成,又從球員出場費那邊抽傭,兩頭通吃無比愜意。
就拿現在還沒有結束的青雲區聚光燈球場的比賽來說,四百萬的贏球獎金,他能拿到40萬;50個球員的出場費用接近100萬,他能拿20萬。
2-3天的賽程,他隻是動了動嘴皮子,至少60萬就收入囊中了,什麽生意比這來錢快?
而且這還是個持續性的長久生意,與老板們建立了良好的合作關係,他每個季度都能搞一場。
忽悠完這邊的幾位老板,還有別處的老板們等著他去忽悠,這生意就像是薅羊毛、割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
當然杜老板的野球生意也是有周期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不是天天都有比賽打。
沒有比賽的時候他就琢磨著開發些“新客戶”。
雷寨與雨村的三月三“友盡賽”引起了他的注意,別人把1:66的恥辱比分當成笑話,隻有杜秋看到了商機。
他開始研究兩村寨之間的矛盾,進而掌握了雷鳴山三村兩寨之間的恩怨糾葛。
“現在是和諧社會,不興打架鬥毆了,籃球賽就是村寨仇怨的宣泄口。”他得意洋洋地和盤托出了全部計劃。
第一步,要挑起矛盾並且加劇衝突。
雷鳴山這邊的村寨矛盾是一直存在的,雨村剛剛輸了“村BA”選拔賽,正是群情激奮的時候,但是杜老板知道火候還不夠,因為雨村球隊自詡實力強,肯定不會找外援來打球。
所以他就添油加醋給雨村拱火,暗中卻會想辦法幫助雷寨再次贏球,並且還得是大勝。他要讓雨村人踢到鐵板輸個徹底,輸到懷疑人生喪失自信。
第二步,遊說雨村幹部招募外援。
如果石朗帶領球隊再一次輸球,害雨村人顏麵盡失,石振興這個村支書的位置就徹底保不住了。
雨村現任村主任薛平河很有野心。此人為了打壓石朗父子,也為了巴結杜秋這個大金主,必然會煽動村民拋棄雨村子弟請外援來打比賽,以贏球來獲取“政治資本”。
第三步,擴大範圍拉其他村寨下水。
雨村招募外援贏球,雷寨招不招?不招就一直挨打,不光雷寨挨打,雷鳴山其他村寨也全都輾軋一遍。
大家不服氣就都招外援打唄,各個村集體沒錢沒關係,家家戶戶湊份子,富村每家出一千,窮村每家拿個三五百,也差不多夠球員的出場費了。
杜秋深知,招外援贏球就像遊戲裏的“充值氪金”一樣,有了首充就有第二次,時間長了就變成了常態。
這比賽一年又一年地打下去,各村寨的居民都卷進其中,仇怨自然越來越深,贏球、贏球後盛氣淩人羞辱對手的心理需求就越大,也就越願意出錢請更強的援手。
等到村民湊個三四十萬元請黑人老外來打球,雷鳴山這韭菜地就算是正式養熟了,他以後年年來割,一年能割好幾回……
那位假秘書聽得直搖頭:“這恩怨情仇算是被你玩明白了!不過據我所知,雨村籃球隊的實力真的不弱,你怎麽覺得雷寨會願意接受挑戰呢?你又怎麽能保證讓雷寨一定贏,並且還是不講道理的大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