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配完戰術,龍小川雙臂環抱胸前,笑意盎然地站在場邊看熱鬧。
“藍背心”和他的隊友都投來驚異、嘲諷和幸災樂禍的目光,似乎已經看到了這幾個鄉巴佬灰溜溜離開的畫麵。
龍小川不去理會他們,全神貫注地看著場內,不斷大聲提醒:“注意人盯人!對,防他投籃……補位,內線補位!哎呀,籃下空啦……”
他話音未落,遊叔的隊友已經利用巧妙的傳球配合,打得雷寨四小強手忙腳亂,最終從籃下打板入筐進了第一球。
然而就在遊叔和隊友慶祝,準備一鼓作氣再連投五個球贏下比賽時,龍小川卻嘻嘻哈哈地撿起滾落的籃球:“練一球,這球不算,從現在開始重新發。”
遊叔轉過頭來,怒容滿麵:“你耍我?”
龍小川嬉皮笑臉:“我哪敢啊,這不是球場通用的規矩嘛,你們說呢?”
後麵這個問句是衝著場邊的觀眾問的。
一些看熱鬧的群眾紛紛點頭,因為野球場約定俗成的規矩裏,確實有“第一個球不算”的說法。
“藍背心”和隊友也隻能摸摸鼻子掩飾尷尬。
“哼!”
遊叔無法反對,以此表達不滿。
他之所以上火,是因為龍小川給他下了套,影響了他的人設形象。
這小子從一開始“禮貌”詢問勝負規則,到大大咧咧讓出發球權,都表現得就像是一點規矩都不懂的球場小白。
遊叔也是聽到隊友說要快點打完六個球送這些人回家,才故意無視了“第一個球不算”的規則。
沒想到這下竟然被龍小川抓住了把柄,三言兩語就把他擠兌成了一個投機取巧的老滑頭。
須知情緒是會不自覺地影響行動和表現的。
隊友重新開球之後,遊叔沒有再和隊友耐心打出妙傳配合,而是決定頂著矮小的羅高瞻強投。
倘若是一個月前,羅高瞻對這種擺明了欺負自己的行為沒有任何辦法。
可現在,經過與孫長興的對位練習,他已經知道如何做出行之有效的幹擾:“我蓋不到你的球,還擋不住你的眼睛?”
隻見他原地起跳,雙手同時高舉,不偏不倚正好朝著遊叔雙眼捂過去。
人對任何戳向眼球的東西都會有本能的恐懼,羅高瞻的一番嚇唬發揮了立竿見影的奇效,遊叔這一球投得很離譜,直接打到籃板的上沿,出界。
明明是個很爛的投籃,場邊卻傳來不合時宜的喝彩聲:“好球!”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得意揚揚地鼓掌叫好的龍小川吸引了過去,遊叔再次被激怒,朝這邊指了指:“你給我等著!”
龍小川不以為意,樂嗬嗬地出現在妹妹舉著的手機鏡頭中:“他還叫我等著,等毛線啊,他沒機會了!”
接下來的場麵確實如龍小川所說,遊叔和他的同伴們再也沒有獲得一次完整的投籃或者攻筐機會。
因為羅高瞻發界外球,傳給了孫長興。
孫長興站在罰球線附近接球,剛一抬手就引來對方三人包夾圍堵,誰叫他身高一米八五,是看起來最會打球的一個呢。
孫長興馬上傳給身後的於仗義:“快投!”
於仗義平時隻會當個傳球工具人,滿腦子都是給隊友傳球,技能包裏就沒有投籃這一項,更別說是站在三分線外的遠投了。
可是這人有個優點,就是聽話。
無論是龍小川還是潘磊,又或是孫長興和羅高瞻,甚至龍小妹等人,誰說話他都聽。
所以接到籃球之後不假思索地就要朝著籃板方向瞎扔。
“我讓你投了?”
遊叔像是一陣風似的出現在他身側,上來就是個飽含怨氣的狂暴蓋帽。
“哎呀,我去……”於仗義大叫一聲,連人帶球坐倒在地上,無辜攤手:“這不犯規嗎?”
遊叔十分確信自己剛剛隻打到了球,連於仗義的手毛都沒碰到,絕對是個沒犯規的好蓋帽。
可誰知道這小子這麽弱不禁風啊,被球一碰就倒了。
但是想起球場上的第二條規矩,摔倒者有理,他也隻能耐著性子舉手:“我的我的。”
籃球又回到了羅高瞻的手裏,半場比賽是沒有罰球的,進攻方邊線發球。
和上個球一樣,籃球三拍兩傳又到了於仗義的手裏。
這次換成遊叔的隊友上來防守,於仗義抱著籃球像個待宰的羔羊,沒有任何一個防守人員能忍住不蓋他……
可這位龍套先生離得有點遠,起跳得猛了些,結果就與於仗義發生了碰撞接觸。
順理成章的,於仗義“澄澄噔”連退三大步,從三分線跌進了中圈,最後好像還是無法抵消對手“恐怖”的衝撞力量,摔成個滾地葫蘆。
別人假摔是演的不像,於仗義假摔不像演的。這次還沒等他喊犯規,隊友已經七嘴八舌地展開了批判。
孫長興:“不是,你們這球打得也太髒了吧?”
羅高瞻:“我槽,非得把人弄傷了才行嗎?”
潘磊按住正打算起身的於仗義,誇張地悲戚道:“看看把我們隊友撞成什麽樣了,眼神呆滯都開始懷疑人生了……”
球場第三條規矩,誰嗓門大誰就是裁判。
那犯規者百口莫辯,隻能衝遊叔攤手,打球這麽多年,沒見過這麽賴的對手。
為了比賽繼續,他們隻能上前拉起於仗義禮貌問候兩句,表達了自己會注意,下次不在犯規的態度。
可接下來的進攻還是老一套,羅傳孫、孫擊地傳潘,潘磊明明有機會在籃下起跳攻筐的,他偏不,居然又把球倒到了外線於仗義那裏。
遊叔和那位龍套先生可不敢上了,就站在原地伸了伸手,心說我不跳,不和你身體接觸,看你怎麽賴!
誰知於仗義還會假投真突,趁著兩人不設防的機會,突然運球彎腰從他們中間溜了過去,在罰球線處直麵籃筐。
正在內線與潘磊、孫長興較勁的兩個壯漢大吃一驚,他們習慣性地上前補防……
好家夥,於仗義又被人家拍到了地上,就像是拍蒼蠅一樣。
連場邊的觀眾都看不下去了:“你們是打球啊,還是打人啊?”“再這麽下去,這人要被你們打死了!”
遊叔和隊友無奈叉著腰,看著坐在地上抹眼淚的於仗義,再看看場邊的龍小川,頓時感覺這支鄉村球隊荒誕,又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