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橋底下。

身穿灰藍色道袍的少年盤腿坐在地上,百無聊賴彈著兩枚硬幣上下翻轉,單手捂著下巴瞧過往行人和周邊同行。

白皙精致的麵容上一片羨慕的神色,望著同行麵前排成一隊隊的人。

封鈺修道十八年,卻因他嘴巴像被烏鴉開了光一樣,嘴誰誰倒黴。

烏鴉嘴毒得整座山的人看到他這個小師弟就繞道走,被師父一腳踹下山曆練,封鈺覺得自己很無辜,他隻是把算到的事說了出來而已啊。

聽大師兄說現在興天橋擺攤算命,算一卦少說也得一百塊。

兜裏隻有師父給的兩枚硬幣的封鈺興衝衝開擺。

擺了半天後,他掐指一算,歎息一聲後開始擺爛。

卦象顯示,他今日不僅僅賺不到錢,還要倒貼出一副符紙,讓兜裏隻有兩枚硬幣的他更是雪上加霜,誰讓那人命不該絕呢。

不過卦象又顯示,絕處逢生,封鈺心裏琢磨這‘生’是何意。

更讓他琢磨不明白的是,同是道士,為什麽別人麵前門庭若市,他麵前無人問津?

因為他沒胡子嗎?

封鈺摸了摸自己下巴,就在他思考自己要不要去貼兩撇胡子時,聽到了一道聲音。

“兄弟,想當明星嗎?”

王城遠遠就瞧見了這十七八歲的少年,少年模樣生得極好,唇紅齒白,五官精致得跟畫出來似的,眼神純潔無辜。

漫不經心拋硬幣,都能拋出世家貴公子的慵懶矜貴來。

就是不學好,年紀輕輕搞封建迷信,穿一身道袍在這裏坑蒙拐騙。

王城決定把迷途中的小羔羊拉回正軌。

他遞出自己的名片,“我叫王城,鳳合天娛的經紀人,小兄弟,你這張臉,不當明星可惜......”

王城話沒說完,封鈺一把利落收起硬幣,觀他麵相道,“對頭,就是你。”

“你完了。”

“啊?”王城懵。

封鈺摸了摸自己餓得咕咕咕叫的肚子,“你親戚朋友可能要吃你席,你是第一個過來問我的人,我叫封鈺,你我也算有緣,請問我可以坐小孩那桌嗎?小孩都吃得少,我這個大人就可以多吃一點了。”

他們山上窮得叮當響,師父就丟給了他兩枚硬幣,他去問過了,包子都兩塊五一個,這寸土寸金的江市物價賊拉貴,他連個包子都買不起。

“你要不想親朋好友吃席的話,喏,買我這張符。”

封鈺掏出一張折疊成三角形的符紙,不由分說把符紙塞他兜裏,“不要九九八不要九十八現貨九塊八就能塞你兜裏保你隻見血不被吃席,怎麽樣?”

封鈺心裏算盤打得賊拉溜,九塊八的話,他能買好幾個肉包子呢。

王城:“......嗬嗬”

不學好就算了,他找他當明星賺大錢,他還咒他!還忽悠他!

王城放下公文包開始擼袖子,氣勢洶洶的,“你完了,你要挨打!”

可他袖子還沒擼完,沒開始揍人,頭頂上掛在天橋頂棚的一塊廣告牌就這麽砸了下來。

廣告牌砸下時,一陣風吹過,他兜裏的符紙化為灰燼,濕潤黏在兜內側。

咚!

王城隻覺腦袋一疼,歪倒在地上,後腦勺一片血。

“啊啊......”

這事故嚇得周圍人尖叫不已,有人掏出手機打急救電話。

封鈺看了一下廣告牌砸到的位置,手探了探鼻息,對周圍人道,“別怕,還沒死,還可以搶救一下的樣子。”

周圍人:這人說話好欠揍哦。

救護車和警察很快趕來,那群擺攤的同行在警察來之前就一哄而散,身為唯一和王城拉扯說話過的封鈺,接受了警察的詢問後,被警察帶到了醫院,等王城醒來。

看封鈺乖巧的模樣,身上的衣服也和那些坑蒙拐騙的道士不一樣,警察還以為封鈺在玩道士cosplay,畢竟江市身為一座國際化大都市,穿衣自由,經常有人在外麵cosplay拍照。

兩個小時後,經過急救的王城醒了過來。

王城頂一醒來就看到警察和封鈺。

封鈺乖巧的坐在一旁,對上他的視線,還無辜的眨了眨眼 。

王城想到了封鈺說要吃他席,後怕的移開視線。

警察對王城做完了筆錄,確定不是封鈺害他後,對他道,“你運氣真好,那廣告牌砸下來時被風吹偏了。”

隻讓受害者被砸成了腦震。

“如果沒那一陣風,按照你當時站的位置和廣告牌的位置,正正砸下來,恐怕凶多吉少。”

腦袋開花都是輕的,就是怕當場沒命。

“不過那一陣風來得真大真奇怪,以前沒見過那麽大的風,偏偏隻吹歪了砸你那塊廣告牌,旁邊小廣告牌愣是沒動一下。”

經過他們現場勘察,落下來的那一塊廣告牌不輕,得需要很大的風才能吹動。

“對了王先生,你最近有得罪人嗎?那塊廣告牌螺絲沒有任何鬆動跡象,斷裂口切麵整齊。”

怎麽看都像是人為。

封鈺解除了懷疑,但還有其他人。

王城想都沒想回答,“沒有!我從來沒有得罪過人。”

他對誰都脾氣極好。

當事人都這麽說,警察也查不到有人動過廣告牌的指紋,天橋那兒監控早就壞了,沒什麽凶殺陰謀,警察便離開。

等警察走了後,王城看坐在那兒不動的少年,一想到他要吃自己席就渾身雞皮疙瘩。

“你怎麽還沒走?”

長得再好又有什麽用,這張烏鴉嘴下次還說吃他席怎麽辦,這一次他運氣好沒被吃成,下一次呢?

封鈺伸手,“王先生,你還沒給我錢呢,說好了九塊八,給我我就走。”

“你符都用完了,我也沒吃上你的席,隻能拿九塊八去買包子吃。”

王城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有這麽當人麵說要吃席的嗎。

不過,他才想起少年硬塞進兜裏的符紙,想到警察說廣告牌掉得蹊蹺,偷偷伸手進被子裏摸了摸兜裏。

一摸,摸到一手灰燼。

王城拿出手來,看見符紙已經在他口袋裏化成了黑色的灰。

明明他沒燒啊,警察和這少年一直待在一起,少年也沒空燒他兜裏符紙。

莫非......王城想到了警察說的那一陣風,還有那切口整齊斷裂的螺絲,這少年真有點東西?

王城心有餘悸。

但還是保持懷疑,“你沒趁我昏迷偷偷燒了塞我兜裏轉身弄鬼吧?”

“沒啊。”封鈺無辜,“警察一直和我待在一起,我哪兒有機會。”

王城想想也是,封鈺身為嫌疑人,警察是不會允許他單獨和自己待在一起的。

那他手裏的符紙......

在娛樂圈裏混,王城自然聽過無數明星養小鬼之類這種怪力亂神的事,但他從來敬而遠之。

如今自己親身經曆,他心裏涼颼颼的。

“或許......這是意外。”

封鈺並不強求王城相信,致力於拿自己該拿的錢,“可以給錢了嗎?再不給,我要餓死在你病房裏,改你吃我席了。”

王城無語,怎麽會有人這麽不忌諱的把死掛在嘴邊。

他從兜裏掏出一百塊,“那什麽,今天謝謝你。”

不管到底是不是那張符起了作用,他就當求個心理安慰。

“一百塊!”

封鈺不客氣的一把薅過,“是你自己給我的,可不是我問的啊。”

這就是卦象所顯示的‘生’嗎?在山上見過麵額最大為五十塊的封鈺表示非常歡喜。

看少年那高興的模樣,王城嘴角微微抽搐,明明看起來一副貴公子樣,怎麽那麽窮啊。

“看在一百塊的份上,再告訴你一件事吧,你脖子上那一顆紅珠,那可不興戴,找個地方埋了吧。”

王城愕然。

他怎麽知道自己脖子上戴了一顆珠子?明明都被衣服遮擋得嚴嚴實實啊,不過明明不是紅的,是黑色的。

“嗬,你這小子露餡了吧。”

王城得意洋洋邊說話邊把珠子從脖子裏抽出來,“我戴的不是什麽紅珠,這明明是黑珠!”

還是他兩弟弟和妹妹說他們專門去寺廟裏的給他求的平安珠,保他平平安安。

話音剛落,王城已經看到了他抽出來的珠子不是戴上去時的黑色。

而是詭異的通紅,似要滴血。

王城麵色一變,“怎麽會是紅的?”

封鈺見怪不怪,“見了血,當然要紅。”

語畢,疑惑道,“看你麵相不是惡毒之人,待人寬厚,對父母兄弟姐妹極好,你家人怎麽會送你在這要命的東西?”

王城看著手裏血紅的珠子,他記得他從來沒和封鈺說過這珠子是自己家人送的。

“這不是我家人送的。”王城麵色發白。

緊緊握著拳頭,似是不願意承認。

“就是與你有親緣關係的人送的,我不可能看錯。”

“總而言之,不想被人吃席,早點丟了比較好。”

說完這句話,封鈺起身便走,別人不信,他強求不來。

王城拉住封鈺袖子,仰頭表情糾結,難以啟齒道,“大師救我!”

封鈺拉開王城的手,“王先生說笑了,我又不是醫生,而且你頭也已經被包紮好了。”

“大師,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而是珠子。”

王城對於玄學這種事向來是敬而遠之的態度,事到如今關乎自己的安危,自己還差點死了,他隻能選擇信一把。

“對不起。”王城道歉,“剛才是我騙了你,這珠子的確是我家人送的。”

為表誠心,王城把自己情況了出來,“我家中有兄弟姐妹四個,我是老大,底下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這平安珠,是他們三人一起送我的。”

弟弟妹妹三人都經手過,王城自認為對他們三人很好,珠子可以取下,但他根本就猜不出是誰在這平安珠上動了手腳。

本以為是最信任的家人卻在暗中害自己,還不知道是誰,這一次能躲過,下一次呢?

王城頭皮發麻。

封鈺看出來王城想做什麽,“你是想問我,這珠子上的詛咒,是誰下的吧?”

王城點點頭,“是。”

“這沒問題,不過......”小窮鬼封鈺幽幽道,“這是另外的價錢。”

王城早就聽說了那些道士最會宰人了,今天發生的事太邪門了,他做好了被宰心理準備,深深吸了一口氣,“放心,沒問題,隻要我拿得出來的錢都沒問題。”

畢竟命比錢重要,命沒了,他錢都沒地花。

封鈺摩拳擦掌,伸出一根手指。

看到那一根手指的時候,王城瞪大了眼睛,“你搶錢是吧,竟然要一百......”

話沒說完,王城就聽見封鈺的話,“一百塊,一塊都不能少!否則免談!”

說完價錢後,看王城沉默的樣子,封鈺偷偷想,莫非他要多了?可大師兄明明說一卦一百塊的啊。

王城:“......”嗬嗬,他還以為他要一百萬呢!

這小道士怪不得那麽窮,開價都不會開,都不知道別的有本事的道士開價動輒成幾十萬上百萬的嗎。

封鈺看王城沉默,還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咬牙道,“不然,打個折?”

雖然大師兄說一卦一百塊,但他初來乍到,開價那麽高別人不願意也正常。

封鈺根本不知道,他大師兄根本沒擺過攤算命,一百塊是胡謅的,不了解行情的他也不知道有本事的道士出單價錢很高。

一百塊對於他來說,已經是開出的天價了,畢竟他下山時他師父給他的盤纏隻有兩塊錢的硬幣。

師父說他們雁山很窮,用的手機都是別人捐贈的。

王城目光憐憫的搖頭,“不,就一百塊。”

他哪兒還忍心打折!

封鈺鬆了一口氣。

談妥了後,封鈺伸手,“珠子給我。”

“好。”王城把血紅的平安珠放在封鈺手中。

師父說他和別的師兄們不一樣,有時不用算,都能憑感受或者眼睛看出來。

封鈺握緊珠子閉上眼睛,冰涼陰冷的氣息瞬間傳遍四肢百骸,讓他打了一個激靈,睜開眸子後對緊張等待的王城說了四個字。

“欲壑難填。”

王城是個聰明人,很快反應過來,咬牙切齒說出了一個名字,“王深!”

這是他幺弟。

對於別人的家事,封鈺並不想說什麽。

他伸出手,財迷的道,“一百塊!”

“沒問題。”

王城壓下心底對家人的憤怒和失望,拿出一百塊放到封鈺手中。

“我現在身上沒太多錢,等我回家再給你十萬,當答謝你的救命之恩。”

封鈺嚇住:“十萬?”那得是多少個一百塊?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不是,真給你,回去就把銀行卡給你。”

封鈺有點不敢相信,但又想要:“不後悔?”

“不後悔。”

“那......行叭。”山下的人都這麽有錢?

封鈺得到了錢後,美滋滋的把錢揣進了兜裏,他要好好存錢,等回去看師父和師兄們時,給師父和師兄們買肉包子回去。

自他懂事以來,他們雁山就窮得叮當響,肉都吃不起,整個門派的人在山上吃了那麽多年的素,真是太可憐了。

“阿嚏......”

正在吃一萬塊一隻龍蝦的靈一真人突然打了一個噴嚏,陪著小九吃了十八年素,終於解禁,他們確實挨不住想吃肉。

緩過來後,靈一真人摸著白色胡須對自己八個弟子幽幽道,“不知為何,為師突然感覺好心虛。”

作者有話說:

——預收求瞅麽麽——

《被我攻略的紙片人霸總詐屍了》

簡介:

被接回豪門的真少爺秦朝(zhao)黎撿到渾身是血的越霄,用匕首在越霄標記點位置放血,越霄沒重置,秦朝黎便把攻略目標越霄帶回家。

越霄醒來第一時間,反手扭斷秦朝黎好友的脖子:“不要隨便帶人回家,很危......”

話音未落,被秦朝黎打斷:“幹得不錯,謝謝。”

四目相對間,兩人心思各異。

屍體在兩人眼前變成數據並消失,越霄擦幹淨道:“舉手之勞,不客氣。”

離開前越霄告知秦朝黎:“這裏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得離開這裏。”

秦朝黎反問:“你呢?”是哥哥派來的攝像頭嗎?或者......除去他之前幹掉的那些,稱之為他的34號紙片人攻略目標更準確?

真少爺秦朝黎時隔多年被親生父母接回家,一覺醒來周遭大變樣;恩愛的父母,疼他的大哥,知心體貼的好友,英俊的未婚夫,輕鬆的工作,和藹的上司,好相處的同事,以他為主角的世界是如此的完美。

直到他撿到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後,他的完美世界開始逐漸崩塌......

為了回家,秦朝黎開始攻略紙片人霸總越霄,不擇手段從越霄身上成功拿到正確編號醒來的秦朝黎還躺在病**起不了身,就被假少爺哥哥打包送人。

再次看到被他當做紙片人攻略的越霄,翻車來得猝不及防,秦朝黎握緊袖中餐刀忐忑發出邀請:“要一起看日落嗎?”

越霄回答:“我比較喜歡看日出。”

答案正確,秦朝黎懸著的心終於落下......

注:1v1,he,雙潔,主受

(受之前編號的攻略目標都不是對象,是兄弟,朋友,同事,上司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