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千越再次往後拉進度條。

‘不弄玄虛’的解說進入到[深海]場景的最終階段。

“觀眾朋友們, 看到海底火山噴發的時候,up主的腦袋裏也嗡地一聲,爆炸了, 思路裏隻剩下唯一一個念頭——這、怎、麽、可、能?

哇, 看看這個滅世大場麵, 簡直是這顆星球當年被海水淹沒的災難場景再現啊,即便現在看著回放, up主都依然被震得心口發緊。

然而,我們的選手們絲毫不怵!

於千越、溫煜祺、封哲南三位選手毫不猶豫,直接跳入漩渦!相信很多觀眾跟我一樣, 熬了一整夜後看到這一幕,心跳都快驟停了……”

“……就在觀眾們瘋狂擔心, 在彈幕上尖叫,質疑他們是不是瘋了的時候, 於千越選手告訴我們, 他們沒瘋!不僅沒瘋,還安然無恙的找到了節目組遺留在海底的潛艇!

emmm……看到這裏,up主又有疑問了:怎麽——又這麽巧呢?正好跳進漩渦, 正好遇到節目組留著的潛艇, 請問,選手們是先知道有潛艇,才敢往下跳的, 還是先往下跳, 才發覺有潛艇的呢?這個順序很值得推敲哦。

很快, 熟悉的橋段又來了, 千越選手在漩渦激流裏駕駛潛艇, 一路驚險刺激, 全程高能,up主當時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下一秒潛艇就被重物撞爆……

結果呢!up主瞪得眼睛發酸,千越選手不僅安然無恙,還找到了岡瑟海域中沉沒三個世紀之久的寶藏飛船!那一刻,我震撼的無以複加,激動到呼吸困難,仿佛整個靈魂都因千越選手的人生而感受到了升華。”

“我當時覺得,真的好圓滿。結果,荒星逃生告訴我,結局還可以比我想象的更圓滿。

讓我們再看一眼當時的海嘯漩渦場麵——啊,多麽窒息。

好,切回結局,這是我們封哲南選手獲救的場麵。在所有人都以為他不可能生還的前提下,在這樣的漩渦風暴中,他僅憑一己之力,活生生撐到了結束?

這、這……我到底看的是荒星逃生競技,還是電影啊!”

“風旋、龍卷風、海底火山,最受翟少將看重的於千越選手一次次深陷危機之中,又一次次奇跡生還,甚至最終小隊全員無損?請問,是否劇本痕跡過重了?

大家都知道,特異能力者必定是能進入聯合軍區艦隊的,甚至是各大艦隊搶著要。

這麽重要的人才,聯合軍區怎麽可能任由千越選手在一檔直播節目中,一次次置身這種危險之中呢?

圖什麽啊?圖好玩,圖娛樂大眾嗎?正常來說,必定得保護起來才對吧!

現在的情形,除了是事先已安排好,軍區確保她不會有問題之外,我想不到別的解釋了。”

“其實,現在的時代,綜藝節目有劇本再正常不過了。可是,這不是綜藝!這是精英選拔賽啊!如果這樣規格的競技都存在劇本,那對其他選手公平嗎?對我們這些真情實感,擔心到睡不著的觀眾公平嗎?

翻開這一輪優勝選手的履曆,我們可以看到,聯邦大學四A、帝國軍校八A,特異能力者於千越,A級體質盛連雲,A級精神力齊汝歌,都是精英。就不知道,這些選手是否是提前已經內部決定好的名額?”

“複盤這一輪逃生之後,up主就是非常疑惑——這到底是綜藝,還是選拔?

如果是綜藝,幹嘛牽涉[聯合軍區]?讓這麽多高階精英去徒勞的拚命?

如果是選拔,幹嘛搞這麽多花樣?折騰所有的選手,玩弄觀眾的感情?”

“up主也不知道,我這樣的平民所發出的質疑,是否能得到應有的回應。如果得不到的話呢,up主忍不住在這裏建議,第三輪逃生大家就不要那麽上心啦,該吃吃該睡睡,把它當做茶餘飯後消磨時間的一場表演賽就好啦。

反正從目前情況來看,如果普通人真的心存幻想,指望看一看逃生競技,下一輪也能報名參加或者被選上的話,就太天真啦!

好了,今天的解說就到這裏,小星球們拜拜!”

於千越滑動界麵。

這則解說視頻確實帶起了一大波節奏,評論區吵得火熱。

【up主說的不錯,這麽多的巧合人工痕跡太重!聯合軍區是多嚴肅的機構啊,其實就不適合跟直播結合。】

【看起來確實像是內定好了名額,設置了劇本,其他選手就是陪跑工具人。】

【我們當初以為[追光隊]和[崢嶸隊]是作弊選手,追著罵個不停。現在一複盤,啊,原來真正的外掛選手是不露痕跡的啊。】

【主播是不是陰謀論了?荒星之所以荒,就是因為會發生各種突發意外情況啊。】

【回樓上,每個場景的意外都被於千越撞上,這個幾率有多大?】

【第三輪我不追了。上一輪我又哭又笑的,整夜不睡真情實感的擔心,我現在覺得我是傻子。】

【說不好是在為於千越造勢,打造聯合軍區又一位年輕的領軍人物?其實能力她確實有,就像up主說的,純純表演賽。】

於千越莞爾。

[星權]直到現在都自信的以為,崔承運執行完任務後就在芯片控製下喪命了。如果情況真是如此,這個up主的汙蔑,[聯合軍區]確實無法回應,因為沒有證據的話,說出來也會輕易被打成‘為了狡辯虛構陰暗組織,引起群眾恐慌’。

所以[星權]厚顏無恥的將他們的劇本和騷操作一股腦推到聯合軍區頭上。

可惜了,偏偏在[沙漠]場景時,路如許和翟燁梁動作神速,神奇的湊出了完整證據鏈。

嗡——

光腦震動,是[逃生最佳優勝者]的群聊通知。

[齊汝歌:大家都醒了嗎?今天的熱度推送大家看到了嗎!有人在潑我們髒水!]

於千越回複:

[於千越:跳著看完了。^-^]

[花飛飆:哇,千越你心態真好,被說成那樣還發笑臉,我剛一邊看一邊砸枕頭。]

[翟燁梁:因為全在射程之內。]

[翟燁梁:這件事軍區暫不回應,看能否引出對麵更有分量的成員下場。]

[花飛飆:少將早上好!]

[封哲南:少將早上好!]

[陸合湛:少將早上好!]

[……]

轉眼間,除了被打包進集訓營的林佳澗他們幾個,剩下人整整齊齊出來打招呼,跟請安似的。

[翟燁梁:所有人,明天早上七點之前到[第七艦隊]軍區基地報道。]

於千越想了想,回複:

[於千越:今天就到。]

[盛連雲:今天就到。]

[齊汝歌:今天就到。]

[陸合湛:今天就到。]

[……]

轉眼間,又是整整齊齊一排。

看來所有人都不準備回家了。

於千越起床,洗漱完畢後跟其他人碰了頭,一起到餐廳吃早飯。

然後眼睜睜看著一幫人又在大早上點了火鍋,燒烤,肉排。

“千越姐,快來!”

“這邊,給你留的位置。”

於千越:……

星際的美食如此貧瘠,以後可以試試讓[古方美食基地]推出早餐粥,餛飩,小籠包之類的。

飯後,一行人收拾行李,直接跟司子騫碰頭,乘坐於千越的軍用飛行艦,駛向[第七艦隊]軍事基地。

飛行艦落地,這一次入住的宿舍比上一輪集訓時環境好了許多,臥室、客廳、書房一應俱全。

等放好行李,司子騫上前匯報道:“少尉,少將說,有一件事,讓我找個機會詢問你的意願。”

於千越疑惑:“什麽事?”

“少將說,於信生體內的芯片雖然已查出了位置,但由於他堅持否認,且他並不似之前的嫌犯一般,被掌握了足以定重罪的證據,因此,軍區現在無法強行取出他的芯片。”司子騫有些遲疑地道:“少將想問,你是否願意見他一麵。”

於千越聽明白了。

翟燁梁真正想問的是,她能否用能力影響到於信生,改變他的想法。

大概顧及到於信生跟她的血緣關係,才用如此委婉的方式問她願不願意。

這有什麽不願意的?

於信生是死是活她都不會在意。

於千越果斷點頭,“可以。”

司子騫帶領著於千越,先到辦公室跟翟燁梁碰了頭,再一同去到關押處。

來到一道金屬門前,司子騫自動停在外麵等候。

翟燁梁、於千越進入其中。

身後大門自動閉合,於千越麵前是寬闊的走廊,左右兩排房門,每個門外都投映著監控光幕。

於千越定睛看向光幕。

每間關押室空間布局都挺大,臥室和客廳分開,單人單間,環境不比軍官宿舍差。

“於信生這種人,被關押後待遇還挺好。”於千越徑直往前,邊走邊問:“他在哪間?”

走了幾步,卻沒聽到身後的動靜。

她停下腳步,疑惑回頭。

隻見翟燁梁停在原地。

“於千越。”

翟燁梁沒有立即帶路,緩聲道:“人類的身體很玄奧,器官之間相互協作,保持著微妙平衡。機械器官雖然能完全代替原本的髒器功能,但不可避免的會打破這種平衡。

特別是進入星際時代後,人類進化出的精神力、體質品階,都產自於身體本源能量。在過往例子中,更換機械器官的人,精神力、體質的品階大幅下滑不可避免。”

於千越挑眉,點頭,“哦。”

她頓了下,才反應過來,“你擔心我狠不下心?”

翟燁梁:……

很顯然,終歸是血緣上的生父,雖然是個渣滓,但旁觀著他咎由自取,跟親自動用能力影響他品階下跌,如同斬親手斷他一臂,讓他後半生再無法動用能力,是概念不同的兩碼子事。

於千越緩緩笑起來,“有時候命運就是這麽有趣。”

“二十年前,他將親生骨肉送給[星權],任由原本準S級資質的女兒成為E級廢柴,受盡冷眼。

二十年後,他血緣上的女兒站到他麵前,間接影響他舍掉自己的精神力和體質品階,償還上半生所做下的罪孽。很合適,不是嗎?”

翟燁梁眉頭微皺,心頭微抽了下。

她雲淡風輕,客觀而冷靜,就好似在說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

但越是這樣,越是讓人看不過去。

也不知道經受過多少心路曆程,才磨出了如今的心性。

翟燁梁深吸一口氣,摒除多餘的念頭,大步向前:“跟我來。”

兩人停在走廊盡頭。

於千越看向房間外的監控光幕,於信生手腕上光腦被取掉,正百無聊賴的坐在客廳沙發上,觀看光幕中自動播映的娛樂節目。

翟燁梁在房門外的麵板上按了幾下。

監控光幕中,於信生周圍地板上陡然升起四麵淺紅色激光牆,將他圈在裏麵。

於信生唇角勾起嘲諷的弧度,輕笑一聲,轉頭看向門口方向,顯然意識到有人要進來。

那張養護很好的臉上展露出因常年身居高位、養尊處優,而形成的高傲自信氣質,似乎已經篤定沒人能拿他怎樣。

仔細去看,於信生的眉眼間還真跟於千越有幾分相像。

於千越不由挑起唇角。

“根據聯邦羈押法,這周之內如果無法讓他認罪,軍區就必須接受他的保釋申請。”翟燁梁道。

如果不是因為別無他法,他也不會找到於千越。

翟燁梁按下指令,金屬門自動開啟,“好了,你們可以正常交流,但他的活動區域無法超過周圍一米範圍。”

於千越意念微動,兌換道具,大步走入房間。

於信生老神在在的等人進來。

被關有二十天了吧。於信生回憶著,除了一開始麵臨了密集的審訊,他忍著心頭焦躁閉口不言外,之後聯合軍區發現他體內有東西,很多話題直接就不問了——就如組織所說,隻要閉緊嘴巴,什麽事都沒有。

隻是那些人拿他沒辦法,又不放他走,就將他關在這鳥籠大小的房子裏,算是把他憋屈壞了。

他活這些年頭,還沒受過這種罪,也從沒有過這種被無聊和空虛煎熬的感覺。

所以到最近,他甚至開始盼著人來審訊。

特別是那個年紀輕輕,就被捧上天的所謂少將翟燁梁。

人來了後,他就用尖銳的叱罵和貶低將這些賤民踩得一文不值,看著他們的表情一點點黑下去,明明怒火中燒,卻又無可奈何,別提有多暢快了。

這是他被關期間唯一的樂趣,值得反複咀嚼,陪他熬過這一天天的折磨。

不過,也快要到頭了,再撐一段時間,那些家夥就必須放他出去。

與於信生視線相對的一刹那,於千越意念微動,鎖定目標,觸發道具。

【道具:[情逾骨肉]已觸發——】

道具[情逾骨肉],效果是讓目標對象感受到血脈相連,如至親般的深厚情誼。

這個道具,之前於千越已經在觸手生物身上試過了。

不得不說,萬人迷道具的效果向來強勢霸道,有種隻要付得起愛慕值,任何情感、能量都轉換自如,兜頭扣在目標人物頭上的意思。

觸手生物在跨越物種的前提下都能真心實意到那種程度。

眼下這個有真正有血緣關係的家夥,應當會激起更深刻的感受才是。

於信生目光微頓,看到快步走進來的女孩。

她五官極精致美麗,一雙眸如同含著璀璨寒星,看過來時如天光傾泄,似穿透了什麽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他唇角嘲諷的笑容凝滯,心頭猛然巨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