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 於千越沒急著關注於家那攤子事兒,而是洗漱結束,收拾清爽後躺倒在**, 這才心平氣和的打開光腦。

推送叮叮彈出一堆熱度資訊, 標題要麽是跟這次飛行艦遇襲失蹤的報道, 要麽是介紹艦上逃生成員是如何優秀的不世之才,各界震驚扼腕無法接受的反應等等。

跟於家有關的報道排在最前麵。

於千越點進去, 意外看到了於樂雅和於家父親於信生接受采訪的畫麵。

剛出事就有心情接受采訪?

這當爸的心倒挺大。

畫麵中,兩人正身處飛船總控室,坐標正是飛行艦出事的地方, 於樂雅嚎啕大哭著,毫無形象可言。

“嗚嗚嗚……如果我知道姐姐和哥哥會遇到這樣的事, 我一定收斂所有的小性子,不跟他們鬧小脾氣, 不惹他們生氣!”於樂雅哽咽道:“我好後悔, 我覺得我這輩子都沒辦法釋懷了……”

記者歎息一聲,提問:“之前直播時鬧出的風波,看來都是兄妹之間的小矛盾是嗎?”

“對, ”於樂雅抽抽噎噎, “沒想到姐姐跟我一時的賭氣,會被鏡頭放大成這個樣子,更令人難過的是, 她帶著這份對我的誤解永遠去了嗚嗚嗚……”

記者輕聲安撫了她兩句, 轉向於信生, “於先生日常行程繁忙, 據說這次緊急趕回來, 原本是想調和子女之間的小摩擦對嗎?”

於信生一身考究西裝, 明明已至中年,卻保養得像正值壯年一般年輕精神。

“對,樂雅是我看著長大的,家裏寵著這些年,偶爾會有點小性子,但秉性我最清楚,沒那麽多彎彎繞繞的心眼,更沒必要被過度解讀……這次事故,我很難過,但我的女兒樂雅受到傷害更大,我最擔心的還是她,”於信生難過的攬著於樂雅的肩膀,喟歎道:“姐姐帶著誤會和怨恨,和最疼她的哥哥一起去了,還有原本值得托付的男友……我很傷心,可我必須帶她一起向前看。”

記者歎息一聲,聲音也有些哽咽,強忍著繼續提問:“聽說這次,於家最小的弟弟也來到了現場?”

“對,經曆過千越的事,我們一直將他保護的很好,甚至沒有對外公布過他的存在……樂天,過來。”於信生招了招手,一個七八歲左右、烏發大眼的小男孩走入鏡頭,那模樣跟於信生當真有五六分相像。

看到這個完全陌生的小男孩,於千越微微挑眉。

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於信生沉著臉,忽然加重語氣:“我想不通,在聯邦和帝國都聲名鼎盛、號稱現有敗績的翟燁梁少將親自帶的飛行艦,怎能如此不堪一擊!我悲憤之下,甚至懷疑星際聯合艦隊的選拔方式是否需要重新審視,不然怎能任命如此沽名釣譽之輩?”

疾言厲色之後,於信生又俯身摟住懵懂的小男孩,和不停哭泣的於樂雅,紅著眼道:“但我還有樂天和樂雅,為了他們,我不能把力氣用在怨恨上,我隻是可惜,飛行艦上十名年輕人,都是有可能為全人類做出重大貢獻突破的少年天才,大家放心、信任的把如此重要的孩子們交給翟燁梁,他……唉。”

彈幕中滿是悲憤:

【看看這個可憐的父親吧!淚目了,聯邦和帝國的聯合艦隊真的要負責!】

【這一家人太慘了!弟弟這麽大了,都不敢向外界公開他的存在,可見當初於千越那件事對家庭傷害多大!】

【有時候網絡暴力真的需要進行限製,本來於家姐妹就沒什麽大仇,卻被那些無關緊要的人挑撥,導致這輩子都無法消除誤會。】

【以前我就在想,讓翟燁梁那麽年輕的人率領聯合艦隊是不是太草率了,而且還是平民出身,不是從小接受訓練的那種……現在果然出事了,代價太大了。】

【年輕人整天嚷嚷著翟燁梁是什麽最帥最年輕的少將,唉。】

【這他媽我忍不了,逃生直播都沒看是吧,於樂雅是踩著千越的命在洗白嗎?我@%¥&%……】

【樓上的腦殘能不能醒醒!不要做於千越那樣的白眼狼,她一死了之,留給家人的是一輩子的遺憾!】

【我必須要說,秋千們的賬號正被大量封禁,這件事根本不正常。】

【我再換一個號!於樂雅你踏馬哭再慘也沒用!你到底什麽貨色大家心知肚明!】

【真的看不下去了,那些腦殘粉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怎麽會以為自己比於家爸爸還清楚子女之間的事!】

【於樂雅一次失去了三個最親的人,看狀態真的很不好,那些腦殘粉你們是要把人往絕路上逼嗎?】

於千越關閉視頻。

她明白翟燁梁為何提前打預防針了。

嗬……於樂天。

於太太酈一雯知道自己有個小兒子嗎?

原主的記憶裏可從來沒有過這個家庭成員。

於千越十分篤定,於勳銳是酈一雯最得意的寶貝疙、唯一的兒子、一直當做爵位繼承人的存在。

原主失蹤後,於家迅速收養了於樂雅;

如今於勳銳失蹤,於家立馬又冒出來個於樂天。

這個孩子哪兒來的?

簡直無縫銜接換孩子,比談戀愛換任速度還快。

在事情還沒有蓋棺定論,連新聞報道都是‘疑似全軍覆沒’這樣的字眼時,於信生怎麽如此確定飛行艦絕對已經毀滅?還第一時間將輿論往帝國、聯邦聯合艦隊的選拔製度上麵去引導。

就仿佛早已準備好一切,迫不及待等著事情發生一樣。

那麽,原主二十年前被劫走的悲劇,他是否從始至終都知曉內情?

當得知生身父親很可能參與過這樣的事,作為親生女兒定然是會信念崩塌的,這就是翟燁梁一反常態關切叮囑的緣由。

【愛慕值+999】

【愛慕值+999】

【愛慕值+999】

【愛慕值……】

忽然,係統麵板彈出,一長串愛慕值瘋狂蹦了出來。

“宿主,你收到了很多愛慕值,經監測,是聯邦和帝國喜愛你的粉絲貢獻的。”係統聲音複雜:“現在愛慕值已經三萬多了,還在持續增加中。”

於千越也很意外:“唔……他們以為我死了,在悼念?”

係統:“……差不多吧。”

“等封網結束,得趕緊開個直播解釋一下。”於千越也心情複雜:“我總算知道為何上輩子那些無良經紀公司愛搞虐粉了,悲痛的力量太強大了。”

係統:“是的!”

“所以,小甜甜,”於千越話音一轉:“你看我還用端著破碗,去帝國四人組和翟燁梁少將旁邊蹲著,等他們扔鋼鏰兒嗎?”

係統:……

“看來是不用了,那把他們的實時愛慕值通知也都關了吧,我需要時會自己在明細中查詢的。”於千越一身輕鬆。

“好吧。”係統鬱悶的照做。

雖說不用再著急掙愛慕值,但出於有些事需要確認,於千越還是換了身衣服,重新到演練場去找人。

……

裝潢奢華的於家莊園中,昂貴的藝術品碎裂一地。

酈一雯頭發蓬亂,目眥欲裂,全無半分曾經優雅精致的形象。

啪!

她用盡全力扇了剛回來的於樂雅一巴掌:“你怎麽敢!誰準許你在外麵說那種話!”

酈一雯轉身又衝向於信生,伸手抓向他的臉,然而剛靠近,就被一群黑衣人死死攔住。

她瘋狂掙紮,尖聲叫道:“於信生!不是說好的嗎?我們逼迫千越回來後就讓於樂雅道歉!現在千越和勳銳隻是不見了!別家都還在星域搜尋,你憑什麽說他們死了!憑什麽讓於樂雅踩著他們洗白,憑什麽搞出來個野種!啊——”

於信生慢條斯理的理了下衣襟,無一絲皺紋的臉上寫滿冷漠:“死心吧,他們不可能活著了。”

“這不可能!”酈一雯怒吼,“於信生你到底做了什麽?二十年前千越失蹤究竟怎麽回事?你到底瞞著我什麽,你告訴我!”

“要怪,就怪你把她生得過於優越了。”於信生皺眉看向手下,隨意的整理著衣袖,吩咐道:“太太病了,帶她回房間。”

“是!”

於信生麵無表情的轉身離開。

“放開我,你們這群狗腿子敢碰我!放開——”酈一雯瘋狂掙紮。

“母親。”於樂雅上前兩步,頂著臉上的巴掌印,站到酈一雯麵前,“你剛剛問我怎麽敢這麽做?”

酈一雯愣住。

於樂雅輕輕撫摸著被扇過的左臉,目光陰鷙,“母親,不是你教我的嗎?你說貴族階級之間的爭鬥是沒有血的戰場,對別人善良,就是對自己心狠……所以,雖然你是母親,可我也不能為了你一聲命令,就賠上自己後半生啊。”

酈一雯破口大罵起來,“你這個白眼狼!我錦衣玉食養你二十年,你就這麽回報我……”

她被黑衣人強行帶走,隨著關門的聲音,謾罵聲徹底被隔絕不見。

於樂雅踩著遍地狼籍,一步步走上奢華的旋梯,回到自己房間。

鏡子中,左臉已經被扇到紅腫。她淡定的用水拍了拍,將高價的高效傷藥毫不吝惜噴在臉頰上,紅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不見。

看著鏡中完好無缺的臉,她露出得意的笑容,“於千越,再厲害又如何?哪裏有活著來的重要。”

腦海中浮現逃生結束前,於千越令天地傾覆的力量和那令人攝人心魄的美,於樂雅笑意緩緩淡去。

“對,那又如何?爸爸會為我找到能與於家匹配的貴族門第,我這一生注定榮華富貴。你呢?命不好,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

於千越來到演練場,看到其他人都已出了模擬艙,正在等候指示。

一身狼狽的於勳銳正端正筆直站在翟燁梁麵前,目光灼灼的聽他訓話,一副無比激動、榮幸之至的樣子。

“無論於家發生了什麽,都不準備影響狀態!”翟燁梁嚴厲道:“若是因一點壓力打擊就一蹶不振,這輩子都別想進星際戰場!去了也是拖後腿!”

“是!”於勳銳大聲道:“無論家中是什麽反應,我都不會影響集訓!”

於千越:……

嗬,傻憨憨還以為家中在瘋狂擔心他,以為翟燁梁說這些話是出於對他表現的肯定吧。

翟燁梁餘光瞥見於千越,“散了吧。”

“是!”

九人齊齊出聲。

翟燁梁等著於千越上前。

“於信生有問題?”於千越問。

翟燁梁擰著眉,措辭嚴謹:“目前看來,有很大可能。”

“哦,二十年前我被劫走的事,他有份兒吧。”於千越問:“他為何這麽做?”

這很反常,在如今星際如此看重品階的環境下,按常理說,孩子自然是越優秀越好,而於信生卻毫不猶豫的把原主舍棄了?

於千越問的時候,是純粹的好奇,並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又不是真正的親生父親,如果以後有機會,對他下手也完全不會手軟。

翟燁梁默了默,開始老生常談:“專注集訓,把能力提上去,如果收網順利,該知道的自然會知道。”

於千越明白問不出什麽了,便爽快點頭,“好,多謝少將,我回去了。”

翟燁梁擰著眉頭看她腳步輕快的離開,煩躁的動手扯了扯衣領。

於家這是什麽烏七八糟的家庭環境,兩年都沒養出點感情……媽的,早知道這樣,當初救出人後,還不如直接送軍隊集訓。

於家的動態很快被所有集訓結束的選手知道。

傍晚。

齊汝歌和盛連雲敲開了於千越的宿舍門。

“千越姐,要我說,你跟於家斷絕關係真是明智的決定。”齊汝歌進來就說道,像是生怕於千越傷心,“他們根本就不算家人,做任何事都不配被你放在心上。”

“反正第一輪逃生也賺了不少星幣,”盛連雲倚到桌前,故作輕鬆道:“我和汝歌商議過了,其實那些都是你掙的,分給我們的部分也都不算,等星網恢複後我把錢轉給你,集訓結束後在合適地段買套房子,買一艘飛行艦,以後再加入翟少將的艦隊,自己也能生活得很好。”

於千越挑眉,“你們看我像是在意的樣子?”

齊、盛二人看著她,的確沒有任何鬱色。

“你們的安慰我心領了,”於千越輕鬆道:“不過,會崩潰的恐怕是另一個人。”

“哦,於勳銳啊,”齊汝歌毫不客氣:“那就無所謂了。”

盛連雲:……

他神情沉重:“倒也不是那麽無所謂,事情感覺很不簡單。”

這時,門又被敲響了。

於千越抱著臂,慢悠悠轉身去開門。

剛剛才被隊友們點過名的於勳銳呼吸緊蹙,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站在門前。

封哲南、塗修言在他身後,神情凝重。

於千越淡定看著他。

就知道被翟燁梁警示的時候,這貨根本沒意識到將要麵對什麽。

自以為是的天之驕子,以為自己失蹤後家中必然痛不欲生無法接受,或許都想好了出去後如何解釋安撫。

誰知一開光腦,發現爸爸正帶著妹妹迫不及待宣布自己已經死亡,還弄出了個不知從何而來的弟弟,急於當做下一個繼承人培養,代替自己的位置。

嘖,想想都很酸爽。

但是,這跟自己又有什麽關係?

“你們來幹嘛?”於千越問。

於勳銳聞言,滿臉都是那種想抽根繩子吊死在門口的表情。

“這種時候了,能先把過往恩怨先放一邊嗎?”塗修言忍不住開口。

“難道你不想弄清事實真相是什麽?”封哲南道:“這是聯邦貴族階級間的事,或許隻有我們才能互通已知消息。”

於千越歪頭想了下,以於家和封家的關係,這位原書男主可能還真知道些什麽,

她緩慢的轉身,讓路讓他們進去。

齊汝歌和盛連雲一臉嫌棄的看著人進來。

屋子不大,簡直沒地兒坐。

不等焉兒了吧唧的於勳銳找位置,盛連雲眼疾手快的抄起唯一一把椅子,遞到於千越身後,“坐。”

齊汝歌轉身擋住床,下巴朝狹窄的桌子微挑:“還站你們老位置去吧。”

封哲南深吸一口氣,忍著額頭暴跳的青筋,壓著脾氣沒計較。

於勳銳就真失魂落魄的坐在了桌麵上,封哲南和塗修言倚在兩邊,像個左右護法。

於千越在椅子上坐下。

齊汝歌和盛連雲也自覺抱臂站到她身後,整了個左青龍右白虎。

“你們能提供什麽信息?”於千越問。

封哲南斂眉,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

他心一橫,就要開口……

砰砰——

兩聲脆響傳來,門又被敲響了。

“我去看看。”於千越起身開門。

門外,換過衣服收拾過形象,甚至帶著隱隱好聞香氛氣息的帝國四人組站在跟前。

“嗨!千越,”陸合湛揮手打了個招呼,歪頭往裏看了眼,“都在?是商議於家的反應嗎?我們能進去嗎?”

“我們聯邦的事,你們帝國摻和什麽?”封哲南極度抗拒。

“說不好,”陸合湛溫和道:“於家的事,也讓我聯想到了一些事情。”

於千越讓開路,“進。”

一排四個高個子進來,瞬間將房間擠得有些無處下腳。

陸合湛權衡了半秒,仍然帶著四人到床邊排排坐。

於千越坐回椅子上,“齊了,都說說?”

封哲南臭著臉,一副不願開口的樣子。

“我不知道父親還有其他孩子。”於勳銳滿眼紅血色,他豁出去般,緩緩抬頭看向於千越:“我現在知道,你每次看到於樂雅是什麽心情了。”

“千越,抱歉。我為自己曾經偏護她,而對你說過的混賬話道歉。”於勳銳道:“於家的一切本就是你理所應當該享受的,而不是被她惺惺作態、高高在上的施舍照顧,還被旁人逼迫著感激涕零。”

“我無法想象這兩年你是怎麽捱過來的……”

人類的悲歡不能相通,有的事,隻能自己體驗後才知道對方的痛。

於千越胸腔心跳有些加快,是這具身體的本能反應。

她輕呼一口氣,冷漠壓製,平淡開口:“我以為你們是來商議這件事背後緣由的。”

場子一下子冷下來。

於勳銳悲憤不已。

他以為打破自己,放棄所有自尊當眾道歉,於千越說不定會……

但他內心也清楚明白,他如今身邊還有封哲南和塗修言陪著,趕不上她當初那樣孤立無援,甚至他還沒有跟所謂弟弟會麵,就已感覺天崩地陷……而她,在更為艱難的處境苦苦掙紮,為改變現狀而努力了兩年,越努力,越卑微。

現在是他自己活該。

封哲南看了眼身邊的於勳銳,自暴自棄般道:“算了,我來說。”

“我母親說過,當初跟於家定親,是因為看過你的資質評估。”封哲南對於千越道。

於千越滿臉麻木,“我現在覺得這份資質評估除了我自己,其他人都看過。”

“你失蹤後,於樂雅被抱回,於家拿了新的資質報告過來,”封哲南別扭道:“起初,我母親沒有明確答應,說先當妹妹相處。後來隨著逐漸長大,樂雅確實覺醒了A級精神力,封家也就默認了。”

“所以呢?”於千越對他也無甚好感,當即直白道:“我不想聽這些包辦婚姻的舊事,反正於家我已經斷了,那些都與我無關。”

“我知道!若不是與今天的事有關係,你以為我願意當眾講私事?”

封哲南連忙道,神情擰巴又憋屈,死死按捺著自己不摔門而出,“後來你回來,我母親猶豫過是否跟於家提,將聯姻對象換成你。我當時不解,反駁了幾句,我母親含糊其辭,隻說你資質底子確實是A+起步,於樂雅……誰知道基因裏帶沒帶水分。”

當然,那時他色令智昏,並沒有理解話間深意,隻覺樂雅都是A級了,又能有什麽水分。

“這次遇襲,我莫名回想起這件事,卻一直沒有頭緒。”封哲南繼續道:“直至今日於家家主接受采訪,我才恍然想起,那句水分前麵的‘基因’二字。”

“來之前我們也討論過,”塗修言道:“樂雅除了精神感知力能達到A級線,穩定方麵確實不太如意。”

“基因有水分,意思是她不是天生的A級?”齊汝歌毫不客氣的問:“很可能後期做過手腳?”

“我隻知道這麽多。”封哲南說道。

“我想起來了,”盛連雲皺眉:“類似的話我也聽父輩嘟囔過——體質A級又如何,好歹是自己生出來的。某些人自己發大水,反而說別人水。”

他擰眉:“我以前以為,這個發大水隻是指抱養本身。”

“看來,你們這些貴族出身的,家中都藏著不可告人的陰私。”於千越道。

“巧了,”陸合湛在此時開口:“我們帝國這邊的消息,就是另一個角度了。”

所有人看向陸合湛。

“關於多年前帝國和聯邦成立聯合艦隊的契機,有一件隱秘的傳聞。”季澄明扶了扶鏡框,道:“大家都知道,帝國皇室成員全部是特異能力者。不僅如此,他們體內還有著其他物種基因,先輩是難得的人類與其他物種基因融合者。”

“據傳,二十年前,帝國皇室出現一起惡劣的基因盜竊事件。具體情形不可考,隻根據不確定來源的小道消息說,繈褓中的帝國小皇子受到很大傷害。時間線上正是那件事後,帝國開始推進與聯邦聯合組建星際艦隊。”

“我記得盛連雲你說過,聯合艦隊選拔不看出身,甚至不把品階視作最重要因素?”於千越問。

“是。”盛連雲點頭。

“所以,帝國和聯邦高層定然知道著什麽……他們在避開某些可能會有水分的A級。”於千越道。

而翟燁梁在貴族的壓製下出頭,想必摸爬滾打沒少受磋磨,因而養成如今這種死命練兵的習性。

話音落地,房間沉默下來。

所有人消化著今晚的信息量。

“盜竊基因、水分基因,兩件事結合起來,就是某些優質基因被竊走,某些本沒那麽優質的基因被提升。”於千越總結:“幕後者不明,於家大概率參與其中。貴族各家族大多知道些許內幕,但閉口不言。大概需要等收網行動時,看能不能釣上魚回來了。”

“是的。”

“不錯。”

陸合湛和封哲南同時附和。

其他再深入的消息,已不是現在能知曉的了。

但所有人都已能感覺到這些事背後,藏匿著巨大的陰謀。

“好了,回去睡覺吧。”於千越一拍手,起身趕客:“明天還要集訓。”

一聽集訓,眾人皆是虎軀一震,下意識精神緊繃。

“話說,你們的集訓內容是什麽?”在大家起身的檔口,於千越隨口問了句。

這一問,眾人臉上的表情就精彩了。

齊汝歌哭喪著臉,“我在迷宮裏,前後都有星獸圍攻,不僅要不停用精神力探測道路,還要攻擊隨時可能追上的星獸,被咬死一遍又一遍。”

花飛飆一臉憋屈:“我被一根鐵鏈綁在深海裏,哇,真是不明白翟少將怎麽會發現我討厭下水!周圍都是水生星獸,一邊窒息一邊還得把它們全殺死才能解開鎖鏈浮上去。”

“哦,我的簡單。”盛連雲滿不在乎,“給了頭S級星獸,讓我單挑。”

眾人:……

你贏了。

送走九顆腦袋,於千越躺在**沉思。

封哲南那三個人……暫時不能信任。

別看如今他們樂意信息共享,但誰知道回去後被家中一通灌輸內情,涉及家族巨大利益時,他們會不會後悔今日說出來的東西。

集訓第三日。

於千越的精神感知力比第一天時已擴展三倍有餘,更不用提如今掌控能力也駕輕就熟。

但是,遇到的環境卻越來越嚴苛且無處可避。於千越逐漸意識到,如今自己已從感知訓練,逐步進入攻擊訓練。

星獸群咆哮著衝了上來,於千越眼眸微眯,一道無形護罩霎時將她籠罩。

於千越抬手,箭.矢般尖銳的能量波精準刺入星獸頭顱內的精神體……

這次從模擬艙出來後,翟燁梁不再直接放他們回去,而是逐個複盤,當眾處刑,從攻擊方法到失誤點無一不放過,絲毫不留情麵。

“封哲南,狂妄自大的老毛病!跟你們在荒星上進攻A級星獸時一模一樣,不用死都被你作死,你自己看,這時候應該強上嗎?”

封哲南腮幫子繃緊,雙拳緊握,顯然被戳著了痛點。

荒星上那場進攻,簡直就是他人生黑點!

“花飛飆!”

剛剛還在看戲的花飛飆唇角笑意一秒消失。

“小聰明給我收起來!挖水生星獸肺泡擠空氣?有沒有常識?你清楚裏麵成分嗎?讓你憋著打,你就老老實實憋著!”翟燁梁拍桌。

於千越努力壓著唇角不要上翹。

從水生星獸肺泡裏擠空氣呼吸?虧他想得出來。

“齊汝歌,過於保守!你怕什麽?能殺死的獸為什麽不繼續進攻?讓它緩過神還繼續追你!”

齊汝歌大氣不敢出,頭點得像小雞啄米。

“盛連雲,隻會靠蠻力嗎……”

最後,輪到於千越。

竟然沒有被罵?

眾人向於千越投來羨慕眼神。

等所有人都挨罵完畢,卻見還有一個模擬艙遲遲未打開。

是於勳銳所在的模擬艙。

翟燁梁拉著臉,看了眼光腦時間,直接起身:“解散。”

看著竟是不打算等他出來了。

於千越默默在心裏給於勳銳點了根蠟。

昨天說不受影響時答應的爽快,傻眼了吧?

深夜。

真正不受影響的於千越在熟睡中,聽到一陣連續不斷的敲門聲。

被打擾到休息,於千越帶著困意問:“誰?”

外麵沒有回話,隻是持續不斷的敲。

於千越皺眉起身,直接拉開門。

大汗淋漓的於勳銳站在房門前,看著像剛從訓練中脫身。

在此時看到這個人,本就帶著睡意的於千越心情開始不快,“你知不知道打擾別人休息,會影響別人第二天狀態?”

“千越,你說,我怎麽才能夠彌補你?”於勳銳沉聲道:“我隱約覺得,於家可能……不長久了。我忽然發現,離開於家,我並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

於千越捂唇打了個哈欠,“我沒有精力解決你的困擾。”

說完,直接伸手將門關上。

明天還要繼續變強呢,每一刻休息時間都很寶貴。

重新躺下,敲門聲沒有再響起。

次日一早,於千越準時醒來,收拾齊整後一拉開門,一個身影險些往後倒下。

於勳銳緩緩起身,原本光滑的下巴上冒出了胡茬,眼神憔悴,“你醒了,妹妹。”

於千越狠狠皺眉。

她向來不喜歡用自虐來博取同情的做法。

於千越什麽也沒說,走向惡狠狠盯著於勳銳的齊汝歌和盛連雲,“走吧。”

一起去往餐廳的路上,於勳銳亦步亦趨跟在身後。

後麵封哲南和塗修言幾次看不下去上前勸,卻被他伸手推開,頑固的堅持跟著。

齊汝歌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怎麽這麽欠呢?別人有心對他好的時候不珍惜,人家放棄了他又死皮賴臉想撿回來。

於千越就當他是團空氣,補充完能量直接去演練場。

翟燁梁黑著臉等在那裏。

見所有人到齊,他的目光嚴肅的盯著於勳銳,點擊光腦,公開投映光幕,“於勳銳,這是你昨天的表現。”

於千越抬眸,隻見一道深井之中,於勳銳徒手麵對一頭龐大星獸,避無可避。

他原地凝聚精神力攻擊,激怒了星獸,星獸咆哮著將他壓在身下,大口撕咬,他避也不避,任由身體被扯碎。

死完,再來。

這一次,仍是原樣不動,隨手進攻,再死。

死一次又一次,循環往複。

翟燁梁黑著臉關閉光幕。

“於勳銳!”翟燁梁厲聲道:“我今天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調整不好,明天就不用來了!”

“是。”於勳銳低聲道。

封哲南和塗修言神情隱隱抓狂。

翟燁梁看起來很忙碌,說完就大步離開。

於千越淡定走向模擬艙。

封哲南忽然靈光一閃,上前攔在她身前。

看著麵前攔路者,於千越麵無表情。

“談筆生意?”封哲南試探道:“多少星幣,能換你勸他幾句?不提原諒,暫時安撫,讓他打起精神麵對集訓就行。”

他語氣加速:“就算犯了再大的錯,也不至於用一生前程來彌補,或者,這幾天過去,你再繼續冷著他都成。”

於千越提起點興致了。

還真沒看出來,原書男主對於樂雅的態度是向下凝視,對於勳銳倒是真情實感的兄弟情。

隻是被他們冷暴力霸淩的那個原主,已經沒有了,於勳銳如今岌岌可危的隻是前程,原主沒有的是生命。

於千越不認為自己有權代替原主說什麽原諒或勸慰。

不過,生意倒也不是不能做。

“我不勸,但倒是能讓他有個贖罪途徑,說不定這樣他不那麽受折磨。”於千越抱臂道:“一千萬星幣。”

“成交。”封哲南毫不猶豫點頭,抬起手腕,才想起現在無法通訊,便在光幕上寫了字據,麵對麵傳輸過去。

“成。”於千越回身,走到精神萎靡的於勳銳跟前。

感覺到眼前的人,於勳銳抬眸時眼睛中都閃著期盼。

“你母親昨天發了你們各種關照我的剪輯視頻,還記得嗎?”於千越問:“你覺得,那是事實嗎?”

“不是。”於勳銳像被老師訓斥的小孩,低落道:“我有試圖回複,但星網封閉,沒辦法做到。”

“巧了,我呢,有你們另一種關照我的視頻。”於千越從光腦中調出自己剛傳過來那天,讓係統錄製的視頻。

視頻被以短程波段的方式傳輸到於勳銳光腦上。

於勳銳點開。

光幕中,他睥睨一切,粗魯拖著於千越的畫麵出現。

於勳銳瞳孔顫抖著,看到自己將於千越推到牆角,掐著她脖子威脅。

‘知不知道,你沒有自知之明的模樣真的很惡心。’

‘我警告你,像你這種從垃圾堆裏走出來的賤種,永遠都別妄想不屬於你的東西,更不要試圖跟樂雅爭奪什麽——因為你、不、配。’

他那時候下手為何完全沒有顧忌?

視頻中,於千越憋得滿臉通紅,揚起花瓶反擊,好不容易脫身卻又被於母追上。

‘這就是你的教養嗎?’

‘跟你哥道歉!’

等到於千越忍不住反唇相譏,一直在客廳冷眼旁觀的於樂雅優雅起身,噙著得意的笑意,在到達於千越麵前時轉換為滿臉無辜。

‘姐姐?不知道哥哥說了什麽讓你如此反常,但他向來都是為我們著想的,而且,媽媽是長輩,你怎麽能……’

然後,連於家的狗都敢追著於千越咬。

於勳銳手腕顫抖,幾乎看不下去。

他那時是怎麽想的呢?哦,他在嫌棄,從垃圾星回來的妹妹,真的方方麵麵都跟貴族格格不入、上不得台麵,帶出去實在有失麵子。

他高高在上的想,從垃圾星到貴族,這麽大的差距就像一夜暴富,她應該感到無比幸福了;可樂雅不同,她要麵臨身世被非議,她害怕失去所有人的關愛,自己必須更在意樂雅的感受。

然後,他完全不在意於千越是那麽孤立無援,在偌大的於家,被當成一隻老鼠般排擠在角落。

‘你在告訴我,在這個家,我還不如一隻狗。’

於千越說這句話時,明顯已完全死心,不帶任何感情了。她那時已經決定放棄了,可他們都沒有聽出來。

酈一雯還在為她的初次忤逆而不滿。

‘你就是不如一隻狗!’

‘一隻狗都知道護主,而你,隻會給家裏丟人!’

母親尖銳的攻擊聲刺入耳膜,於勳銳閉上眼睛,“對不起。”

“你不是自認為坦坦****,跟於樂雅的虛偽不一樣嗎?那就請從正視自己曾經做過的事開始。”於千越說道:“贖罪的機會給你了。恢複星網後,就把這個發出去。”

這樣,酈一雯之前剪輯出的所謂幸福時光就成了笑話。

本來她自己也是要發的,不過,由當初的施暴者於勳銳來發,效果可比自己來更有說服力、更能讓某些腦殘粉和水軍無話可說呢。

“好。”於勳銳果斷答應,“希望這樣,能讓你好受一些。”

“嗯。”於千越轉身,“訓練吧。”

“好!”於勳銳步下生風的跟隨她走向模擬艙,像是一瞬間回了魂。

於家的黑暗麵讓他認知崩塌,但好在他找到了彌補過錯、重新瞧得起自己的機會。既然跟他流著同樣血液的於千越可以涅槃重生,那他也要試試。

全程圍觀的塗修言和封哲南被丟在原地,無人搭理。

“哲南,”塗修言幽幽道:“所以你花了一千萬,買勳銳發自己的黑曆史視頻?”

關鍵這貨還真就因為這件事振作起來了?就踏馬離譜!

封哲南咬牙,“別說了。”

他們這是什麽命,攤上這麽個怨種兄弟,連帶他倆也得跟著當傻批。